第364章 支走昭明帝
“朕找你來，沒有別的事。”昭明帝接著又說道，“朕許久不見你，今日想讓你來陪朕用膳。”
“就這個？”慕容淺幽問道。
“自然。”昭明帝慎重的點頭，眼底卻是染上了幾絲沉重。
慕容淺幽苦澀的扯了扯唇角，用膳是假，除掉她才是真吧！
“不管你怎麽想，我隻想告訴你，淩浩然不可信。”慕容淺幽提醒道。
“好了！”昭明帝不耐煩的揮手，道，“這些不用你提醒，朕知道了，你就安心陪朕吃頓飯就好了。”
昭明帝的態度，慕容淺幽看在眼裏，卻是涼在心裏。
他對慕容淺幽，已與之前截然不同。
從前，他與慕容淺幽說話，都會用一種比較和善的語氣，而如今，他的語氣中，滿滿都是不耐煩。
見昭明帝心煩，慕容淺幽也便不再多言。
“這邊坐吧！”昭明帝指了指一旁的桌子，對慕容淺幽說道。
慕容淺幽沒有應聲，但卻是走過去，在那張狹小的桌前落座，而昭明帝便是坐在她的對麵。
“小時候，你很少這樣聽話，每次朕讓你進宮，你都不肯陪朕好好說會話……”昭明帝看著對麵的慕容淺幽，卻是緩緩開口，說了些她小時候的事。
“有一次你生病了，朕去看你，你也對著朕大發脾氣，可是，朕還是一如既往的對你好……”
“後來，你長大了，也不怎麽理會朕，但是，每逢過年過節，你都會托人送禮物到宮裏來給朕，禮物收多了，朕倒成了習慣……”
“那一次，朕真的不想讓國師殺你，可是，朕還是怕啊，怕這江山被你毀了……”
“鬼麵，不是朕不在乎你，而是，你再怎麽重要，朕也不能因為你丟了這大業的江山，丟了慕容家的天下啊……”
慕容淺幽便是默默的聽著，沒有打斷。
昭明帝說的那些事，她都記得，隻不過，她的感覺沒有那麽濃烈罷了！
昭明帝與她的確是有著父女之情，可惜，這些，比不上皇位的分毫。
昭明帝絮絮叨叨的說著，慕容淺幽卻是默默的聽著，看著昭明帝麵上的痛苦之色，聽著昭明帝言語中的苦澀之意，她沒有出聲打斷。
她想，昭明帝的心，大抵是苦的吧！
倘若她死了，這江山……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她若死了，墨驚瀾這個死腦筋才不會幫昭明帝守這江山呢！
正說著，偏殿的門又開了，卻是錢公公領著禦膳房的人將午膳送了過來。
“皇上，禦膳房已經備好了午膳，給您和公主送過來了。”錢公公說道。
“嗯。”昭明帝點點頭，道，“端過來吧！放這裏！”
午膳做的菜不多，大部分都是些輕淡的素菜，因為知道慕容淺幽不怎麽吃葷腥。
很快，慕容淺幽和昭明帝麵前的小桌上便是被擺滿了飯菜，錢公公很快便是帶著那些宮人下去了。
“都是些素菜，應當都是你喜歡的。”昭明帝指了指這些菜，對著慕容淺幽說道。
“嗯。”慕容淺幽低低的點頭，應了聲。
從進偏殿一來，慕容淺幽沒有喚過昭明帝一聲“父皇”，明明心知肚明，卻什麽都沒有說。
昭明帝看著這些菜，眼中閃過幾絲不忍，卻還是開口說道：“來，嚐嚐看吧！”
“嗯。”慕容淺幽應了一聲，緩緩拿起了手邊的筷子。
看昭明帝的反應，她也知道這些菜有問題了，可是，也不知是怎麽的，她竟然不想拆穿。
當了這麽多年的父女，多少也有些了解昭明帝了。
“父皇。”慕容淺幽緩緩開口，這也是進偏殿以來，她叫的第一聲。
“都這麽多年過去了，父皇還記得我的喜好。”慕容淺幽看著那些菜，緩緩說道，“隻可惜……”
“可惜什麽？”昭明帝心中一驚，莫非慕容淺幽看出什麽來了？
“沒有。”慕容淺幽看向昭明帝，卻是緩緩搖頭，道，“能陪父皇一同用膳，是我的福氣，隻希望今後，父皇能保重自己。”
慕容淺幽像是交待後事一般說了幾句，便是伸過筷子，夾起其中一盤菜中的食物。
看著慕容淺幽的動作，昭明帝的心都提到了嗓門眼兒了。
當慕容淺幽的筷子觸到食物的時候，昭明帝忙道：“等等。”
“怎麽了？”慕容淺幽動作一滯，抬頭看向昭明帝，有些不解。
昭明帝表情驀地一僵，反應過來之後，卻又覺得自己太過仁慈，一想到洛如畫和慕修那般對他，他心中的恨不覺間又是蔓延了起來。
想著，昭明帝又是斂起神色，微微笑道：“沒，沒什麽，讓你小心燙。”
“嗯。”慕容淺幽點了點頭，便是準備吃下這下了毒的食物。
心中卻是越來越涼，昭明帝……想來是恨著她與她的爹娘的吧！
不管她曾為大業皇朝付出多少，在此刻，昭明帝的心已經凝結成了寒冰。
她麵無表情，而筷子的那端離自己的唇角也越來越近。
昭明帝神情複雜，緊緊瞧著慕容淺幽手中的筷子，心跳越發的強烈。
隻要她吃下去，從此，宮廷那段醜聞便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了，他也不用再耿耿於懷了……
淩浩然給他的，是極品的毒藥，隻要沾一點點就會死，他知道，一旦慕容淺幽吃下一點點，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昭明帝想著，不由得攥緊了拳頭，他一定不能心軟，慕容淺幽一定得死！
昭明帝在想著的同時，慕容淺幽也差不多摸清楚了昭明帝的心思。
若是她不吃這毒藥，隻怕昭明帝也不會善罷甘休，可是，吃了之後，又當如何呢？
她正猶豫著，偏殿的門卻是猛地被人撞開。
慕容淺幽手不覺得一抖，筷子上夾的食物便是落了下來，掉進了碗裏。
“皇上，你不能這麽做！”質問的聲音，是來自太後。
慕容淺幽放下筷子，緩緩回頭，瞧了過去。
檀嬤嬤扶著太後，正朝著這邊走來。
太後步履蹣跚，與昨天相比，似乎一下子老了許多。
慕容淺幽一驚，忙起身，快速走到太後的身邊，扶住太後，道：“皇奶奶，你怎麽來了？還有……才一夜不見，你怎麽……”憔悴了這麽多？
太後不由得咳嗽了幾聲，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怎麽的。
檀嬤嬤聽見慕容淺幽這般問，忙道：“六公主，太後昨個兒一夜都在咳嗽，今早還咳出了血……”
“怎麽會這樣？”慕容淺幽忙問道，“昨天我不是讓太醫過去了嗎？太醫怎麽說？”
“太後不肯讓太醫把脈，太醫就回去了！”檀嬤嬤為難的說道。
“皇奶奶，你……”慕容淺幽不由得又是一慌，看向太後。
太後抬手，對著檀嬤嬤說道：“檀嬤嬤，你先出去吧！”
“是！”檀嬤嬤行了禮，告退了，並將門帶上。
太後顫巍巍的看向昭明帝，道：“皇上，你真的要這麽做？”
昭明帝緩緩起身，朝著太後走近了幾步，道：“母後，朕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說什麽？”太後冷笑道，“哀家說什麽，你不知道？你在膳食中下了毒，是想毒死幽兒，是不是？”
昭明帝擰眉，道：“母後你多慮了！”
“多慮？”太後不覺笑出聲，道，“哀家有沒有多慮，哀家自己心裏清楚！你想殺了幽兒，就像多年前你殺了幽兒的生父一樣！是不是！”
慕容淺幽不覺間瞪大了眼睛。
她的生父……是被昭明帝殺死的？
慕容淺幽不可置信的看向太後，接著，又是看向昭明帝。
昭明帝見太後直接將話挑明了來說，便也是不裝了，道：“是！朕要殺了她，有什麽不對！她的爹娘背著朕偷情，她來承擔她爹娘帶來的恥辱，有什麽不對！”
“事到如今，你還認不清！”太後怒喝道，“當初，是你強搶如畫入宮，如畫是為了不讓你們兄弟反目，不得已才進宮當你的妃子，她在進宮的時候就已經懷了幽兒了，是你強行拆散了他們，如今，你竟然還要說是他們的錯！”
“不是他們的錯，難道是朕的錯嗎？為什麽當年你們不說？當年你們怎麽不說？”昭明帝絲毫不覺得是自己的錯，他覺得，他是被欺騙的，他是受害者！
“當年你剛登基，你事事都針對慕修，你讓他們怎麽說？而你呢，你硬要娶如畫，你根本不聽如畫的解釋，包括哀家的勸說，你也不聽！如畫為什麽會死？是因為你殺了慕修，都是因為你！”太後說道。
“你心裏隻有那個孽種，你一心向著他！他死了，你就吃齋念佛，連朕一麵都不肯見，如今，一聽說朕要殺了他們的孽種，你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來阻止了，這世上怎麽有你這麽無情的女人！”昭明帝質問太後，氣勢洶洶。
太後氣了個倒仰，又是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皇奶奶。”慕容淺幽忙伸手，幫太後順了順氣，道，“皇奶奶，您別動氣，別動氣！”
太後看向慕容淺幽，目光不由得柔和了一些，道：“好孩子，奶奶沒事，隻是年紀大了，大限將至罷了！”
“皇奶奶您說什麽呢？您得長命百歲，怎麽可能大限將至呢？”慕容淺幽忙勸道，眼中卻隱隱有些淚光了。
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楚，但卻是知道了一件事，即便昭明帝不是她的生父，但太後卻是她的祖母。
太後緩緩笑著，轉向昭明帝，道：“皇上，哀家當年求你放過慕修，你沒有放過他，如今，求你放過幽兒，你是否能放過幽兒？”
“不能！”昭明帝狠心的別過臉。
太後不覺又是笑了笑，道：“即便哀家快死了，你也不能放過幽兒嗎？”
“是！”昭明帝強忍著心中的痛苦，沉聲說道。
“嗬嗬……”太後卻是低低的笑著，道，“皇上，這一次哀家沒有騙你，哀家是真的快死了，哀家一早就中了毒，今日，隻怕是活不成了。”
“你說什麽？”昭明帝這才將目光轉向太後，驚詫的問道。
“皇奶奶，你怎麽會中毒？究竟出什麽事了？你到底怎麽了？”慕容淺幽禁不住著急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