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王妃叛變
孫安庭黑著臉重新爬上馬背,眼神陰鷙的盯著前麵完全無情緒波動的端木方空,仿若剛才什麽事也沒有發生,如若那個啇王妃沒有那樣神一般的破解之法,他自己是不是就成了犧牲品。
想到這裏,孫安庭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了。
“端木大人的陣法也不過如此了,那啇王妃著實厲害,不過片刻間就已然破了端木大人辛辛苦苦設下的強大陣法,真令人擔憂啊,若是陛下知道這麽個人的存在,想必會寢食難安了。端木家在北唐那可是盛名天外,少了一個端木樽月卻多了一個啇王妃。”
孫安庭是在懷疑他沒有盡力而為,隻是隨便應付了事,端木家對北唐的人還有感情,不願意下死手。
聽到孫安庭的歪曲,端木方空漠然置之,就算他們端木家的人豁出去了,也不可能得到東岐國人的信任。
慕驚鴻的出現,她的能力,是他們端木家的絕路,端木方空自知應該這種時候取了對方性命,以絕後患。
對上那雙眼睛,他便想起了自己的長女。
她從一出生就注定要守護北唐,做端木家的巫祝,極少在父母膝下享受過溫情。
“本該是送給啇王的大禮,如今卻讓花謝影撿了個便宜,也是啇王命大。”
說完這話孫安庭就覺得不對勁,啇王的身邊有個啇王妃,這個女人的能耐好似還比他們端木家的人還要厲害些,如此一來也是傷不了對方的性命。
孫安庭臉色變得有點難看,這樣一來,他們又怎麽將這根刺擋在外麵。
本以為能靠端木家的陣法將這些人除掉,省得在東岐國活蹦亂跳。
“端木大人,這些人皆是衝著你們端木家而來,若是不阻止,進了帝都,那就是極大的後患,你可要好好想想。”別再保持實力了,該狠的就狠。
端木方空淡淡掃了他一眼,此陣他們端木家已經盡心盡力,卻不曾想對方會來這樣的高手。
“孫大人身上的傷可要緊?前方空地,就暫且留下來歇息歇息吧,他們初入東岐雖不熟悉地形,但姓花的卻知曉幾分。孫大人可要好好把握住機會,畢竟出門之前,陛下就有交代讓孫大人好好配合在下。”
孫安庭臉色扭曲得很難看,咬了咬牙,對身後的人道:“前麵紮營歇息。”
眾人應和,有人打馬往後麵去,跟北唐的來人傳達了他們大人的意思。
“小花大人,他們會不會使詐?”花謝影身邊的護衛臉色沉沉的傾身過來,低聲道。
花謝影往慕驚鴻他們身後掃了眼,道:“就在此歇一晚。”
眾人應聲。
前麵的人尋了地方歇下,楚啇也令了自己人在另一邊搭了篷。
兩批人,涇渭分明。
花謝影是北唐的人,自是要和楚啇他們湊在一起。
篝火前,楚啇將手裏的溫水遞給了慕驚鴻,又讓丫鬟將煮熟的食物送過來。
看著慕驚鴻吞咽了下去,楚啇才抓起了一邊的幹糧慢慢的嚼著。
他往那兒一坐,就是一道極豔麗的風景,不少的侍衛暗暗往這邊掃過來。
楚啇像是毫無感覺一般,仍然在嚼著手裏的幹糧。
花謝影走了過來,對著二人行了禮,“啇王,今日之事您也是瞧見了,啇王妃有如此才能……”
還未等花謝影說完,楚啇擺了擺手,指向前麵。
起身走了出去,花謝影落後一步,側目和慕驚鴻對視一眼才跟上去,站在前麵空曠的地方,望著無邊的夜色,花謝影的心情也隨著這濃濃黑色一點點的往下沉。
來東岐已經這麽久了,也不知家裏的情況如何,他們還要在這裏耗到什麽時候。
以前受萬人敬仰的端木家,如今的喪家之犬,情非得已,他們花家也不想為難端木家。
但妨他們肯配合,從東岐國離開,或許也不必做到魚死網破的地步。
楚啇彈了彈衣袖的煙灰,道:“你想要讓本王的王妃替你拿下端木家的人?”
花謝影微微垂首,想起離開京都城時慕驚鴻的要求,搖頭,“下官隻是想讓啇王妃勸勸端木家。”
他知道慕驚鴻不會對端木家的人動手,如若不然也就不會在他離開的時候請求他放過端木家了。
到了東岐才知道,端木家這些人滑得跟泥鰍一樣。
你去碰,反而惹了一身腥。
現在不是他花謝影不放過端木家,而是端木家不放過他們父子。
“勸?你以為,端木家會聽她的?還是覺得她有本事去做連你也做不到的事?”楚啇的聲音陰寒如冰,“花謝影,本王的王妃不是神,更不是世間的救世主。在本王這裏,絕不允許她做端木樽月。”
花謝影有些愣怔,想起那個端木樽月,微微皺了下眉。
那樣的一個女人,一個就足夠了。
想像一下慕驚鴻也變成那樣,他並不能接受。
她們不同。
“王爺的話,下官明白。”
“既然明白,還請小花大人離她遠一些。”
“王妃能得王爺如此珍視,是她之福。”
楚啇淡漠的掃了他一眼,轉身回到了篝火前,坐到她的身邊,兩人在火光下湊得很近,在交談著,氣氛很溫馨。
花謝影無奈的苦澀一笑,伸手摸了摸腕上的那條紅繩。
到現在,他仍舊清楚的記得那天她親自扣到腕上的情形。
如果再回到那天,他或許會強硬的拒絕,也不必在日後胡思亂想。
在東岐,他最貼身留念的便是她送出手的東西,諷刺的是,她與自己隻差一步之遙,卻隔著一道鴻溝。
收起沒必要的情緒,返身回到了他們這邊,隔著不遠,看著他們。
或許是因為花謝影的視線停留得有些久,慕驚鴻大大方方的起身走過來,當著楚啇的麵對花謝影道:“小花大人不必憂心,你們花家一切都好。”
“那就借啇王妃吉言了。”
“小花大人一心為北唐,是北唐的好官,我也不過是傳達幾句話,安小花大人的心罷。”
花謝影微微一笑,眼裏有揉碎的光芒,想起在宮裏碰見的那一幕,仿佛還在昨日。
來東岐久了,他臉上的笑容也染了幾分滄桑,幾分沉穩。
那個叫花自在的人,好像並沒有那麽自在了。
“好官?啇王妃對在下的評價過高了,花謝影並不算得上是好官,不過是做了身為朝廷命官的事罷了。”
他沒有那麽好。
慕驚鴻打量了他的笑容半響,到嘴邊的話還是沒有再說。
“今日之事,花謝影銘記於心,他日啇王妃若有需要,也盡管向在下開口。”
花謝影薄而滿的唇微勾,不禁又讓人想到了天上皎潔的上弦月。
望著還隱含著淡淡不羈的笑容,慕驚鴻像是看見了這個笑容破碎的一天,眼神染過幾許悲傷,心有點緊。
那些事,她可能無法阻止。
她隻算得到花家會出事,卻不知會是哪一天,會是什麽事。
前麵的畫麵,也隨著她的到來,慢慢的變得模糊了,這說明,花謝影以後發生的事,與自己有直接的關係。
要為敵還是別的結局……她算不到最準確。
有楚啇在,有這層身份在,花謝影不能像那時候一樣待她了。
如果再回到慕七小姐的身份時,花謝影想,他會毫不猶豫的抓住那點泛起的感覺,將人娶回府。
可惜,晚矣。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花謝影垂首勾唇一笑,有些生動,再抬起時,烏黑的眼眸裏閃著的全是惹人犯錯的光芒!
這一刻,仿佛又看見了當時那個隨性而活的花謝影。
“啇王妃那天說的話,花謝影可能無法實現了。”
這句話,很輕,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得見。
落在慕驚鴻的耳裏,卻是濃濃的淒意和無奈。
花家,沒有選擇啊。
“阿鴻。”
楚啇走了過來,握住她的手,沉著臉看了他一眼。
花謝影頷了頷首,道:“啇王既然已經進了東岐國,必然要了解一番東岐國的情況,若啇王不嫌棄,下官會一一告之。”
楚啇側目看了他一眼,淡聲道,“本王的雁洲就想東岐國的旁側,對這裏的情況雖說不是有幾分了解,但本王身邊也有不少的能人異士,對於外麵的趣聞也多有說起,本王也能從中知曉不少關於東岐的傳聞。”
“倒是下官多慮了,啇王來東岐國必然有所準備,下官這些見聞,倒像是賣弄的笑話了。”
花謝影笑著朝楚啇一揖。
楚啇捏緊了慕驚鴻的手,道:“王妃累了,早些歇息吧。”
慕驚鴻點了點頭,轉身時被楚啇半摟住,親了親她的額頭。
慕驚鴻一愣。
花謝影眼神微暗,看著他們雙雙進帳的身影,轉身也走到了前麵篝火旁,席地而坐,身邊的護衛走過去,低聲道:“大人,他們那邊有些小動靜,要不要先下手?”
花謝影淡淡道:“啇王的人有什麽動靜。”
“一直在暗中靜等,”護衛想了想,道:“我們現在這種情況,有些被動了,大人,此時不動更待何時?若是能將端木方空捉住,端木家的人必然會有所動,那時我們行動起來更方便了許多。”
花謝影道:“你負責去聯係一下秦大人。”
護衛眼睛一亮:“是!”
花謝影目光沉沉的看著前方黑夜,兩個手抱到了腦後,枕著席地而睡。
……
睡到了後半夜,慕驚鴻突然驚醒。
身邊的楚啇已經不見了,她伸手摸了出去,身邊的位置還是熱的。
“來人。”
慕驚鴻翻身起來,守在外麵的三個丫鬟立即鑽了進來,“王妃。”
“王爺在何處?”
“王爺他……”
慕驚鴻穿上了衣裳,撥開了擋在前麵的人,一隻手在不斷的掐算著,臉色徒然發沉。
“轟轟!”
前麵突然傳來的聲響更是讓她身體僵硬了下來。
丫鬟想要將人拉了回來,卻發現徒勞。
慕驚鴻人已經快速奔了出去,篝火還在燃燒,可是前麵的黑幕卻傳來了幾個聲響,很沉很悶。
“王妃請止步。”
丫鬟將她前麵的路堵住,強硬的將她攔了下來。
“讓開。”
慕驚鴻仿佛是明白了什麽,臉色一點點的難看了起來。
四周已經沒有了他們的身影,她所站在的方圓,安靜得很詭異。
帳中,早已無了人。
“咣當!”
有什麽東西從深暗的方向傳了過來,慕驚鴻心頭不由發緊。
他們去了何處?
“王妃,請留步。”
楚啇派在身邊的丫鬟有些身手,一下子將慕驚鴻攔在了前麵。
慕驚鴻咬了咬牙,轉身朝花謝影他們所在的帳篷走去,掀開後卻發現個個的帳篷空蕩無人。
她的臉色當場就白了。
花謝影和楚啇聯手了!
什麽時候商量好的?為什麽……楚啇沒讓她知道?
是不是……
“啇王妃?”
高縈從另一邊快步走了出來,看她匆匆的樣子,顯然也是剛剛發現這兒不對勁。
往慕驚鴻的身後一掃,並沒有看見楚啇的身影,就連那個叫花謝影的人也沒有在。
“發生什麽事了?”
慕驚鴻已經無心情去回答高縈的問題,她心裏的猜測怕是要成真,指著身邊的幾個丫鬟,道:“麻煩高小姐將這幾人拉開。”
高縈一愣,然後示意自己人將這三個丫鬟弄到了一邊。
三個丫鬟臉色變了變,自動退到了一旁。
“啇王妃,啇王他是不是……”
慕驚鴻的步伐邁得飛快,高縈看她的表情可怕,也沒敢多問,隻管跟在她的身邊朝著發出聲響的方向走去。
很快,前麵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能夠聽得清楚傳過來的聲響,高縈也是聽得心裏一緊,“王爺他們要在這裏截了端木家的人。”
高縈不說這話還好,話一出口,慕驚鴻臉色更加的難看。
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楚啇他們完全可以一舉拿下端木方空。
“嘩!”
山坡的泥土從上麵滑了下來,發出的聲音讓慕驚鴻渾身一僵。
順著泥坡下來的還有人發出悶響的聲音。
高縈的人拿著火把往前一掃,隱約的看清楚那是誰。
孫安庭的人被掃倒了數人,前麵的身影影影綽綽。
“砰!”
端木方空的身形被橫空砸了過來,花謝影他們感覺到身後有人過來,扭頭一看就見喘著氣奔過來的慕驚鴻,眉頭一皺。
楚啇也站在空地上,在花謝影扭頭的時候,他更快的掃見慕驚鴻煞白俏臉。
“不要過來。”
楚啇低聲喝住她。
高縈也下意識的將慕驚鴻拖住,高揚的火把,將前麵血腥的場麵照得清清楚楚。
被逼圍在中央的端木方空渾身是傷,被合圍之下,他那點陣法顯然發揮不到半點的作用。
在那之前,楚啇的人先製住了他,讓他無計可施。
從一開始,楚啇先盯上的是他。
再有花謝影的人在旁邊絆住了其他人,孫安庭在前麵受過了傷,此時也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憋屈極了。
“沒想到我還是要折在你們皇室的手中,端木家到底犯了何錯,讓他連老少也不肯放過。”
端木方空不怕死,卻害怕自己死後無法保護族中的老小。
“端木世叔,本王也是無可奈何。”
就是花家父子也無可奈何,必須那麽做。
不管死的是誰,他們都不想。
有些事,必須做。
“在下想求一件事,若啇王應允,在下自刎當前,不讓啇王為難。”
“端木世叔請說。”
至於能不能答應,就看他提的是什麽要求了。
“請啇王救一救端木家的老小,他們是無辜的,並不是所有端木家的人都有如此能耐。他們或多或少習過一些,卻也隻是略懂皮毛,對北唐造不成任何的傷害,隻求啇王能保他們的性命,在下便感激不盡。”
“端木世叔,這樣的要求,請恕本王無法答應。”
並不是楚啇無情,是真的無法做到。
慕驚鴻赤紅了眼,看著自己的父親低下高傲的頭顱,隻為了保他們端木家老小平安。
“還請高小姐鬆手,”慕驚鴻的聲音在顫抖,眼神平靜得讓人不由心底發毛。
高縈的手一鬆,慕驚鴻走了出去。
再回過神來,高縈不由懊惱。
“王爺。”
慕驚鴻站在他們身後數步,目光沉沉的看著被包圍起來的端木方空,眼眶不禁發熱。
“本王不是讓你別過來?”
楚啇反身繞過花謝影,來到她的麵前,正要去握她的手,慕驚鴻卻突然往旁邊一站,倏然抽過護衛手裏的劍,朝著裏邊一衝。
劍往前一橫,擋在了端木方空的麵前,清聲道:“天英,天篷,生入死,死由生。還愣著幹什麽,想要被這些人斬殺在此嗎?”
她幽眸一側,手裏的劍虛弱無力的擋開了孫安庭的人。
端木方空愣愣然的看了她一眼,隨即反應了過來。
“阿鴻!”
楚啇掃了進來,欲要拿住她的手腕,卻被她一劍橫了過來,他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拿住,卻怕她傷了自己,沒敢往前。
花謝影身邊的人蠢蠢欲動,眼看就要將端木方空刺死在當場,卻突然殺出一個慕驚鴻。
“過來,”楚啇抬著手,低聲令她出來。
“我若求王爺放過無辜者,您可會?”
“阿鴻,你知道我來這裏的目的。”
這樣的好機會,他又怎麽能錯過。
東岐國的人有些傻眼,北唐的人也更是呆住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們的啇王妃叛變了?
端木方空血牙一咬,也不管慕驚鴻這是什麽意思,方才那一句,分明是自救的劍陣。
他聽懂了!
端木方空奮力一起,步伐疾速的從生門橫入死門,也就是天英與天蓬方位,劍橫如勾,沙塵掃起。
“天衝伏天心,”即是開門橫入景門。
四門橫渡,沙塵陣陣飛揚。
端木家的人更懂得八門劍陣,一人獨劍,也可敵千人。
“天任避天柱,六合大開,渡禽芮,即傷門,定生死!”
端木方空的劍招很犀利,不過是數招內,仿佛有一股濃濃的劍氣橫渡而來,朝著四麵撲灑。
劍陣一成,無形中將他們保護了起來。
孫安庭看準了機會,指著慕驚鴻喝道:“殺了她。”
慕驚鴻身形一側,往外一退,將手裏的劍往地麵上一紮。
端木方空抬劍橫在了前麵,擋住了孫安庭的人,眼神深深的看著慕驚鴻,“老夫欠你一個人情。”
看著端木方空麵上的傷痕,再聽見他的話,心有些刺疼。
她邁出來就被楚啇死死的攬緊在懷裏,沉聲下令,“讓他們走。”
“王爺!”
“本王說了,讓他們走。”
楚啇冷下臉,無人敢反了他的命令。
花謝影這邊的人完全可以不必聽從啇王的,可花謝影卻也將他的人攔住了。
眼前的情況有些詭異。
“端木世叔,下次見麵之時,本王必不會再留情麵。東岐國的帝都,我們會自行前去,爾等也不必護送了,”楚啇聲線冷硬,大手一擺,讓所有人都撤開。
端木方空咬了咬牙,轉身朝著黑幕奔去,孫安庭罵了聲,也帶著人離開。
眼看著就要將人截殺在這裏,卻得了這樣的結果,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所有人看向慕驚鴻的眼神,變了。
61873/62237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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