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峰回路亦轉
伍支隊長拍案而起,叫囂著。
此刻正身處一大隊隊長辦,面前站著幾個耷拉著腦袋的刑警,郭元、肖成鋼、王明、張杰、高愛軍,身側站著一臉訕色的秦高峰。對著支隊長的雷霆大怒,都保持著一如既往的緘默。
齊援民被刑拘的消息本來伍辰光支隊長知道的也不算晚,不過依據常理推斷,霧月閣屬于三大隊和南宮派出所管轄,薛建庭在鐵路橋下搶奪應該屬于郊區分局管轄,而這個案子頂多摘到治安總隊了不得了。按著這想法一圈找人,三大隊、郊區分局和治安總隊均不知情,詢問了一圈才找著了和嫌疑人、案件都不相干的一大隊。這才火冒:丈了,到不是因為這案子本身被梁局長和肖副局長追問,而是這么大案子,抓這么個名人。自己這支隊長居然毫不知情。
再一問,居然是簡凡私底下組織的行動,焉能不悖然大怒?
就見得拍案而起的伍支隊長怒目而視著面前這幾位膽大包天的警,手指點點數落著:“簡凡組織的是吧?簡凡是隊長還是支隊長?他讓你們拿槍造反你們也去呀?齊援民是你們能抓的人嗎?現在連省廳也驚動了,你們你,還有你、你”,你們說說,怎么收場?”
這問題可夠難了,一干小警耷拉著腦袋誰也不敢抬,伍支隊長淫威發了一番,回頭看著正站著一臉歉意的秦高峰,又是氣不打一處來了,數落著:“他們有問題,你這當隊長的,要負主要責任,,啊!?目無組織、不守紀律、目無上級不但跨區執法、越權出警,還設計套嫌疑人,你們以為嫌疑人都是傻瓜是不?我不在現場我都知道你們這里面搗什么鬼”同志呀,這是很危險滴,這事要捅出去,扒了你們警服都是輕的
挨個數落了一遍,支隊長的氣看樣還是沒有發盡發完,市局梁局長、肖副局長在等著處理結果,要是有證有據尚也罷了,偏偏這伙膽大妄為的小警光顧著抓人了根本沒有考慮到后果,暫時拘押住薛建庭尚能說得過去,不過滯留齊援民和人家的保鏢、司機、店員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如果滯留的是普通人尚能遮掩一時,偏偏又是一個有財有勢的名人,這就讓支隊長有點頭疼了。
想著想著。支隊長突然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狐疑地道:“哎!?這帶頭的呢?,張杰,你們組長呢?”對,想起這主謀來了,支隊長回頭厲喝了一聲,嚇了張杰一跳,一個激靈瞎話就來了:“不知道呀?”
“不知道!?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支隊長看著張杰躲躲閃閃,瞪了一眼。知道這張杰是開水煮不爛的肉豬類型,嘴硬。一轉眼喊著另一個:“郭元。簡凡去哪了。”
“我”我也不知道。”郭元撒謊道,在這場合要出賣隊友就不地道了,幾個人商量過了,如果沒有結果,最好是什么也別說,就當沒有去過紛陽。
王明和高愛軍今天壓根沒見簡凡,自然是大搖其頭,支隊長一看更火了。指著這倆家伙數落著:“喲喝,敢情這還是運籌幃幄,遠程指揮著你們啊?我說話都沒這么管用過吧?”,肖成鋼,你老鄉呢?”
肖成鋼一聽輪到自己了,一正身子一凜:“報告支隊長,可能回烏龍了,我也不知道。
“都不知道是吧?。伍支隊長看這一伙攻守同盟連得挺緊,火更大了,揮著手叫囂道:“去找,一個小時,不,半個小時,給我找回人來,找不回人來,都停職反省,公開檢討”,找回來,一起檢討,無組織無紀律,看看你們,像什么樣子?像個警察嗎?”
正火大著。又來了一個更不像警察的,門“嘭”聲開了,有人闖進來了,眾人眼光齊齊朝后看,一看是粱舞云,穿一身牛仔現身頗不是時候,這幫兄弟的心里驚著,呲牙咧嘴做著鬼臉示意著,生怕梁舞云告訴支隊長簡凡在哪兒。
梁舞云一臉焦色,先喊了聲秦隊長,一看支隊長臉色不妙,緊張焦急地敬著禮喊著:“報告支隊長、秦隊長,有重大案情”晉原分局失竊的線索出現了
什么!?一句話忘了此時的尷尬境地,包括伍支隊長在內的一干警察一愣。都驚聲問道。
“剛剛收到了視頻資料”簡凡和預審員時繼紅在紛陽監獄提審服刑人員鄭奔勝。據此人交待,嫌疑人薛建庭有可能藏匿槍支,簡凡懷疑就是晉原分局失竊的七七式手槍,,而且,,而且還牽涉到一起命積,支隊長。您看
梁舞云說著一開手里提著微型筆記本,遞到了一臉驚得無以復加的支隊長手中,暫停的視頻資料,開播了,伍辰光詫異的看看秦高峰,又看看一干臉上有幾分得色的手下,注意力被轉移了,,
壓縮的視頻有點模糊,聲音清晰可辨,薛建庭藏匿槍支,是個道聽途說的交待,不過以一個刑警的思維判斷,越是像這種內部人的交待,即便是聽說也很有價值。再往下是李三柱涉嫌一條命案,鄭本勝交待是五年前剛剛出獄時候的事;再加上齊樹民的幾例走私案,越聽越有點聳人聽聞,敢情這齊樹民出獄后,該干嘛干嘛,文物走私的事壓根就沒有停過
聽完了,有點心驚的伍支隊長一回頭,秦高峰、梁舞云以及剛才受的五個,都圍在自己身后,臉上一副釋然的表情。一看這表情,支隊長的臉又黑了。瞪著眼斥道:“得意什么?別以為查著線索了就沒事了違反紀律的事,照樣的查處,,下去都給我寫檢查,明天檢查交到支隊,誰檢查的不深刻,我處分誰。”
一聽說寫檢查,這結果可比料想中輕多了,基本是瞎抄一通然后完事大吉,看樣顧不上這茬了,急急忙忙要走,命令著:“愣著干什么?張杰,聯系你們陸隊長,讓他挑幾個。我八組員來幫忙。按著交待地點排杳槍支一你們幾小突審薛建庭,聽好了哦,查不出結果來。處分你們,干活去高峰,你跟我過。
說活著。叫著秦隊長倆人急急忙忙走了,八成是著急地要向市局領導匯報。倆領導一出門,得,幾個警壓抑了許久,“啊地一聲亂叫亂跳著互擊著掌,樂了。不管隊長還是支隊長,不管有多么兇。真正把案子辦了,那肯定是想兇也兇不起來了。
十分鐘后,薛建庭又一次被帶進了一隊長特詢室,已經記不清自己這是第幾次進來,這都下午光景了這群警察還是沒完沒了,悻悻地坐定之后,看著對面審自己的還是第一次見著的倆警察,撇著嘴一副肉爛嘴不爛的得性。心里暗罵著,這幫孫子。又是問一句今兒怎么回事,消遣大爺來了。
不料這次變了,面前的兩個警察都是慎重,沒有網開始的戲詭了。聲音很濃很重很肯定地問:“薛建庭,進來一天了,該進入正題了。說說,你南郊羊坊老房子埋的那支槍,哪來的?”
此時還不知道槍支是真是假。郭元的話旨在詐上一詐,直接問出處而不問埋處,好像槍支已經起獲了似的。不過尚不知情的薛建庭一聽。愣了,兩眼瞪得大了幾分,眼珠子直往左右打轉,半天說不上一句話來。
片宏的驚詫之后又開始抵賴。郭元和肖成鋼互看了一眼,這表情,八成槍的事假不了”
一隊對薛建庭的預審,像擠牙膏一樣艱難地進行著。薛建庭依然在抵賴。
派往紛陽對鄭圣勝進行深挖余罪的預審員上路了,市局預審處抽調出來的人員,茲事體大,涉及到未破的命餐,誰也小覷不得。
南郊羊坊距離二級路兩公里的老式獨院房前,薛建庭的舊宅,現在居住是一個遠房親戚,房前被五六輛警車包圍著,圍著一圈居民在指指點點,申請了撥查令的十名重案隊員,持著金屬探測和蜂鳴搜索設備在這里一寸一寸搜索。槍支是個敏感的東西,那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何況還涉及到十四只前的一樁懸案。
伍支隊長和尚在紛陽的簡凡通過電話之后,急急匆匆地往市局趕,此事把雙休的各位領導都驚動了。梁局長緊急通知召開局長辦公會議,耍聽取支隊的匯報,晉原分局的失竊案涉及到公安內部,這個多年懸而未決的案子一直是市局的一塊心病。這么一來,齊援民的事倒在其次了。
而此事的始做俑者簡凡反而沒事了,電話里雖然聽得支隊長口氣不善,可線索明顯比話重要,細細一說經過,支隊長一安排,這邊的預審將有人接手,自己這仁,還真沒事了。時繼紅告缺要回家看看老父親,這一趟返程可就只余下簡凡的楊紅杏了。倆人中午沒顧上吃飯。簡凡駕著車在汾陽轉悠,找了老字號請楊紅杏。光顧著審鄭本勝了。午飯還沒吃呢。
店名很直白,就葉羊雜石子餅。前一次來的時候就在這里購得石子餅,和楊紅杏倆人進了店,要了兩份羊雜、三樣大餅,石子餅、鮮羊雜,咸香綿甜加微辣,紛陽的名吃。自然是不能錯過了,楊紅杏見得這餅凸凸四四的餅面,色澤均勻麥色或者豆色,看著還頗為土氣,不過一嘗之下,到也可口,倆人就著羊雜湯,喘喘噓噓地吃上了。
“嗯,好吃,,紛陽名吃,名不虛傳,還是老店的味道足
簡凡邊吃邊贊道,看來是真餓了。掰著餅子大塊朵頤,就著漂著一層蔥花紅辣梳的羊雜湯,見楊紅杏也吃得津津有味,簡凡這興致頗大。介紹著:“這可是咱們省碩果僅存的石烹法了啊,用火燒熱石塊,石塊傳熱慢,散熱也慢,布熱比較均勻,這樣控制火候就相對容易,白面和紅糖、豆面和炒熟的麻子、花枚水、鹽。不同搭配味道差異很大。唐朝時候石子餅叫“石蔡餅”也有人叫“天然餅。你看這餅。沒有一處發焦發黑的,受熱非常均勻
今兒這事楊紅杏和梁舞云功不可沒,兩邊實時的視頻傳輸對于簡幾這干人就是天方夜譚,特別是還耍用軟件壓縮,更是不懂了,不過在這兩名女警手里,就跟小孩的玩具一般玩得甭提多順溜了,簡凡這陪吃陪說不亦樂乎,從出了紛陽監獄這嘴里就吧嗒吧嗒一刻不停,不是說人情風物就是說美食淵源,不過說了半天。看著楊紅杏只顧吃著,對自己的高談闊論根本無動于衷,像有什么心事一般,簡凡這才弱弱地問了句:“哎班長,你怎么啦?有心事呀?”
一問才有效果了,楊紅杏吃著捎帶著翻白眼,叱了句:“簡凡,你別老這么婆婆媽媽行不行呀?女人的心事也是你問的?真是”
“喲?怎么啦?”簡凡故作大驚失色,詫異地盯著楊紅杏:“今天怎么啦?哎,班長,我可沒惹你啊?這線索都有了,怎么反而不高興了?吃得不舒服呀?那你想吃什么說一聲,咱找地方去,現在不到四點。趕天黑回到大原就成
“吃吃吃,,你別把吃一天掛嘴上行不行?知道不知道,一門心思就是吃、一門心思鉆廚房的男人,最沒出息楊紅杏喝著湯,沒喝完放下筷碗,吃得不多,不過看樣不準備再吃了,不吃也罷,這么糊里糊涂說一句把簡凡說迷糊了,又是小心翼翼地問:“班長,您說這吃”咋就沒出息了?你現在的口氣怎么越來越和我媽一樣了?。
這等畏首畏尾、賊頭賊腦的樣子,又是逗得楊紅杏撲哧聲笑了,看來想和簡凡生氣都有難度。不耐煩地催著:“快吃快吃,吃完回大原,懶得跟你廢話,,你這一天就不能說點別的?三句不離吃,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吃才似的。光榮呀?。
“嗯,光榮,這有啥不光榮的。”簡凡是蟲…點胖,他環越喘,就著紋話頭說卜了!“我剛才給你講心甘法。知道誰發明的嗎?神農氏,黃河先民的圣人,就是三皇五帝之一的炎帝。民以食為天呀,要我說,會吃。會做著吃的男人,最有出息嘎嘎”簡凡干笑著,為自己正名的幾句,不過臉上的笑立馬僵住了,原因呢,是楊紅杏剜了一眼,拂袖而去,出了飯店門到警車上等著了,這下搞得簡凡有點明珠暗投了,好不掃興。
慢條斯理地吃完了飯,付了賬。出了店上了車,坐在副駕上的楊紅杏正閉目假寐著,明顯地感覺到楊紅杏的有心事,不過今天的態度實在惡劣,簡凡又不敢多問,訕訕地無言駕著車往回返,憋了一段路才征詢似地問道:“班長,你別嫌我話多啊,你今是怎么啦?私事?家事?還是工作上事?說出來,我幫你解決解決?咱們關系向來不賴啊。”
“呵呵”楊紅杏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笑著側著頭看了看簡幾。仿佛可笑之處正出于此似的。說了句:“我在擔心你。”
“擔心我,我有什么可擔心的?”
“擔心你接手的這個案子唄?”
“案子,砸,哎喲,別擔心。這條線我現在敢打包票,百分之百假不了,在這種情況下,鄭本勝不敢說假話,槍的線索和命案的線索,我覺得都有價值。”
“哎”你真糊涂。我擔心的正是這個,如果這線索是假的倒也無所謂,反正你都查不出什么來,如果是真的,那就麻煩了。”楊紅杏感嘆道,解釋了句:“對于一個案子。要查個體作案,這相對容易,也安全。但晉原分局的案子不同了,一是涉及到我們內部,將來要查肯定是困難重重;二是涉及到窩案和串案。不管內部、外部,都是不容易查辦的人,你覺得你的能力能到這個水平嗎?”
“到不了,那你著急什么?集體的力量是無窮的。”簡凡笑著應了句,不過猛一想不對,又是問道:“喲!?不對呀,那昨天你干嘛還同意?”
“我是覺得你根本是異想天開。根本查不出什么來,看著你栽個跟頭也好。”
“嘿嘿其實我也想栽跟頭。不過有時候栽跟頭也沒那么容易。”
簡凡咬著嘴唇笑得開花了,不過心里暗暗對楊紅杏說的話有點上心了。倒覺得這么說的話還真有幾分道理。倆人正尷尬著,電話鈴響了。一接電話一聽到什么,簡凡嘎地一聲把車停到了停車帶上,說了幾句。又是深沉地看著楊紅杏。
“怎么乒”楊紅杏問了句。
“班長,事實證明,會吃的男人,同樣也會有出息的。”
“什么意思?”
“槍,找到了,正是晉原分局的失槍。”
簡凡不無幾分得意地說道,楊紅杏驚得睜大了眼,跟著又閉上了眼。長嘆了一口氣,好似根本沒有查到線索的喜悅一般”
“槍號引羽丑互曰子彈四發,與一九九年晉原分局失槍吻合”
羊坊的找槍現場,十個人足足耗了三個多小時,最后在壓著水泥井蓋的封井里找到了藏在井壁上的槍支。看來已經被薛建庭轉移過了。
勘測員小心翼翼地把放進塑封袋里的槍收進銀色的物證籍里,陸堅定看著這把過了十幾年依然烏黑程亮的槍身,心里有點黯然,不知道在想和這把槍同時消失的文物、現鈔;還是在緬懷和槍同時失蹤的隊友。槍如果出現在這里,出現在這伙人手里,那么那位隊友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電話,匯報到了支隊長那里”槍找到了。
晉原分局的失槍找到了”大原市公安局局長辦,伍辰光一言既出。舉座嘩然。
從晉原分局失竊案追溯到3飛文物走私案,從沒有線索追查到了正在服刑的人員、從古董追查到南宮霧月閣、又繞了一個彎把網撒到了霧月閣,最終萬流歸宗,又回到了晉原分局的失竊案上,還捎帶上了未知的命案”局外人一時無法細細理清其中的關系,只是驚詫于這個。結果,而無法想像到其中的紛亂和繁瑣。甚至于向市局匯報的伍支隊長也是臨時抱佛腳,打電話詢問簡凡這其中到底怎么一種關系,匯報到了半途接到了這消息,那么這個判斷就無可辨駁了,失槍的出現比一千一萬個推測還要有說服力。
這回伍辰光可有點意氣風發了。說完了對案子的構想、推測,把在座的局長、副局長、政委聽得肅然一臉。下一個議題就轉到了偵破思路上,聽著聽著伍辰光可就高興不起來了,梁局長提議馬上成立專案組。挑選全市的刑偵骨干力量對此案進行深挖細查。這到沒什么,就是情理中的事。只不過在提議專案組人選的時候,肖副局長和張政委一致提議由市局刑偵處吳鏑擔任組長。既年輕有為、還有過參與此案的經歷。現在還掌握著此的先進信息資源,自然是不二人選了。預審呢。當然是預審處提調人手,至于支隊嘛,總體還是負責抓捕和外勤工作,,
幾個領導討論著,聽得伍辰光暗暗撇撇嘴,知道這老一套又來了,知道這個全市最年輕的科長和肖副局長的關系菲淺,敢情又要趁著案子轉機來撈晉升資本來了,現在倒有點后悔當時應該直接成立專案組偵破。而不是弄個四不像臨時調查組。這場合連話都不太那么好說了。不過細細想想這簡凡連招呼都不打就胡來,又是郁郁悶悶生了一肚子氣。這個場合上,伍辰光就有點人微言輕了,領導征詢意見的時候,也只得違心背愿表示贊成。
提議,通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