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天下第一倒黴蛋
“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了？”莫俊明故意讓自己表現的輕鬆自然。
緩慢的，杜秋鳴將臉轉向他，仿佛是剛剛睡醒一般，忽然一下子整個又都往下一沉，癱軟下去，顯得更加嬌小可人，讓莫俊明有一種想要伸手撫摸她額頭的衝動。
“我現在心情糟透了，別理我，讓我一個人靜一下。”杜秋鳴夢囈般的，兩片粉紅的嘴唇微微動了兩下，便不打算再說話了，加上臉上的神情僵住了一般，讓莫俊明有一種聲音不是她發出來的錯覺。
莫俊明站起身走向廚房，看樣子，杜秋鳴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他在廚房裏泡了一碗麵，放到杜秋鳴麵前的茶幾上。
“你要不要來一碗？”莫俊明隻是將麵放下，人卻還是站著的，他在等杜秋鳴的反應。
杜秋鳴整個身子保持著縮起的姿勢，發出了一聲很輕的“嗯”聲，如同受驚嚇後的小動物發出的哀鳴，讓人頓生憐意。
聽到她那聲“嗯”後，莫俊明轉身返回廚房，又端來一碗麵放到杜秋鳴麵前，他自己也坐下來，用筷子攪了攪碗裏的麵後，猛的吃了一大口。
此時的杜秋鳴本沒什麽胃口的，就是覺得肚子裏空，才同意莫俊明為自己泡麵的，麵泡好了，她緩慢的改變著自己的姿勢，讓自己呈現出端坐的樣子。
“怎麽了？這可不是我認識的杜秋鳴哦！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我十分願意做一個聽眾。”盡管莫俊明的心上還壓著一塊石頭，此時他卻很想為杜秋鳴分擔憂愁。
“公司要裁員了。”杜秋鳴懶洋洋的拿過筷子。
“什麽，裁員？你連合同都還沒簽就發生這種事？”
“是呀！所以我現在都認為自己是天下第一黴了。”
“天下第一黴？”莫俊明不解的瞪大了眼睛想聽她對這個第一黴的解釋。
“對呀！天下第一倒黴蛋。”杜秋鳴還是一副沒精神的樣子吃了一口麵。
“跟你以前的遭遇比起來，這點不算什麽的，所以不要這麽悲觀嘛！”
“如果是從前那個我，這點小小挫折真的不算什麽，我一定會樂觀的麵對的，可是現在……”
“現在怎麽了？是不是有你放不下的東西了？”莫俊明試探性的察顏觀色，他很想知道那個送她回家的男人到底是個什麽角色。
“東西？”杜秋鳴思索了一下，“嗯！的確是有放不下的，但不是東西。”
莫俊明的心忽地往下一沉，首先想到的是人，她有放不下的人了，是那個男人嗎？
杜秋鳴繼續說：“是心血，如果一個人很專心、很努力的去做一件事，忽然一切都白費了，那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我現在就是這樣。”
“哦！”莫俊明忽然想笑，但又怕杜秋鳴誤會，便忍住了，還極力的讓自己繃著臉，“的確，心血是不能任何物質衡量的。”
“所以我現在很難過，如果公司真的裁員，而我現在連個可以保護自己利益的合約都沒有，是最有可能被裁到的，那麽，我所設計的那些首飾，所付出的那些心血不是都白費了嗎？”
“現在你隻是聽到一點關於裁員的風聲，就算是確有其事，也未必就會裁到你，你和你設計的首飾都是最好的，裁掉你，那可是他們的損失，我想，沒有哪個老板會裁掉最優秀的員工的，不是嗎？”
杜秋鳴望向他，“理論上是這樣的，可是有些事是不能按常理推斷的，你知道，我很需要這份工作，並不是會因此帶來多少財富，而是對一個設計者來說，每一件作品都是有生命的，如同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理解，理解。”這一點莫俊明是深有體會的，每當他為客人畫好一幅畫的時候，把畫雙手交到客人手中，就在對方將要接過的那一瞬間，他都想把畫收回，因為這張紙上凝聚著他的心血，不是用錢能衡量的，如果他不是以畫畫為職業，如果他有足夠的錢可以養活自己，他是絕不會賣掉自己的作品的。
“理解萬歲。”杜秋鳴雙手捧起碗喝了口湯，習慣性的用舌尖添了添油膩的嘴唇。
這個動作太誘人了，莫俊明剛吃到嘴裏的麵還有一半掛在外邊，都忘了吸進去了，片刻之後才恢複常態。
杜秋鳴很沒胃口的將筷子放到碗上，“我今天心情真的糟透了，幫我收拾了好嗎？”
“好的。”莫俊明還想再安慰她，但還是想先吃完再說，畢竟邊吃邊說是件很不方便的事，於是他匆匆將自己的麵吃完，起身收拾完後，重又坐到杜秋鳴坐著的沙發上。
杜秋鳴為了讓出更大的地方，往沙發的另一頭挪動了一下身體。
“如果我失去了這份工作，怕是連房租也付不起了。”
“沒關係的，我不會趕你走的。”
“可是……這份工作是你幫我找的，我卻沒有做好，真的很的抱謙，會不會讓你在朋友麵前很沒麵子呀？”杜秋鳴一臉謙疚的看了他一眼，其實她更心痛的是自己設計的首飾。
“不會，放心好了。”莫俊明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要不，我為你畫幅畫像吧？我很想把你現在的樣子記錄在我的畫板上。”莫俊明忽然發現杜秋鳴現在的樣子象極了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想要不顧一切的保護她。
“那你就畫吧！”杜秋鳴還是不能提起精神來，也正是她此時的這種迷離感激發了莫俊明的靈感，急於想要記錄下來。
莫俊明返回自己房間，取出了一應用品，站在畫板前開始畫，他握畫筆的手指修長而白皙，上下揮動著，眼睛很少去看做為模特的杜秋鳴，而是在憑著心中的記憶在畫。
不知過了多久，莫俊明還在畫，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他要將最美的杜秋鳴呈現在畫筆之下，可是杜秋鳴卻已是迷迷糊糊的想要睡覺了，但為了不掃他的興，還保持著剛才那個姿勢。
最後一筆，莫俊明終於滿意的笑了，當他放下畫筆，卻發現杜秋鳴已經睡著了，他跑回房間拿了一條薄毯小心的為她蓋上，就在他將要離開的時候，發現自己彎著的身體離她很近，很近，清楚的看到了她臉上的每一個細小的毛孔，他也曾暗中欣賞過這個女人，卻從沒有象今天這樣近距離的欣賞。
我這是怎麽了，是喜歡上你了嗎？他忽然發現杜秋鳴的那兩片微合的唇，鮮豔的仿佛要滴下水來，真想上去咬一口，那一定是很美味的。
莫俊明情不自禁的把身子彎得更低了，仿佛是在欣賞一幅傳世佳作，連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生怕一眨眼，這樣的美景就會消失。
他驀然起身，將畫板擺放在杜秋鳴對麵，好讓她一覺醒來就能看到自己的傑作，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站在窗前，將窗簾全都拉開，看到的是天上的雲，一下子心情大好，遇到白雪給他帶來的不快一掃而光，白雪隻是一個過去，自己的人生不能停留在那段時光裏，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他象是一下子悟透了人生似的輕鬆起來。
一覺醒來的杜秋鳴發現已經是深夜了，用手抓了抓蓬鬆的頭發，想要回房間去，發現了擺在麵前的畫板，光線很暗，看不清楚，她打開了牆上的開關，屋裏一下子亮起來，她再次走近那畫板，看到了窩在沙發裏那頹廢的樣子，可是在莫俊明的筆下，卻看不到半點頹廢，看到的是小鳥依人般的自己。
這是我嗎？我會是這個樣子嗎？他不自覺的向莫俊明的房間望去，盡管那扇緊閉的房門擋住了她的視線，根本看不到裏麵的情形。
“看到畫了？”
“嗯！我先去上班了。”杜秋鳴微笑著向剛走出房間還穿著睡衣的莫俊明點了下頭，拿起手提包出門去了。
而莫俊明就站在那裏，聽著她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消失，象是在聽一首美妙的樂曲，令他沉醉其中。
盡管杜秋鳴的心裏一直都在想著裁員的事，但還是如往常一樣的上班，隻是對於陸衡，她開始刻意的留意，她到底要看看這個外表斯文的男人骨子裏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打算。
陸衡放出裁員的消息後，以為杜秋鳴會主動來找自己的，但是他錯了，杜秋鳴非但有主動找他，反而象根本不知道裁員回事似的。
陸衡急於跟杜秋鳴簽下合約，可是杜秋鳴忽然連提也不提了，難道是她洞悉到了什麽？不會，越是在某種事物上有天賦的人，越是不注重生活中的細節，以他對杜秋鳴的了解，應該還不至於有那麽成熟的想法，好吧！那我就主動出手吧！
陸衡來到金盛大賣場，遠遠的就看到杜秋鳴在那裏向顧客介紹著一款首飾，他沒有馬上走過去，而是站在遠處望著她那種認真的樣子，直到那位顧客買下後離開。
“杜秋鳴，我想跟你聊聊。”
“對不起，陸總，我現在是工作時間。”杜秋鳴露出了甜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