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隻有被她管的份兒
湯若海堂堂一個功臣,又與葉府是姻親,還是葉千玲的長輩,吃葉千玲這麽一通罵,把一張老臉都紅了,怕武皇當真怪罪下來,隻好連忙鬆開了簡子玥,卻對葉千玲怒道,“哪來的野丫頭!竟敢對朝廷重臣這般無禮?”
葉千玲也不理他,隻委屈巴巴看向葉修遠,“父親,湯家舅舅竟不認得千玲嗎?千玲難道不是和黛玲她們一般無二,都是他的外甥女嗎?他老人家如今得了戰功,平步青雲,怕不是把咱們葉府這樣的低門戶不當親戚了吧?”
“你這個臭丫頭!我何時有這個意思了?”
湯若海當即跳腳。
葉修遠卻已經皺起了眉頭,他一向就看不起這個混吃等死的大舅子,不想湯若海此番跟著李勝,竟混出了名目,心裏本就有些不痛快,葉千玲這麽一挑撥離間,不由越發覺得湯若海是人得誌,便冷冷哼了一聲兒,
“千兒,不要妄自菲薄,你湯舅舅如今雖然樹大葉繁,終也是我們看著一步步起來的,必不會真的那般張狂,就把我們這門親丟了。更何況,你可是七殿下的未婚妻!你為君,他為臣,他豈敢無禮?”
聽了葉修遠這番話,眾大臣麵上不表,心裏卻都樂開了花:湯若海混在官場這麽多年,是個什麽德行他們這群猴兒精還能看不到?一朝走了狗屎運封侯拜相的,誰人不眼紅?誰人不怨妒?
都憋了一肚子的話想呢,隻是礙著簡擎宇和李勝兩人權大勢大,不敢什麽的,沒想到葉修遠這個當妹婿的把他狠狠懟了一頓,豈能不暗地裏樂嗬?
湯若海氣得麵色紫紅,跟塊豬肝似的,“修遠,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妹妹在你家死得不明不白,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倒跟我叫囂起來了?討了新老婆,就這麽見不得湯家好嗎?”
湯氏的死,畢竟也不光彩,傳出去,丟人的是葉修遠,湯若海這幾句話也戳到了葉修遠的病灶,弄得葉修遠也不敢言語了,隻低著頭生悶氣。
葉千玲卻又是淡淡一句,“湯舅舅這話就不對頭了,葉府如今當家作主的夫人,乃是武皇陛下親賜給父親的啊!你難道是覺得陛下這婚不該賜?我父親該一輩子替湯氏夫人守著寡?”
湯若海一下子臉都白了,“臭丫頭,我什麽時候這話了?你少給我在這挑撥離間!”
湯若海的一句整話還沒完,身上已經挨了一鞭子,那鞭子不偏不倚就打在他的臉上,抽出一道觸目驚心的深深血痕,把一張臉分成兩半,看著好不嚇人!
湯若海吃痛,立馬捂著臉哀嚎起來,“有刺客,有刺客!”
整個凱旋宮中,除了少數幾個高手,也沒有人看出是誰出的鞭子,不由都緊張起來。
簡洵夜就在這時一步步的走到了湯若海麵前,手中,正是一柄狼皮軟鞭,上麵還沾著血漬。
“本王是刺客嗎?”
聲音如同從地獄傳出,清冷中帶著沙啞!
湯若海嚇得跪倒在地,“七、七殿下緣何對微臣下此狠手啊?微臣愚鈍,不知所犯何事啊!”
一語未盡,又是一鞭子上去,正好在臉上畫了一道叉,形狀很滑稽,可是鮮紅的血色又讓人忍不住的打冷戰。
湯若海殺豬般嚎叫,“饒命、饒命!七殿下饒命啊!”
“果然是蠢,都挨收拾了,還不知道自己所犯何事。好好想,再想不出來,還有鞭子招待你!”
簡洵夜就這麽居高臨下的提著鞭子漠視著湯若海,又穿著一身黑,配上那張略顯蒼白的絕美得不似人間所有的邪魅清俊容顏,可不就是個閻王!
湯若海三魂已經去了兩魂半,隻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七殿下饒命,七殿下饒命!”
葉黛玲見自己舅舅在滿朝文武麵前如此丟臉,羞得不知把臉往哪裏放,悄悄端了一杯茶躲到一邊去了。
那湯鈴是個沒主意的,本來還想找葉黛玲幫忙,卻尋不見葉黛玲的蹤影了。地上跪的那又是自己親爹,總不能也端杯茶就跑,隻好跟著跪了過去,對著簡洵夜就磕頭,“七殿下饒了我父親吧!”
“你算哪根蔥,也配和本王話?”簡洵夜毫不客氣的道。
湯鈴是個慣混風月場的,早就聽聞七皇子焰王爺是個俊秀異常的少年郎,從前湯若海沒甚地位,也沒帶她進過宮,今兒這是第一次見到簡洵夜,暗地裏便驚為人,早把寶華拋到了腦後,隻想勾搭簡洵夜,無奈還沒下手,湯若海就惹毛了簡洵夜。
這會兒簡洵夜又當眾羞辱了她一番,湯鈴羞得要打滾,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簡洵夜眼裏就跟沒她這個人似的,又低頭看向湯若海,“你還沒想到自己為什麽挨打嗎?”
湯若海要是有那聰明勁兒,還至於年過不惑才走狗屎運升官發財嗎?麵對簡洵夜的質問,當然是又像個蠢豬一樣搖了搖頭。
簡洵夜手裏的狼皮鞭便又舉起來,眼看著又要抽到他麵上。
葉黛玲躲在一邊,假模假式的喝茶,裝作沒看見一般。
就在這一刹那,卻不妨被人狠狠一捏,一抬頭,卻是簡擎宇。
葉黛玲驚了驚,剛要張嘴,“王爺……”
簡擎宇卻狠狠向她使了個眼色,朝湯若海看去——好容易培養出來的親信,他可不想這麽輕易失去。
葉黛玲明白了簡擎宇的意思,隻好硬著頭皮走到簡洵夜身邊,逶逶施了個福,“七殿下,手下留情。”
簡洵夜看向葉黛玲,冷漠而又嘲諷,“給個讓本王信服的理由。”
葉黛玲咬了咬唇,對著湯若海使眼色,“舅舅,大姐姐乃是未來的焰王府正妃,你怎可對她不敬?一口一個臭丫頭的喊著,難怪七殿下對你用刑!還不快向大姐姐和七殿下賠禮道歉!”
簡洵夜冷冷一笑,“你倒是比湯若海乖覺得多。”
湯若海怔住,沒想到自己當眾挨了兩鞭子,出了這麽大的醜,隻是因為喊了葉千玲兩聲“臭丫頭”!
這簡洵夜……還真的是護妻狂魔啊!
“舅舅,你還不快些賠禮!”
湯若海已然知道自己犯了簡洵夜最大的忌諱,若是不當著簡洵夜的麵賠禮道歉,簡洵夜是不可能放過他的,可是剛剛升了官,還沒風光夠呢,實在不甘願出這麽大醜,扭扭捏捏之間,便看向李勝,試圖求助。
哪知道李勝隻顧低頭飲酒,並不理會他。
湯若海心中憤恨:要不是為了李勝,他又怎麽會去拉扯公主,不拉扯公主,葉千玲也就不會出來罵他,不罵他,他哪裏會去招惹這樣的嗆口辣椒?
現在叫人抓住了尾巴,李勝居然不管自己,湯若海能不恨嗎!
湯若海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隻得看向武皇,希望武皇能保全一下自己的顏麵。
哪知道武皇卻隻是笑了笑,“朕這七皇子啊,自幼性格暴戾,手段狠辣,現如今年紀大了,定了媳婦,倒還溫和了些。你啊,就跟他媳婦討個饒,把他媳婦哄好了,他斷不會再為難你了。”
見武皇都這麽縱著簡洵夜,湯若海知道自己是叫不應,叫地地不靈了,隻好不情不願的轉向葉千玲,蹦蹦響的磕了三個頭,“大外甥女兒,是舅舅為長不尊,不該喊你臭丫頭。”
葉千玲把身子側了,並不受他跪拜,“湯舅舅這是幹什麽,我一個晚輩,怎好受舅舅如此大禮?”
“好啊!你對著王妃磕頭,是故意要折她嗎?”簡洵夜聽風就是雨,“王妃不受你的跪拜,你怎麽辦?”
湯若海簡直懵了,他麽的賠禮賠大了還不行?有這麽不講理的嗎?
偏偏簡洵夜就是一個以不講理出名的人,湯若海一個雞蛋,拿什麽去跟這塊石頭碰?
隻得苦哈哈的抬起身子,“那……微臣該怎麽賠禮,殿下才能滿意?”
“你蠢,你還就真蠢,問本王有用嗎?你得罪的又不是本王,你該去問王妃!”簡洵夜又是冷冷一句。
湯若海恨不得拿塊豆腐撞死,這他麽那是要人賠禮,這簡直就是溫水煮青蛙,不煮死人不罷休!
“千玲外甥女兒啊……”
話還沒完,葉千玲已經開口,“湯舅舅可千萬別!我一個臭丫頭,哪裏敢讓舅舅賠禮?舅舅快些起來吧,沒得叫人看見了笑話。”
不賠禮?不賠禮就要賠命!
湯若海哪敢起來!
心裏暗罵這對狗男女簡直要人個命啊!
葉黛玲見簡洵夜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隻好道,“舅舅,你都是這張嘴惹事,我看,你就狠狠掌自己十個嘴巴子,大姐姐也就能消氣兒了。”
什麽?!掌自己嘴?
湯若海差點昏過去……
他真的恨不得自己此刻已經昏了過去,可是眼前這個閻王爺是不會允許他昏過去的。
“啪!”
“啪!”
湯若海咬了咬牙,果然如葉黛玲提議的那般,左右開弓,對著自己的兩頰狠狠扇了起來,足足扇了十個耳刮子,才停下來。
葉千玲就在這時哎喲起來,“喲!二妹妹,你好狠的心啊!我都了,一家人,哪有那麽多張致,喊舅舅起來了。你怎麽還叫他扇自己耳光啊!嘖嘖嘖,我隻是個掛名外甥女兒,你可是親外甥女兒啊!你真是太狠了!嘖嘖嘖,湯舅舅啊,這黛玲不懂事,您怎麽還跟著她發瘋呢?做長輩的喊晚輩一聲臭丫頭怎麽了嘛,我根本沒放在心上啊!”
大臣們本來都吸著一口氣,聽見葉千玲這麽,也便借驢下坡的附和道,“是啊是啊,葉大姐看著就是個懂事的姑娘,方才湯大人給她磕頭的時候,她都喝不得躲著,又怎麽會想看著湯大人自扇耳光呢?”
“啊呀呀,這葉二姐也是的,自個兒的親舅舅,不護著些也就算了,還出這種餿主意,簡直大逆不道!”
“哎,這麽一對比,就知道葉大姐寬宏大量,葉二姐卻是個肚雞腸的……”
葉黛玲差點沒把牙根都咬碎了:好你個葉千玲啊!得了便宜還賣乖!明明是她想看湯若海出醜,這會兒卻裝好人擺大度,把自己弄得跟個人似的!
葉千玲看了葉黛玲一眼,輕輕將眉毛一挑:樣兒,跟我鬥,你還嫩了些。
“湯愛卿臉上受了傷,把他帶下去,宣太醫給他上了藥再送回湯府吧。”
武皇適時的打住了這場鬧劇,並且巧妙地彰顯了聖皇恩德。
湯若海滿肚子怨恨,卻是一個字都不出來,還得倒插蔥似的給武皇磕了四個頭道謝聖恩。
送走了湯若海,簡子玥才又開口了,“父皇,兒臣年幼,不想出嫁!”
簡擎宇咳嗽兩聲,走上前來,“休得胡鬧,你都是大姑娘了,本就到了出嫁的年齡了!”
“四哥!”簡子玥氣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哈哈哈哈!”葉千玲卻哈哈大笑起來。
簡擎宇立刻瞪向葉千玲,“你笑什麽?又要搞什麽鬼?”
葉千玲委屈巴巴的躲到簡洵夜身後,“千玲哪裏是搞鬼?千玲隻是笑四哥前言不搭後語,自相矛盾啊!您剛才還跟公主,大人話,孩子不許插嘴,這才讓湯舅舅拉扯了公主,惹出好大一場風波來,這會兒怎麽又公主是大姑娘了?千玲實在是不知道,四哥的話,是前頭的能聽呢,還是後頭的能聽?”
簡擎宇被懟得啞口無言,“七弟,你就不能好好管管她?一個女子,誰許她在堂上插嘴了?”
哪知道簡洵夜卻傲嬌的道,“真是對不住了四哥,七弟我與你弟妹在一起的時候,隻有被她管的份兒,哪裏敢管她?”
簡擎宇差點絕倒,這尼瑪是一個男人、一個皇子,自己那個人見人愁鬼見鬼愁的閻王弟弟出來的話嗎?
眾大臣們也都忍俊不禁,“沒看出來啊,這七殿下竟是個趴耳根子。”
簡擎宇惱羞成怒,也不理會簡洵夜和葉千玲了,隻對著簡子玥怒道,“妹妹的婚事,自然由哥哥做主,本王覺得這樁婚事很合適,就這麽定了!”
“嘖嘖嘖!”葉千玲絲毫不給簡擎宇喘氣的機會,當即便道,“按照咱們大月國的律法,女子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父、夫、子都死了,那才會從自家個兒的兄弟,陛下正值壯年好好地坐在龍椅上你,四哥就要公主從您的意願嫁人,您這……”
您這是當陛下死了嗎!
果然,武皇當即便變了臉色,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桌子,怒氣衝衝的站了起來。
簡擎宇嚇得臉色發白,“你這個臭……你這個丫頭,本王什麽時候過這話了?”
“有些話,不用出來啊,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這簡擎宇本來就野心勃勃,朝臣皆知他對儲君之位覬覦已久,現在拉著簡子玥和李勝結親,無非也就是為了自己將來能當選太子拉攏羽翼。
葉千玲借此機會,一語雙關的戳穿了他的心思,他豈能不怒?
可是越暴怒,就越表示葉千玲的話是真的。
武皇正值壯年,最恨的就是皇子覬覦他的位置,此刻被葉千玲了出來,哪裏能不動了龍怒?
“混賬東西!玥兒還不滿十五,根本沒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何況朕也隻有這麽一個公主,還想她在身邊多陪朕幾年,輪得到你打主意嗎?”
明著是在罵簡擎宇,實際上把李勝也罵了。
輪得到你們打公主的主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