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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群芳混戰

  老道劍指東方,信誓旦旦的樣子不像作假。


  東南方,逍遙侯李勝的府邸。


  李勝剛剛打了勝仗班師回朝,,還進獻了宛國第一美女怨裳,正得武皇盛寵!

  那可是李勝啊!


  葉修遠臉上閃過一絲慌亂,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匆忙的甩了甩袖子厲聲叱責道,“休得胡言亂語!東南方五裏是逍遙侯的府邸,你這術士,難道是李將軍用什麽勞什子術法壓製本相的女兒?!……本相與逍遙侯素無往來,你空口白牙的汙蔑朝廷侯爵,該當何罪!”


  葉修遠慷慨激昂的完,卻猛地頓住,自己確實是和李府素無往來,可葉黛玲和李家姐卻是有往來的啊!這倆孩子將來都是實實在在的要嫁到蕖王府去的呀,莫不是……


  葉修遠心生疑慮,卻強迫自己打消了這個念頭,立刻命人把江湖術士給趕走——他的政治嗅覺讓他不允許自己與風頭正勁的逍遙侯為敵,“本相就了江湖術士不可信,趕緊給本相把他趕出府去!”


  “使不得啊!”劉氏立刻用眼神製止了上前的奴才奴婢,她不發話,也沒人敢動那仙風道骨的老者,她挺著大肚子,故意步履蹣跚的擋在葉修遠麵前,神色焦慮道,“相爺,這位老道可是聞名在外的,盛京城很多上了年紀的達官命婦都常常請他去府上開壇做法,他老人家可是法力無邊的,這樣一位受人尊崇的老者怎麽會胡言亂語呢?相爺,您三思啊!”


  “葉夫人,是你請老朽來的,老朽聽您的吩咐。”老者捋了捋胡子,無所謂的將桃木劍收了回去,滿臉都是桀驁,大有你不信我,我立刻就走的架勢。


  葉修遠久居高位,下麵的人對他都是恭恭敬敬的,鮮少看到這般趾高氣揚的樣子了,忍不住猜想:莫非這人真有幾把刷子?


  丹彤畏畏縮縮的躲在劉氏身後,見劉氏給自己遞了個眼神示意,立刻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拚命地磕頭,“相爺,您有所不知,此前李姐身邊的乳母福嬤嬤給二姐送了一封親筆信,是讓二姐在她和四殿下成親之時以喜娘的身份出席,二姐不敢不從,親自去了李府與李姐商議此事……咱們葉府與逍遙侯府,不是素無往來啊!”


  丹彤的斷斷續續,卻是聲淚俱下。


  葉千玲並另外兩個玲和寶珠正在膳房用膳,聽見丫鬟匆忙來報劉氏請了術士,在芙蓉院給葉黛玲做法呢,立馬飯都不吃了,全都放下了碗筷,一路跑著各懷心思的去芙蓉院看戲。


  此刻剛走到芙蓉院外,正巧聽見丹彤這話,葉千玲也是微微咂舌。


  嘖嘖嘖,看來李期這人不容覷啊!


  喜娘那是何等卑賤的女子才能做得,李期毀了葉黛玲的名聲,不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樣!

  葉修遠聽了此事,也是駭的臉色都發白了。他捧在手裏的女兒,竟被人這般輕賤!


  “老爺,二姐在李府一味地伏低做,還跟奴婢一家人一定要以和為貴,誰知道,那李姐欺人太甚,竟然要生生奪走二姐的命!您可千萬要為二姐討回公道啊!”丹彤一個一個響頭,磕的額頭都破了皮,葉千玲等人俱是一驚,這幾葉府風平浪靜的外表下,竟發生了這麽多事?


  “竟有這等事?!黛兒為何從沒告訴過本相?”葉修遠老臉上陰霾一片,泥人也有三分硬性,葉修遠雖然秉承中庸之道,可是這會兒聽見自己最疼愛的女兒被人這麽欺負,心裏也著實憋屈壞了!


  “二姐就是怕相爺生氣,所以狠狠囑咐了奴婢,不許露出半個字去!相爺,都是奴婢的錯!都是奴婢的錯,若是奴婢早些稟報您,或許姐就不用受這等屈辱了!”丹彤又哭道。


  榻上的葉黛玲也梨花帶雨,默默垂淚,一副懂事的模樣,叫葉修遠越看越心疼!


  李勝的實力確實不可覷,李期也是武皇親封的蕖王妃,可是他葉修遠也不是好欺負的!

  要是真的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被人害死,以後這右丞相府的門頭也不用要了!


  見葉修遠麵上有動搖的神色,劉氏連忙唯恐下不亂的火上澆油,“相爺,二姐從李府回來便一病不起,老道又算出李府內有人在施厭勝術,要這中間真的和李府沒有關係,妾身也不信啊。”


  怒氣值已經積攢夠了,葉修遠在爆發的邊緣。


  可他畢竟是葉修遠,葉修遠在當家作主的事兒上,他或許還會有因怒失策的時候,可是隻要沾上朝廷裏的人,他是永遠都不會衝動的。


  那畢竟是李勝,他還是在猶豫。


  上一秒,他還在心疼葉黛玲,等到確定是李府中有人搞鬼以後,他卻立刻在心裏撥起了算盤:為了一個女兒,和逍遙侯府徹底杠上,值不值得?


  一邊是理性,一邊是感性,一邊是親情,一邊是官位,葉修遠陷入了兩難。


  此刻,他甚至有點怪劉氏,怪她多管閑事,若不是劉氏請了江湖術士來,哪裏會扯出這麽多事兒,他也不會如此為難了!

  想到此處,葉修遠忍不住瞪了劉氏一眼,劉氏不明就裏的被瞪了一眼,撫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也不敢再話了。


  一時間陷入僵局,氣氛透著幾分沉重。


  葉修遠……似乎已經做出了選擇……


  榻上的葉黛玲,心裏一下子如墜冰窟:她們的父親,果然向來無情,他永遠都隻愛他自己罷了!

  這邊兒熄火了,那邊卻有人上趕著攛掇,葉婉玲從姐妹中往前邁了一步,婉聲道,“爹爹,女兒知道您在朝為官實在辛苦,不得不上下打點左右為難,可是二姐姐是葉府的女兒,也是您最疼愛的女兒啊,二姐姐受此侮辱,想必這次生病也和李姐有關,他們欺人太甚,婉玲都看不下去了!”


  聽了葉婉玲的話,葉修遠頗感欣慰。


  還是三丫頭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自己為朝廷做事兒,難處那可是大大的啊。


  “三丫頭,你知道爹的難處,爹也是真的心疼你們幾個丫頭啊。”


  葉修遠為表父慈子孝,抬手蹭了蹭眼角的淚,演出了父女情深的畫麵,葉婉玲也不戳破,“爹爹,二姐姐病弱事,左右咱們不過再多請幾個郎中回來看看,多抓幾服藥,但是此事若真與李府有關呢?若是李府借著此事打壓父親,敲打父親,父親一味忍讓,隻怕是以後在朝中難以立足啊。”


  葉婉玲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葉修遠額頭卻驚出冷汗。


  葉婉玲的對啊!


  萬一這事兒真是李府的人做的,自己一味忍讓,到了朝堂上李勝豈不是更囂張!

  “三姐姐,你別火上澆油,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了!”葉瓊玲忽然跳了出來,氣呼呼的瞪著葉婉玲,她自受到湯氏壓迫,這會兒見葉黛玲病重,正覺得是上開眼呢。


  劉氏竟找來什麽江湖術士,把屎盆子往李府頭上扣,她自然是第一個看不下去,“三姐姐,何故這麽早下結論?依我看啊,二姐姐一向喜歡節食保持身材,一把楊柳蠻腰豔冠京城,這事兒盛京城裏的閨閣姐們誰不知道啊?前幾日二姐姐在膳堂用膳的時候吃的就不多,這幾日更是抱病都不去用膳了呢,俗話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莫不是節食過頭了?為了美也不能這麽nue dai自個兒啊,隨隨便便冤枉了人家李府姐那豈不是要鬧笑話了!”


  葉瓊玲跟個猴兒似的,邊還邊兒伸著脖子往裏屋裏瞅,生怕葉黛玲聽不見自己的話!她一想到葉黛玲被氣得臉色鐵青,心裏頭就暢快!

  丹彤聽著葉瓊玲這麽詆毀自己的主子,當即哭哭啼啼的護著,“五姐,同為葉府的姐,你怎可這般詆毀自己的姐姐啊?前太太在世的時候,你就對二姐母女多有責難,現在二姐都已經病入膏肓了,你這麽欺辱二姐,就不怕相爺心寒責怪嗎?”


  丹彤氣喘籲籲的了一通,她雖護主,畢竟是個丫鬟,葉瓊玲卻是正頭主子,她也隻敢點到為止。


  葉婉玲眼瞅著葉瓊玲被個丫鬟指著鼻子罵,心裏得意,叫你個瓊丫頭仗著尤姨娘背後有個母家,整日裏作威作福,這下被數落了吧!

  平日裏自己伏低做,眼下看著她們幾個姐妹狗咬狗,葉婉玲心裏得意,麵上卻不動聲色做出一副為葉修遠打算的表情來,“爹爹,您是一家之主,現在二姐姐尚在病中,五妹妹就這樣詆毀自家姐妹,叫外人看了去還不得笑話咱們葉家?五妹妹不團結姐妹也就罷了,怎可抹殺自己的姐妹捧別人啊?莫不是五妹妹收了李姐的什麽好處,所以這會兒幫著話!”


  葉修遠本就焦頭爛額的,幾個丫頭嘰嘰喳喳吵得他更加心煩意亂,自家姐妹鬧成了這樣,傳出去可不是讓人笑話!

  別人不會女兒們的壞話,隻會他這個當爹的沒有教好女兒!萬一嫁進了皇家,再有個言語不當,豈不是要受連坐之罪!


  葉瓊玲沒注意到葉修遠鐵青的臉色,被葉婉玲編排一通,葉瓊玲已經氣得跳腳,破口大罵,“三葫蘆你腦子裏進水了嗎?平時不言不語的做個老好人,這會兒編排起我來了!我是實話實,怎麽就成了收了李姐的禮,李姐請我們闔府女眷上門做客,你是沒去嗎?你哪知狗眼看到我收她禮了?”


  “五妹妹,你是不是被戳中痛處了,所以急了?咱們就事論事,你幹嘛惱羞成怒啊,咱們自家姐妹拌個嘴本也不傷大雅的,現在二姐姐病成這樣,我們就得擰成一股繩一致對外啊,你就算不幫忙,也別把髒水往二姐姐身上潑啊,這不是不合群的野馬,十條繩子都拉不回來嘛!”


  葉婉玲的頭頭是道,笑眯眯的編排葉瓊玲,不僅暗示葉瓊玲收了李期的好處,更加借機表明葉瓊玲欺辱自家姐妹,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葉修遠是何等要麵子,看葉瓊玲一副跳腳被人戳到痛處的樣子,隻覺得她不如老三識大體,“夠了!你們兩個別吵了!”


  “分明是三……”


  葉瓊玲不依不饒的想為自己爭辯,無奈話還沒完,就被葉修遠氣惱的打斷,“你給我去祠堂跪上三,不許吃飯!你二姐姐病成這樣了,你竟然還有心情在她病榻前跟自家姐妹吵嘴氣她!你還有點人性沒有了?既然你不懂什麽叫手足之情,就給我去祠堂誦經給你二姐姐祈福!什麽時候知道真心悔過了,什麽時候再來見我!”


  “我不去!”葉瓊玲掙紮道,她沒做錯什麽,憑什麽要罰跪祠堂?湯氏在世時欺辱他們娘倆,現在葉黛玲病入膏肓,葉瓊玲高興的想要放鞭炮,怎麽肯為她誦經祈福呢?


  “太太,還不找人把她帶下去!”葉修遠煩躁的按著自己的額頭,命令劉氏趕緊將葉瓊玲帶走,他可受不了葉瓊玲再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來了,一個葉黛玲躺在床上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了!

  葉瓊玲還想掙紮,無奈劉氏早就看不慣她,得了葉修遠這一聲命令,當即便吩咐了幾個最力大無窮的婆子過來,葉瓊玲卻如同粘板上的魚肉,毫無掙紮的力氣,被人帶了下去……


  站在門外的寶珠見到葉瓊玲被葉修遠不分黑白的懲罰,尤氏又沒在身邊,沒人護著,當即便想上前去替葉瓊玲話——葉瓊玲隻是嘴巴毒了點兒,這些待自己還不錯,寶珠不傻,分得出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不好。


  不料還沒走進屋去,就被葉千玲攔住,葉千玲壓低聲音,“你也想去祠堂嗎?”


  寶珠黯然,半晌才搖了搖頭。


  葉瓊玲身後還有尤氏為她撐腰,自己卻是子然一人……


  “葉大相爺這會兒在氣頭上呢,沒法去李府問罪,隻好在家跟自己閨女擺威風,你就別去碰黴頭了,瓊丫頭不會吃苦的,你放心吧。”葉千玲低低的著。


  寶珠聽了,便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腳:尤氏和葉千玲都不會任由葉瓊玲吃苦的,自己人微言輕,出麵也無濟於事。


  “你們還愣著看什麽熱鬧,也想去祠堂嗎?”葉修遠現在看見幾個閨女就來氣,一個個不相親相愛,整日裏想著怎麽鬥法。


  “我們也是擔心姐妹,既然這裏有爹爹在,我們就走啦。”葉千玲為首,帶著寶珠匆忙走了,葉婉玲不死心,想看熱鬧探聽消息,但怕葉修遠怪罪,也悻悻的走了。


  看著她們的身影走遠了,葉修選才歎了口氣,讓劉氏給江湖術士拿了點兒碎銀子,再三叮囑讓他不要亂話。


  往日生意盎然的芙蓉院,此刻陰沉沉的仿佛烏雲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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