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7章 情關難過

  抵達禁魔地，離開扶搖世界，炎北第一眼就看到了劍葵，無比訝異。


  “你是老葵？要不要這麽誇張？”


  這個老葵一改以前的猥瑣模樣，竟然銀發白袍，頗有玉樹臨風之姿，俊秀挺拔之態，以百歲而論，也就三十左右歲的年紀，但眉眸間的容貌不改，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怎麽，被我儒雅俊秀的本來麵目嚇到了？”


  “切，還本來麵目，我還以為世風大變了，結果，沒等我誇你，你自己就顯露原形了！”


  “呸，這才是我老人家的本色，反倒是你個小兔崽子，還是那個德性！”


  鬥嘴歸鬥嘴，但兩人眸子裏深蘊的情感濃鬱無比，迸發熱烈的情緒，同時哈哈大笑。


  一旁，炎逖一臉的豔羨，眉眸難掩。


  炎北和劍葵不加掩飾的這種情感，對他來講即陌生又遙遠。跨入聖道以來，數萬年間他從未和人有過這等親近，在這一刻，重拾舊憶，竟然發現，這種沒有太多心機的情感，早已經埋葬在初始問道的那段艱難歲月中了。


  曾幾何時，他有過胸懷熱血的同道夥伴，一起砥礪前行，但隨著大道競途，都已經漸漸陌路，現在就算是那些死心塌地的擁護者，也都是利益驅使下的合作關係，和炎北、劍葵的這等純粹的情感，天差地別。


  紀墨荷倒不覺得太過意外，她對炎北的個人魅力早有體會。


  古霽就不用說了，兩人的父子關係頗為微妙，古霽默默無聞的為炎北付出都是一種補償的心理，但洛十天、洛山河，以及昔日那些大界天門的道門高層就不同了，別看明裏暗裏的勾心鬥角，誰也不服誰，但都心甘情願的擁護炎北，而炎北對道門權欲並不看重，這反而從側麵體現出其令人心折的個性魅力。


  說來，大界天門雖然也存在著這樣那樣的問題，但都無關痛癢，道門的這個氛圍，都是炎北這個人非常袒護手下，容不得自己人受欺負所致，故而極得道門人心，由此及它，他和劍葵聖人亦師亦友的關係也就不會讓人覺得奇怪了。


  “傻小子，你現在感覺如何？我們即將迎來落幕一戰，雖然聖道不可揣度，但我窮耗心力，九爻之算最終落到禁魔二字，而且後續無文！”


  老葵一語驚人，平靜下來之後拋出重磅的消息。炎逖還好，但紀墨荷的臉色立即變了，哪怕已經證道聖人，她仍沒能做好天地量劫如此突如其來的準備。


  她茫然的看向炎北，炎北卻知，她看的不是自己，而是惦念著自己的老爹古霽，連他也想不到神墟一戰，竟然是最後的訣別。他還好，至少還能在有限的時間搜尋上古秘境，想盡辦法去找雲紫衣，而紀墨荷就不同了，她甚至都沒來得及和古霽說上兩句貼心的話。


  “老葵，我還好，得益於墨荷扶搖世界的本源精氣，至少恢複了八成，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傷愈！”


  炎北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對紀墨荷此時的心境感同身受，自己出關後與古霽這個老爹都沒能說得上幾句話，紀墨荷在神墟大戰時才趕回來，就更是了。


  “那個，老葵，我們還有多久的時間？有沒有離開禁魔地的通道？”


  炎北是真的打算讓紀墨荷離開，天地量劫，給彼此相愛的人提供個見麵的機會，不留遺憾，他覺得是應該的。


  “呃……”


  劍葵看了一眼紀墨荷，有些遺憾的攤了攤手，“唯一的通道被我用大毀滅陣給爆掉了，想離開暫時恐怕不行了，除非古痕他們再次鑿穿出一條通道後，乘他們不備想辦法出去，但至少要三個月之久！”


  “小北，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不要為我憚心竭慮的想辦法，更不用擔心，即便能離開，我也不會走。你應該清楚，證道聖位，是一場因果，我也有自己需要擔負的使命，聖道對決，本來就有我的一份！”


  紀墨荷盈盈一笑，帶有一種風華絕代的淒美，望向遠方，“我與阿霽，還有你娘親，受緣力牽引，一同相識於絕對的黑暗之中，奈何天道不仁，讓我們陷入情關難以自拔，我對你的娘親，隻有敬重和羨慕，她必是一位集天地靈秀於一身絕代霜華的女子，隻可惜，天妒紅顏，竟吝於一見。”


  紀墨荷秀眸中流露自憐自歎的悲色，像是述說，但其實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但我覺得，她如果在天有靈，隻會欣慰而笑，無怨無悔。畢竟這個世間，有個男子對她從來不曾忘懷，默默想念，又有個無比優秀，得天道眷顧的孩兒，創下舉世矚目的非凡成就，她活得很值，可以欣然的去輪回，隻留下傳說中的飄渺仙蹤，含笑九天了！”


  紀墨荷忽然笑了，笑中含淚，看向某個遠方，“月痕姐，這一世，將要過去了，我竟不能再見阿霽一麵，下一個紀元，我期望我們三個還能相遇，我隻是想，好好的看一看你，看清你的模樣，再聽一聽，你那婉轉動聽的聲音，我猜你，一定是很美很美。月痕姐，我會烙印下這個記憶，哪怕尋遍萬水千山，也一定要找到你，找到阿霽，我們會再相見的！”


  靜默，除了禁魔地呼嘯的長風，炎北簡直覺得壓抑得透不過氣來。有關娘親和古霽、紀墨荷三人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他多少了解一些，所以糾結的要命，完全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話語，一切言辭都顯得空洞乏力。


  “好了，我想遊曆一下禁魔地，還是頭一次來，正好欣賞一下這個壯美天地，湖光山色，你們忙自己的事情吧！”


  紀墨荷嫣然輕笑，翩然而走，讓炎北悵然了好久才回過神來，不由得苦笑。


  他有些後悔了，不如在盛世之時成全了她和古霽，為兩人辦一場道侶盛典。隻是當時，他很排斥兩人在一起，現在想起來，兩人沒能結為道侶，自己竟然是橫亙在中間的攔路虎。


  “老葵，情關真的難過，令人牽腸掛肚，萬般糾結，我覺得，自己虧欠了她好多！”


  “別，你小子別和我談論這種事，老子視情關為阻礙道心的情陣，抽離自身的欲望，方做到解陣而行，始能跨越情關，你可別把老子拉下水，那能把我坑死！”


  劍葵頭也不回的離開，如避蛇蠍，一溜煙的沒影了。


  炎北難以遣懷，看向老祖炎逖。


  豈料，炎逖跑的更快，話都不說一句直接不見了。


  “你……我怎麽攤上你這麽個老祖，這個時候，你不應該教導我一些天道的信條和各種道理麽？”


  “還有你個死老葵，跑那麽快幹嘛，那個座標位置隻是禁魔地的南域，你還沒告訴我紫衣寄身秘境可能的具體方位……呀呀呀，這個老混蛋！”


  炎北氣的跺腳，看來，沒人會再理他，隻能自己一個人去尋雲紫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