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空中驚魂
100師撤出上海後。9月下旬,倭國本土三個師團的援軍陸續到達上海,日軍雖在武器裝備上占絕對優勢,但在中國軍隊的頑強抗擊下損失慘重。不過中國軍隊的傷亡數字更加驚人。中日雙方在上海一時僵持不下。
9月30日,華畢成得到了金陵大本營的電報,讓他會金陵述職,接到電報之後,華畢成將幾個100師的軍官叫來商議。
有了張治中的前車之鑒,不由得100師的幾位軍官對這道金陵來的目的有了懷疑。前不久蔣校長把張治中將軍調去當大本營管理部部長,並準他回故鄉洪家幢休息。這事引起國內外輿論界的議論,讓人費解。
張治中可是從1932年就開始準備打這一仗。為了華夏民族的生存,他蟬精竭慮,日夜辛勞。尤其是“八一三”開戰後到9月23日批準他辭職的的40天中,他作為一個總司令,他披星戴月指揮作戰。雖然張將軍有著完整的、積極主動的作戰方案和不惜獻身的戰鬥精神,但金陵方麵一會兒下令打,一會兒又命令停止進攻,徒將戰機喪失。戰事吃緊時,電話被打斷,無法向統帥部匯報的情況下得到的卻是蔣校長的厲聲責問。張治中的境遇實在是讓國人喘噓。
現在金陵要招華畢成去,會不會也落得和張治中一樣的下場?要知道在上海作戰的時候,華畢成可是張治中的手下愛將,如今若是真的要牽連起來。就是件麻煩的事情!
眾人商量了半天,得出的結論大同小異,淞滬戰局從100師撤走以後打到現在,壯烈有餘而成績不足,蔣校長要華畢成去金陵多半是要他給作戰廳的將軍們傳授經驗的。
華畢成和張治中是不同的,一來華畢成在上海打了幾個漂亮仗,算是有功之臣;二來華畢成是陝西實際的控製者,蔣委員長在目前這個節骨眼上對華畢成下手,不利於他作為抗戰最高領袖對地方勢力的領導。
華畢成決定連夜動身前往金陵,這樣還能躲開鬼子的飛機。
來接華畢成的是周至柔的空軍,100師在常熟修了兩條簡易的跑道,開始的時候倭國人的飛機差不多每天都來丟一堆炸彈,華畢成把高射炮都集中到跑道附近,偶爾也能擊落幾架日機。
後來倭國人見跑道旁邊沒有再修建一些機場必需的的建築,中國空軍也沒有利用這幾條跑道作戰的意思,也就降低了轟炸的頻率,由一開始的一天數次改成了現在的數天一次。所以金陵才敢派空軍來接華畢成。
民國時候的飛機可比不得21世紀的高級客機,華畢成從鐵梯子上慢慢爬進了機艙,才現這飛機的機艙裏麵什麽都沒有,隻有兩排靠著機艙的簡易靠椅,在飛行員的幫助下,華畢成係上了複雜的可以做古董的保險帶。飛機轟鳴著開始加速,巨大的推力讓華畢成下意識的貼緊了機艙壁,他真怕這架叮當亂響的飛機會散架,不過他很快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在艱難的爬升之後,飛機開始了平穩的飛行,剛才還抖得厲害的機艙裏麵變的平靜下來,隻有飛機引擎出的巨大聲響繼續充斥著華畢成的耳朵。
“華師長!您是第一次坐飛機吧?感覺怎麽樣?”
聲音是從駕駛室裏麵傳出來的,華畢成很想回答這個有點囂張的飛行員自己以前可是經常坐著飛機全國各地旅遊的。當然,這是不能說的,可他也不想說謊話,於是華畢成這樣回答:“是的。我是第一次坐螺旋槳飛機,感覺還不錯!”
這倒是沒錯,空客波音可都是噴氣式飛機,螺旋槳飛機華畢成真的是第一次坐。
“行啊!華師長,不愧是抗日名將,有好多人第一次坐飛機都吐的稀裏嘩啦的。我們起飛的時候還替你擔心呢。”
“辛苦你們了,還要飛夜航來常熟接我,四周都是黑漆漆的,隻靠儀器不好辨別方向吧!”這句話是華畢成故意問的,他想告訴這兩個飛行員,自己可不是對飛機一竅不通。華畢成的目的達到了,駕駛室裏麵突然沉默了一下。華畢成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華師長!你對飛機也這麽了解。以前人家都說你是為了一己私欲對抗核心,我高誌航居然信了。現在看來,那都是些小人!你絕對不是那種鼠目寸光的地方軍閥。”
高誌航!居然是他!民國有名的“飛將軍”空軍第四大隊的隊長,杭州與倭國空軍空戰6比0的締造者,居然被派來接他。華畢成想想也對,蔣校長向來愛惜自己的名聲,如果在接送自己的過程中出了問題,有辱領袖人格啊,校長一直迂腐的認為自己的人格就是華夏民族的人格。不過這種迂腐有時顯得也是有些可愛。
華畢成有些出神,望著舷窗外麵的夜空,幾個一閃一閃的小紅點在運輸機周圍翻飛著。那是護航的戰鬥機:“高大隊長,外麵護航的戰鬥機也是你們四大隊的‘飛將軍’?”
“不敢當!‘飛將軍’這個名號是老百姓送給咱們空軍的,其實我的手下都是一些毛頭小夥子,更沒有一個人是將軍。您這個少將師長才是貨真價實的。”
“貨真價實麽?其實我一直認為,隻有老百姓給的讚譽才是貨真價實的,咱們政府裏麵的將軍倒是不少,可是有幾個配的上‘貨真價實’這四個字呢?”
華畢成的話引起了另一位飛行員的興趣,他大聲說著:“說的好啊!可不是這麽個道理嗎?你說是不是啊,大隊長!”
“好好的找你的座標!劉粹剛!這是夜航!不是鬧著玩的!”
沒想到副駕駛上也是一位民國空軍的名人,這周至柔可真是給自己派來了精兵強將護送啊,還是雙保險。
因為中國空軍損失後不能及時補充,導致飛機數量急劇減少。華東地區的製空權基本上已經被日軍掌握。安全護送華畢成到金陵是蔣校長直接下達給空軍的任務,周至柔自然是要想方設法的要保住華畢成的周全。
所以空軍這次是精英盡出,四大隊這支立下了無數戰功的空軍勁旅被周至柔選中。這也讓華畢成有了看到這些曆史上的“抗日英雄”們的機會。
四大隊的“飛將軍”們覺得自己終於看到了淞滬戰場上的一顆新升起的中國將星。金陵的保密工作再一次出了問題,就在華畢成和高誌航談的很投機的時候,劉粹剛一聲大叫:“大隊長!鬼子的戰鬥機!”
高誌航趕緊將注意力轉回到駕駛室去,華畢成的心裏麵“咯噔”一下,看來倭國人在金陵的間諜又一次出色的完成了任務,華畢成的行程已經被倭國人掌握了。高誌航一堆操縱杆,運輸機開始了快下降。他像借著雲層和夜色躲過倭國戰鬥機駕駛員的視線。
護航的4架霍克式戰鬥機開始翻滾出擊,倭國人的戰鬥機數量還不清楚,霍克式采取了保守的防禦隊形。倭國戰鬥機先開了火,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飛速俯衝的運輸機,倭國戰鬥機死死的跟在運輸機的後麵,撲了下來。護航的霍克式見引開倭國戰鬥機的目的已經無法達到,於是開始主動迎戰。
天空中的彈雨變得密集起來,子彈打在運輸機的機身上叮當作響,還好,運輸機沒有被打中要害。
“離金陵還有多遠?”華畢成知道靠這幾架護航戰鬥機走過不去這一關了,隨便往窗外掃一眼,都是倭國人的飛機。
天空中倭國人的戰鬥機數量極多,至少是自己這邊的三倍,而且,他們隻需要擊落一架飛機。局麵是在是不能再被動了。
隻有早點飛到金陵,才能獲得自己空軍的增援雖然中國空軍已經喪失了製空權。可是首都的天空中國空軍還是有能力守護的。高誌航自然也明白現在隻能和倭國人搶時間,在到達金陵上空之前無論如何也不能被擊落。否則就全完了!
斷後的霍克式的命運。華畢成已經不敢去想了,又是一梭乎乎彈飛來,這一次,倭國戰鬥機的掃射擊中了運輸機的機身,子彈飛進了機艙。在鋼鐵上鑽出了幾個洞眼。
“劉粹剛,你去後麵拿機槍,咱們必須還擊,不能讓倭國人這麽舒服的靠過來!”劉粹剛解開保險帶就要從駕駛室裏麵衝出來,這個時候高誌航一聲“翻滾躲避!”
運輸機就開始劇烈的打轉,劉粹網死死的抓住了一個金屬把手,才沒有被摔到機艙璧上。打中運輸機的子彈越來越多,飛機的部分地方開始冒煙和起火。運輸機剛結束了翻滾,劉粹剛就開始了緊張的滅火工作,華畢成覺得自己必須接過劉粹剛的射擊任務,否則三個人都得玩完。
他解開保險到衝到機艙尾部,翻出了一挺機槍,空軍的裝備就是比陸軍好,連備用的機槍都是美國貨,華畢成打開供彈倉,掛上子彈帶,問劉粹剛:“從哪可以朝外麵打?”
劉粹剛一邊滅火。一邊用手指了指華畢成背後的機艙壁,華畢成扭頭自己看了看,找到了一個可以打開的蓋子,不用說了,這是射擊孔。在飛機上操作機槍可比不上在陸地方便,華畢成想努力的固定好自己的身體,可是飛機的晃動實在太大,他怎麽也無法瞄準!
“別管了!華師長!先開槍!”劉粹剛知道第一次使用航空機槍的人一定沒法瞄準目標,倭國人的飛機越飛越近,現在最主要的是先要打響,哪怕嚇嚇倭國人也好。
華畢成明白劉粹剛的意思,在又一次試圖瞄準的努力失敗之後,他一咬牙扣動了扳機。炙熱的子彈從槍管噴了出去,把跟在運輸機後麵的倭國戰鬥機嚇了一跳。
奇跡出現了,華畢成的盲目射擊居然擊中了一架倭國戰鬥機的油箱,這架倭國戰鬥機很快起火爆炸,飛行員都沒能跳傘。和其他穿越者一樣,華畢成也有踩了狗屎的人品,隨便一梭子子彈就幹掉一架倭國飛機。
滅完火撲過來的劉粹剛也看呆了,不過他心理調整的度很快,一把接過航空機槍,開始了掃射。
為了躲避爆炸戰鬥機的碎片,倭國戰鬥機四散飛開,然後重新占據有利位置開始攻擊,這時雲端上麵突然冒出幾架P-36,衝到了日機群中。
“援軍到了!”高誌航興奮的喊道。
這幾架是從金陵起飛掛彈準備去轟炸上海日軍的,結果飛到半路看見了四大隊的霍克式在和日機廝殺二話不說,丟掉了掛載的炸彈加入戰團。
中國空軍的素質是過硬的,日機纏鬥了一陣,發覺不見了運輸機的蹤影,失去了任務目標的倭國戰鬥機攜帶的油料也已經所剩無幾,隻得返航。
又過了二十分鍾左右。滿身是傷的運輸機降落在金陵的大場軍用機場,護航的霍克式隻回來了兩架,不過他們一共擊落了三架敵機,再加上華畢成的神來之筆。4比2,中國空軍又一次獲得了勝利。
華畢成的半路遇襲。讓軍政部安排在機場的歡迎計劃泡了湯,蔣校長的侍從室主任錢大鈞直接將華畢成塞進了黑色小轎車,絕塵而去,何部長又添了堵,麵色鐵青的離開了機場。
載著華畢成的小轎車直接開進了總統府,華師長被安排在政務局大樓裏麵休息,一張簡單的行軍床被支在一間辦公室裏麵,侍從室的人給華畢成鋪好了床鋪以後就帶上門退了出去,臨走的時候交代了,為了防空襲,晚上燈火管製,如果實在耍開燈的話,就用桌上的台燈,厚厚的窗簾千萬不能拉開。
之前的空中遇險使華畢成的精神變得有些亢奮,他沒有絲毫的睡意,從侍從室安排自己住進總統府的舉動華畢成可以猜到此行應該沒什麽危險,否則蔣校長大可不必讓他來政務局大樓睡辦公室。
要知道能在這裏留宿的人無一不是金陵政府裏麵的重要大員,他華畢成一個少將能得到這樣的機會,分明是蔣校長目前還是不敢輕易動他的。
華畢成走到書桌旁拉亮了桌上的台燈,一屁股坐在椅子裏,政務局大樓的房間裏麵前裝著古銅色的吊扇,這可是稀罕物件,華畢成打開了吊扇的開關,徐徐的涼風吹來,讓他的心緒變得平靜下來。
桌子上有厚厚的一疊公文紙,寫滿了龍飛鳳舞的草書。華畢成這個後世人到現在還是看不明白這些扭來扭去的東西到底寫的是什麽,今天一下子見到了這麽一大本“字帖”當然要好好的觀摩一下。
這疊草書足有十幾頁。華畢成差不多每頁隻能認得三兩個字,不過這最後麵的簽名倒是讓他眼前一亮:“陳布雷”三個字很好認。
原來這間是陳布雷的辦公室。也對,政務局就是主要負責重要文稿擬撰、機要文件的查鑒及轉遞等黨政方麵的事務,陳布雷這個最高當局的“文膽”不在這裏辦公還能放在什麽地方?
想著陳布雷日後的結局,華畢成忽然覺得困意上湧,他趴在桌子上進入了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