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作戰會議
不一會華畢成和蔣百裏兩人到了總統府前。
“子超樓”是總統府的主要建築,位於總統府中軸線北端。這幢辦公大樓是在金陵政府主席林森任上所建。林森字子超,而且任金陵政府主席時間最長,所以人們習慣稱之為“子超樓”。
該樓於1934年開工,至1935年12月竣工。“子超樓”主體五層,局部六層。第一層。先為金陵政府文官處,後成為總統府文書局的辦公室。第二層是總統、副總統辦公室。朝南的是總統的辦公室,朝北的是副總統辦公室。第三層是政府會議室。
當華畢成和蔣百裏一起走進政府會議室的時候,無數道目光都一下子集中到了華畢成的身上,那種炙熱的感覺真讓人覺得有些不適。華畢成有了蔣百裏的提點,所以在儀態上沒有什麾不妥的地方,他見會議室裏麵還有兩個位置空著,知道那是他和蔣百裏的位置。
兩個位置離最高當局一遠一近,近的那個排在最高當局左手的第三張,遠的那個則是在最高當局右手的末席,華畢成知道自己應該去那個。末席落座。
會議的開始部分是一些提神打氣的套話,華畢成是左耳進右耳出,不過表麵上還是作出一副受教的模樣。現在畢竟是戰時,很快,會議室裏麵的風向一轉,會議的重點轉移到淞滬抗戰上來。
華畢成也打起了精神,認真聽著。
誰說核心軍的軍官都是隻會消極防守?一會的功夫,華畢成就聽到好幾個人跳出來也對上海的日軍展開反擊,又是大包圍,又是大穿插,總之都是要將鬆井石根的那點家底都一口吞幹淨,不過這戰略上的目標倒是提出來了,可是戰術上的打法卻始終完善不了,怎麽聽什麽像是空中樓閣。
主攻派的表演完了就輪到了了主守派,再輪到的就是主和派,最後居然連投降派也跳了出來,什麽“和必安、戰必亡”之類的狗屁理論也被搬了出來,看著笑眯眯的何部長還有那個姓汪的小白臉,華畢成的呼吸明顯變粗了……
蔣校長注意到了華畢成麵部表情的變化,他對華畢成能忍到現在一言不有些意外,所以蔣委員長特意沒有打斷“投降派”的言,就是想看看華畢成能忍到什麽時候。
何部長和汪兆銘的“亡國論”蔣校長從來沒有當過一回事,倒是華畢成的“持久戰”很對蔣委員長的胃口,倭國畢竟是小國。人口有限,豬玀一般的汪兆銘居然認為倭國這樣的彈丸小國能夠入主中原,這簡直是笑話。這種人想做黨國的一把手真是癡人說夢。
連華畢成這個小家夥都知道“以空間換時間靜待外部環境的變化”何部長和汪兆銘簡直連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都不如,這樣的人居然也在黨內有周佛海、陳公博等大批的人跟隨。比起外麵的倭國人,內部的分裂和背叛才是致命的問題。
見蔣委員長遲遲沒有表態,“投降派”以為自己的理論有了市場,於是不顧滿座軍官們漲紅的臉色,更加投入的兜售起他們的“和必安、戰必亡”會議室裏麵一時有些群魔亂舞的意思。
剛剛到金陵的桂係頭子李宗仁已經露出了蔑視的微笑,蔣委員長決定不能讓何汪兆銘的小卒子繼續丟自己的臉,於是大喝一聲:“夠了!”
“投降派”們見風向不對,立即安靜了下來。
“華師長!100師在上海打得不錯,應該對目前的戰局有著獨到的見解,你給大家說說吧。”
委員長的親自點將,一下子將華畢成推上了滋滋作響的油鍋。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到了華畢成的身上。
華畢成站起來清了下嗓子,向蔣委員長和在座的同僚們點頭致意,蔣百裏看著華畢成的這幅做派,十分的興奮。
蔣百裏在期待華畢成今天的表演。
“委座!各位同僚!雖然上海一戰我軍暫時處於被動,但是他的意義是巨大的!此次淞滬會戰是中日戰爭中具有決戰性質的戰略性戰役,必會載入史冊!”
這一上來就是一頂高帽子戴上來,在座的各位高級軍官無不是通體舒泰,可不是嗎,咱中國什麽時候和外國人打過這樣的大仗?還不應該載入史冊?
淞滬抗戰的直接決策者蔣校長就更舒服了,淞滬會戰都載入史冊了,那他這個領袖還能被曆史忘記嗎?哪個統治者不想在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蔣校長和他黃埔的學生們自然也不例外。
華畢成的開場白聽的會議室裏麵是人人熱血沸騰,隻有李宗仁和何應欽有些愕然的看著華畢成。
“這個華畢成不是人人都說他是一員虎將嗎?怎看起來更像個馬屁精啊?”
華畢成見所有的人都被自己的高帽子扣暈了,立刻開始繼續自己的演講:
“倭國是一個國土狹資源缺乏的島國,為了實現其征服亞洲並進而稱霸世界的距心,先吞並我國,以掠奪我國豐富的資源,作為其武力擴張的物質基礎,這就成為倭國所謂的‘大陸國策’。倭國侵略我國東北三省後,第二步戰略企圖就是侵占我國華北諸省。倭國統治集團錯誤地認為隻要擊破華北我國部隊,我國政府就會屈服,就會像其占領東北三省時一樣,作為局部問題默認既成事實。但倭國統治集團錯誤地估計了形勢。”華畢成向滿麵笑容的委員長點頭致意,然後接著說:“委座英明!在日軍占領北平的當天即向中外宣告:‘臨此最後關頭,豈能複視平津之事為局部問題,聽任日軍之宰割……惟有動整個之計劃領導全國,一致奮戰。’”
蔣百裏隱蔽的朝華畢成直豎大拇指,蔣委員長也在椅子上坐得越來越周正,腰板越挺越直,紅光滿麵,就像被人紮了興奮劑一樣。
會議室裏麵隻有華畢成的聲音在繼續,其他的人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打斷了最高當局陶醉的情緒。
“為了保衛上海、拱衛都和守衛長江,最網當局決定主動而有計哉地清除長江內的倭國軍艦和上海的倭國海軍特別6戰隊。開辟協滬戰場,向侵占上海的日海軍6戰隊進攻,這是完全必要的!也是無比正確!
淞滬會戰迫使日軍不得不向其本不願意使用陸軍的戰略方向上增派援軍。隨著戰況的展,其陸軍兵力不斷增加,並將主戰場由華北轉向華東。這不僅分散了日軍的兵力,使其不能集中使用於地形開闊、利於機械化部隊作戰的華北戰場,而且粉碎了日軍速決戰、以局部戰爭侵占華北並迫使我國政府屈服的戰略企圖,陷於我國全麵、持久抗戰的泥潭之中而無法自拔,不得不按照委座的戰略方針進行作戰。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雖然倭國戰術上是進攻的一方,但在戰略上卻已在主動中處於被動地位。這一切,都是淞滬會戰帶給我們的!可以斷言,即使我軍最後在戰役上失敗,但在戰略上倭國軍隊才是真正的失敗者!”
在這樣情緒激昂的時候,蔣百裏恰到好處的拍起了巴掌。
“啪!啪!啪……”
會議室裏麵的掌聲響成了一片,連蔣委員長也參加了進來。其他人看見委員長如此的投入,立刻把掌聲弄的山響,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掌給拍爛了。
“知世啊!也不要光說成績嘛,講講我們的不足!講講你的殺敵經驗,讓他們都好好學習學習!”蔣委員長似乎暫時忘記了自己和這位學生在西安事變時的那些不愉快。
華畢成笑著對蔣校長連聲說是,但是他不打算將淞滬會戰的真正病根在會議上說出來,因為淞滬會戰的失利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在於作戰指導上的失誤和希望國際幹預而誤戰機,而這兩個問題的最大根源就在於蔣委員長本人。
要華畢成在會議上當麵指出蔣校長才是淞滬會戰失利的罪魁禍首,除非他腦袋進了水。幸虧蔣百裏給了華畢成提示,他決定換個說法來提些建議。
華畢成絕口不提作戰指導上的失誤,卻大談戰術上的不足,比如“專守一線兵力分散”以及“專注正麵忽視翼側”如果上海的中國軍隊能夠改掉這些毛病,那麽倭國人就要在泓滬流更多的血,喪失更多的元氣!
“我軍在此次上海作戰中暴路出兩大問題。
我們太強調固守正麵寬廣的一線陣地,在空間和時間上就均不能集中優勢兵力。在缺乏強大預備隊的情況下,為維持第一線陣地,逐次將後方部隊補充於第一線。而一旦敵人突破防線,即全線動搖。
我們在上海戰場實行的辦法,就是當前線某一陣地的部隊消耗到不能支持了,然後將調到戰場不久的新部隊替換上去。我們戰線由閘北到江灣以迄瀏河,迤邐數十裏,配置二三十個師在陣地死守,一個師被打完了,跟著又補上第二個師;第二個師被打完了,又補上第三個。這樣,在士氣方麵雖然可以博得人們的喝彩,得到英雄的威名,然就作戰上利害而言之,尤其在我軍事裝備劣勢條件之下。白副參謀長曾經也跟我談及過這個問題。
大凡作戰,其陣地的布置,必須有重點。如果沒有重點,雖處處防守,卻處處力量都感覺薄弱。結果一處被敵人擊破,全線就同歸於崩潰了。”
華畢成這第一點說完,很多參與淞滬會戰指揮的軍官立刻點頭表示讚同,華畢成將這條建議的功勞分了一半白崇禧的頭上,白崇禧和李宗仁的桂係是地方勢力的晴雨表,白崇禧資曆又老,在座的軍官們自然不會對他有太多的意見。至於這意見到底是不是白崇禧提得,反而沒人關注了。
蔣百裏的意見果然都是金玉良言,華畢成這一分功,就給自己分來幫手,擋住了敵人。
“說的不錯!畢成,你繼續說下去。”也對華畢成的表現十分的滿意,他已經感覺到被華畢成這麽一撩撥,會議室裏麵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活躍了起來,再沒有了之前的死氣沉沉。
華畢成再次向在座的各位點頭致意,他謙遜的態度已經奪得了大多數人的好感,敵視的目光已經變成了極少數。
“除了剛才說的,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我軍隻專注正麵而忽視側翼。
日軍在上海多次采取迂回戰術在川沙口和寶山,乃至攻陷月浦,倭國人可以說是一再使用這一戰術,正因為我部注意到了日軍的這一特點,才有了殲滅日軍迂回部隊的戰果。也是采用了和日軍相同的戰術,我軍才成功的襲擊了第試一試團22旅團的旅團部。
陳總司令的18軍在日軍迂回攻擊寶山的時候,果斷出擊,堵住了日軍,我部趁機采用了和日軍相同的戰術,才成功迂回襲擊了日軍22旅團的旅團部。
可見側翼的攻擊是日軍攻擊中的常態,必須引起重視!”
李宗仁笑了,他覺得華畢成真是個可造之材,今天這樣大的一個困局,居然被他小青年拆的七七八八,不但自己全身而退,還順道賣了幾個人情給桂係和核心軍的軍官。這一趟赴會,華畢成可是賺大了!
“會做人啊!”汪兆銘對何應欽小聲說出了他對華畢成的評價,何應欽在心中暗暗點頭。怎麽自己的手下就沒有這樣的人才呢?
華畢成提到注意側翼的問題是有它的用意的。
淞滬會戰開始後,為防止日軍從海上迂回、在杭州灣登陸實施包圍,國民政府統帥部在8月20日頒布的《戰爭指導方案》中曾規定:“對於浙江沿海敵可登陸之地區。迅速構成據點式之陣地,阻止敵人登陸,或乘機殲滅之。”並成立了杭州灣北岸守備區,以張發奎任守備區總司令,部署有4個師又1個旅。”
但隨著淞滬戰場正麵戰線的吃緊,蔣委員長將會置翼側安全於不顧,把駐防的幾個師抽調至正麵以加強防線,僅以第63師少量部隊及地方團隊防衛幾十公裏的海岸線。如此薄弱的兵力連警戒都不夠,更不要說防止敵人登陸了。
結果造成了曆史上的日第10軍如入無人之境,輕易地由金山衛附近登陸,並迅地占領了金山、鬆江等要點,使淞滬戰場正麵的中國軍隊陷於腹背受敵的危境,不得不全線撤退。
現在華畢成先在這裏給蔣委員長打上一針預防針,也許日第10軍就會和張發奎的部隊死磕,就算最終日軍能夠成功登陸也必定會耗費許多的時間,損失大量的人力物力。上海戰場正麵的中國軍隊也能陷於腹背受敵的危境,堅持的更久一些。
說完了以上兩點,華畢成覺得自己應該見好就收了,要是再說下去,也許自己就會不小心說出錯話來,於是他開始總結自己的言:
“中國的抗戰,注定了是一場艱苦的持久戰,敵強我弱的態勢在一段時期裏麵不會改變,但是我國有著足夠的國防縱深,隻要我們堅持抗戰的信念不動搖,以空間換時間,再等待國際環境的變化,那麽,最後的勝利一定屬於我們。”
這最後的高調一唱完。會議室裏麵真的變成了歡樂的海洋,連有些“投降派”都開始有些動搖,蔣校長滿意的眯起了眼睛,他最後再定了一下基調,然後宣布散會聚餐。
老頭子都高興了,大員們自然也樂得捧場,於是三三兩兩的下樓去餐廳,華畢成和蔣百裏掉在隊伍後麵,一邊走一邊談心。
“知世賢侄,你今天這表現真是無懈可擊,委座都給你喊了好,你的危機自然也就解了。”
華畢成笑著回答蔣百裏:“俗話說得好,危機危機,有危才有機。有前輩幫村著,我安心的很!”
當天夜裏,華畢成沒有再在總統府下榻,蔣校長的心情很好,居然派人送華畢成住進了頤和路公館區,這裏住的都是外國的領事人員,獨立的洋房和馬路上的法國梧桐相映成趣,景致是沒話說。
晚上的飯局,華畢成自然不會賴賬,蔣百裏和於右任好好的吃了華畢成一頓。華畢成和同為陝西人的於右任討論了陝西將來的建設問題,還研究了一下養生問題。華畢成知道曆史上蔣百裏是英年早逝的,現在離那個日子不遠,多說養生問題,就是看能不能讓這個中國的軍事天才多活幾年。不過蔣百裏有沒有往心裏去華畢成就不知道了。
送走兩位前輩後,華畢成發現頤和路附近的馬路上有不少穿著黑衣服的人出沒,華畢成知道這些人都是政府派來保護住在頤和路的這些洋鬼子的,現在華畢成也沾了光。
天快亮的時候,倭國人的轟炸機飛抵金陵上空轟炸,從爆炸的聲音傳來的方向判斷,是下關的平民區遭到了空襲,淒厲的防空警報一直響了快一個鍾頭才解除,大火則一直燃燒了好幾個小時。金陵城裏麵的老百姓想著,最苦難的日子應該就是現在了吧?他們哪裏會知道,現在隻是黑暗的開始。
華畢成提交的在國防線配置重兵的預案已經上交到了國防部,決斷的事情就不是華畢成一個少將可以做的了。
蔣百裏知道華畢成惦記自己的部隊,他給華畢成送來了一部電台和幾個機要員,華畢成終於和他的心肝寶貝100師取得了聯係。加固國防工事和整新兵的事情李豔濤在用心的做著,100師經營的那段國防線已經被修築成了鋼鐵防線,一萬五千多人的兵力梯次配置,側翼和後路都牢牢的控製在自己的手裏。
華畢成不相信他的友軍,命運還是自己掌握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