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陷入重圍
65聯隊聯隊長兩角業作大佐手下的兩個步兵大隊是今晚的主角，最先和黃博的新兵第1團交火的日軍就是兩角業作大佐的部下。
黃博派出去的搜索部隊都來自新兵第1團裏麵接受訓練時間最長的第1營，在感覺的危險臨近之後，黃博一上來就派出了他最強的部隊。
矮子裏麵的將軍還是矮子，在如狼似虎的日軍麵前，黃博的第1營隻堅持了三十分鍾便敗下陣來，黃博心裏麵很清楚，就是這三十分鍾，還是靠著這些學生軍胸中的一腔熱血撐下來的，他的部隊還太弱小，現在和日軍交手根本就是送死！
在熱血激發出來的勇氣消退之後，新兵第1團兵敗如山倒，丟掉武器抱頭痛哭的學生兵隨處可見，這些人已經忘記了他們是在戰場上，哭泣不會換來日軍對你哪怕一絲的同情。
山田梅二少將下手十分迅速，在發起攻擊後的第一時間，山田支隊的山炮大隊便用炮火覆蓋了長江江麵上的船隊，在鋪天蓋地的彈雨中，運送新兵第1團的船隊飛快的踏上了歸途，或者說船隊是在逃跑，也許還更貼切一些。
江上的退路斷了，新兵第1團隻能和鬼子拚命，在見到自己的同伴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之後，學生兵全部陷入了巨大的混亂！命令已經失去了作用，在遠離軍官的地方，學生兵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尋找著他們的生路！
幾個驚慌失措的學生兵拖著步槍從黃博的麵前不遠處跑過，這幾個娃娃已經被殘酷的戰鬥嚇的暈頭轉向，連自己現在是在朝著日軍的攻擊隊列逃跑都不知道了。鬼子的歪把子隨後響了起來，除了一個腿部中彈的學生兵，他的同伴們都一頭栽倒在雪地裏麵，獰笑著的鬼子兵端著三八大蓋朝著那個腿部中彈的學生兵走來，學生兵手裏麵還握著槍，黃博忘情的高喊著：“開槍啊！開槍！”
嘈雜的戰場上，黃博的聲音被巨大的爆炸聲很快淹沒，學生兵呆呆的看著要對自己痛下殺手的鬼子，握著鋼槍的手就像是握著一根幹柴火，端著刺刀的鬼子發現了對手的軟弱，他開始玩一場貓和老鼠的遊戲。
“噗！”三八式步槍前端的刺刀捅進了學生兵沒有中彈的那條腿，因為吃痛，學生兵略顯稚嫩的臉開始變得扭曲起來，黃博甚至看到鬼子兵將手裏麵的步槍扭了一圈，黃博的熱血頓時直往上湧，他舉起手槍打了三槍，隻可惜毛瑟手槍的射程有限，在這樣遠的距離上射出去的子彈偏的離譜，端刺刀的鬼子連驚嚇都沒有受到。
倒在地上的學生兵還是沒有記起他手中握著的武器，鬼子兵狂笑著將刺刀抽了出來，劇烈的疼痛讓地上的學生兵變的清醒了一些，黃博真想過去踹上一腳，步槍裏麵一定還有子彈，隻要學生兵對準鬼子扣動扳機，那個穿著黃狗皮的畜生就別想活著離開中國！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黃博極其失望的看見他手下的學生兵丟掉了手中的武器，哭喊著翻身在地上爬行了起來，鬼子兵就端在刺刀更在後麵，這個小倭國像是在欣賞什麽精彩的表演！
黃博看到自己的左前方有一杆無主的步槍，他飛身撲過去撿在手裏，黃博擺了個標準的蹲姿，將瞄準具對準了端著刺刀跟在學生兵後麵的鬼子。
“去死吧！畜生！”
終究還是慢了一步，黃博的子彈擊中鬼子頭顱的同時，鬼子的刺刀從學生兵的背後捅進了他的身體，生氣從學生兵的麵龐上漸漸消失，黃博的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窩滾落！
為什麽要讓這些孩子來到金陵？這些加入行伍的熱血青年在上峰的眼睛裏麵到底算些什麽？難道，他們僅僅是炮灰而已？
“撤退！和鬼子拉開距離！抱成一團死守！”黃博的聲音在硝煙之中顯得格外的淒厲，他不停的奔跑呼叫著，負責訓練新兵第1團裏麵這些學生兵的軍官們現在當上了這支學生軍的營連長，這些從戰場上存活下來的真正軍人絕不是軍政部那種混資曆上位的官僚，他們聽到了黃博的命令之後開始收攏身邊的部隊，在這些營連長的連拉帶拽之下，已經陷入了混亂的學生兵們結成了一個個小團體背靠著背和日軍廝殺，他們的腳步不停的向後方移動著，漸漸的，新兵第1團退到了江邊直瀆山上。
直瀆山高四十餘米南連江岸，另三麵均被江水圍繞，地勢十分險要，雄踞於山上的燕子磯是觀賞江景的最佳去處。磯，指水邊突出的岩石或石灘。燕子磯臨長江，是長江中第一磯。燕子磯因石峰突兀江上，三麵臨空，勢如燕子展翅欲飛而得名，登臨磯頭，看滾滾長江，浩浩蕩蕩，一瀉千裏，蔚為壯觀。尤其是月夜，皓月當空，江麵波光粼粼，江帆點點。燕子磯曆來是文人墨客臨江抒懷的勝地，史可法、龔賢等人都曾在此賦詩。磯頂現有禦碑亭一座，亭中石碑正麵刻著清乾隆帝所書“燕子磯”三個大字，背麵刻著這位萬歲爺所題的一首七絕：“當年聞說繞江瀾，撼地洪濤足下看。卻喜漲沙成綠野，煙林相鑿久相安。”
見到了禦碑亭裏麵的石碑，黃博終於知道他現在是在什麽地方了，新兵第1團在大霧彌漫的長江中錯過了他們的目的地，燕子磯和八卦洲距離甚遠，更重要的是，這裏現在已經成了鬼子的地盤。
看著直瀆山上像螞蟻一樣密密麻麻的鬼子，黃博靠在禦碑亭的柱子旁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團座！團座！咱們得殺出去啊！這燕子磯是絕地啊！得回頭！”
何洋這王八蛋居然沒有死！黃博睜開眼看到滿頭大汗的韓振，他現在真是恨鬼子的射擊教官！全團官兵裏麵最該死的家夥居然還活著！
“黃團長！我可不能死！你應該知道我和何部長是親戚！隻要你保住了我，新兵團還多的是，換個地方咱們還能另起爐灶！”
何洋拋出了他覺得最管用的誘餌，何洋不管這些學生兵會怎麽樣，他要活！
黃博的眼神冷的就像冰，他不屑的對何洋說：“你的命不比這些娃娃金貴，而且我也沒有什麽辦法，何副團長，我看你還是歇歇吧！”
“你這個人，總是不識時務！好在我也沒指望你有主意！也不怕和你直說！逃命的法子我有！隻是需要你黃團長配合一下！”
黃博的態度在何洋的預料之中，軍隊下層的軍官對安插在作戰部隊裏麵的政治部官員非常不感冒，這也難怪，誰會喜歡在自己的背後始終站著個監工一樣的角色？
“願聞其詳。”黃博看著山坡上越來越近的倭國人，隨口應付了何洋幾個字，好不容易讓黃博的態度出現了些許的轉變，何洋有些激動，他手底下的政治部軍官人數太少，實在是沒法子突破日軍的重圍，何洋是沒有了辦法才會低三下四的向黃博請求幫助。
“黃團長！鬼子現在還沒有把這山徹底圍死，隻要能混到山下去，咱們可以換上百姓的衣裳，隻要您讓部隊多擋住鬼子一段時間，你看，老百姓的衣裳我都準備好了！是從武漢帶過來的！”說著何洋從他手下的一名政治部軍官手中接過了幾件老百姓穿的那種普通衣裳，黃博這時候才知道這個狗日的何洋居然一開始就存著打不過就跑的心思，讓部隊擋住鬼子，說的輕巧！何洋的意思就是讓黃博命令新兵第1團的娃娃們去死，兩千條人命換他們幾條狗命，這帳算得可真精明啊！
“沒時間了！黃團長！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山上的槍炮聲越來越密集，何洋很清楚如果他再耽擱下去，那麽就隻能死在這座山上了，身後的政治部軍官也都湧上來一起遊說黃博，見黃博始終不為所動，何洋給他的手下使了個顏色，幾個政治部軍官架起黃博便跑，何洋的小算盤打得很響，他認為隻要控製住黃博就等於控製住了整個新兵第1團，除非黃博自己也不想活了，要不然的話就得按照他何洋說的方法辦！
“你們要幹什麽！”何洋帶著人架起黃博還沒有離開禦碑亭幾步，迎麵就撞上了帶著幾十名士兵趕過來救黃博的2營長，2營長這一聲斷喝，原本心裏麵就發虛的何洋被嚇了一跳，現在他已經是騎虎難下，於是何洋決定利用他副團長的身份驅趕走2營長和他的兵。
“長官辦事需要向你交代嗎？趕緊讓開！耽誤了軍情拿你是問！”何洋的話說的冠名堂皇，但是他的聲音卻忍不住有些發顫。
一向不買何洋帳的2營長舉起了手裏的槍，他背後的官兵也跟在他後麵把槍舉了起來！2營長大聲說道：“何洋！你少在這嚇唬人！有本事糊弄倭國人去！小鬼子離的不遠！就在爺的背後！你要是有眼力勁就立刻把團座放下，我數到三你再不滾蛋，就一頓亂槍打死你們！”
何洋不相信2營長會開槍，黃博在官兵中間的口碑不錯，2營長更是黃博的心腹，隻要他扣住黃博，2營的官兵就不敢動！可是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鬼子已經越來越近了，2營長說日軍就在他們身後雖然有些誇張，但是事實情況和2營長說的也相差不遠，山腰上的官兵還在不斷的往山上退，倭國人在重機槍和迫擊炮的配合下攻擊非常順利，基本上新兵第1團的這些學生兵最多開上兩槍就會被日軍報複的子彈擊中，勇敢的官兵就這樣一個接一個的死去，剩下的學生兵們感覺到了恐懼，營連長們開始漸漸控製不住他們的部下，像麵前的2營長，他帶來解救黃博的官兵也不過是有數十人，這些兵應該就是2營現在還聽指揮命令的全部官兵。
其他的兩個營絕不會比2營好多少，逃命的欲望在催促著何洋丟下黃博，他猶豫了一會，向2營長提出了他的條件：“我可以放了黃團長！但是你的保證不為難我們，大家都是同胞，沒有那麽大的仇！隻要你2營長答應了這個條件，我就立刻放人！”
2營長真想直接給何洋一槍，但為了黃博的安全，他還是忍住了，然後2營長答應了何洋的要求。
“好！我相信你是個爺們！咱們走！”何洋一把將黃博推向了2營長然後轉身跑的飛快，他這樣做就是要利用黃博的身體阻擋2營的射擊線路，何洋還是不相信2營長會放了他們。
黃博被2營長扶住之後第一句話就是：“開槍！”他不願意讓何洋就這麽跑掉！讓新兵第1團陷入困境的正是這個何副團長，現在這混蛋還要當逃兵，要是不殺了何洋，黃博怎麽對得起這困在燕子磯的兩千弟兄！
2營長背後的2營官兵聽到黃博的命令之後開了槍，跑在最後麵的兩個政治部軍官被擊中倒地，何洋的腿腳很快，他早就尋了個灌木比較深的地方滾了進去，兩發子彈擦著他的後背飛了過去，卻沒能打中他。
因為被何洋逃脫，黃博氣得直跺腳，他剛想命令2營長帶著官兵追何洋，背後3營長帶著一堆人跑了過來，3營長一片跑一邊喊著：“團座！趕緊撤！咱們的防線又被鬼子突破了，繼續往上走！”
黃博轉過身從3營官兵的人縫裏麵看見了大隊的日軍正在展開追擊，新兵第1團這樣的部隊要是拉開距離和日軍對射還能勉強保持軍心士氣，如果被鬼子衝上來展開白刃戰，那就隻有被屠殺的份！
新兵第1團好不容易才借著山勢形成了幾條簡易的防線，沒想到日軍的動作這麽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將新兵第1團的戰線撕了個粉碎！繼續往上撤！新兵第1團現在隻剩下了這一條路！
黃博帶著2營長還有3營長向更高的地方退卻，一路上他們不停的收攏被打散的官兵，當他們走上燕子磯頭的時候，新兵第1團還剩下700餘人。
從江灘到燕子磯這一路上，倒下了1300多名新兵第1團的官兵，站在燕子磯頭上的學生兵手裏麵依然保留著武器的不到二分之一，更多的學生兵把槍支當成他們逃命的障礙丟在了路上，現在當他們發現自己的身後是懸崖絕壁，學生兵們這才猛地想起了那些原本可以用來繼續抵抗的武器。隻可惜，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賣！
“搜噶！兩角大佐幹的很不錯！以傷亡不到五十人的代價將支那人一個團逼到了江邊的巨石上，這完全可以成為帝國陸軍大學的教學戰例，我們應該給兩角大佐請功！”
山田梅二旅團長用他手中的望遠鏡看著燕子磯上的新兵第1團，山田支隊將取得最後的勝利已經是完全沒有懸念的事情了，現在他希望第65聯隊聯隊長兩角業作大佐能夠將結局演繹的更完美一些，山田梅二旅團長已經在心中起草他發給中支派遣軍司令官鬆井石根的電報，要知道派遣軍自進入金陵戰場以來可沒打過幾個這樣漂亮的殲滅戰，山田梅二旅團長可不管他麵對的這支中國軍隊有多弱，隻要全殲了這股中國軍隊，那便是一份沉甸甸的戰功！十三師團派山田支隊沿著長江南岸推進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戰功嗎？帶著全殲一支中國軍隊的戰績殺入金陵，山田梅二旅團長覺得他很有可能成為一名陸軍中將！
鮮血！山田梅二旅團長需要更多的鮮血！中國軍人的鮮血將是山田梅二旅團長的軍旅生涯步入輝煌的階梯！
“命令山炮大隊，對準江麵的那塊巨石開炮！中國軍隊現在在上麵擠成了一團，這簡直是送到炮兵麵前的榮譽！告訴炮兵如果他們的動作太慢，那兩角大佐可就要把這些中國人消滅幹淨了！”為了激勵一下自己的部下，山田梅二旅團長主動挑起了步兵和炮兵之間的競爭，山田梅二旅團長覺得這樣的競爭可以保持山田支隊的活力，炮兵的大炮隻要一響，兩角大佐的步兵一定會跑的飛快，到嘴的肥肉，兩角大佐是如論如何也不願意吐出來的！
日軍炮兵還沒有來得及調整好炮擊角度，兩角大佐的步兵大隊就衝上了燕子磯，兩角大佐將兩個步兵大隊配備的九二式重機槍全部堆在了燕子磯和直瀆山相連的一麵，擁擠在燕子磯頭上沒有藏身之地的新兵第1團學生兵驚恐的瞧著鬼子的機槍手，他們和鬼子機槍手的距離很近，學生兵們甚至能夠看到鬼子鼻子下麵的仁丹胡！手裏麵還有武器的學生兵現在也不敢開槍，他們已經完全置於日軍的機槍火力之下，槍聲一響，付出代價的隻能是學生軍。
現在燕子磯上的情況是隻要兩角大佐一聲令下，漫天飛舞的子彈就能把燕子磯頭變成血泊之地，學生軍被宣判了死刑！
也許是山田梅二旅團長吹毛求疵的精神感染到了兩角大佐，在景色讓人迷醉的燕子磯頭，兩角大佐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他要讓65聯隊的日軍和學生兵來一場硬碰硬的肉搏戰，兩角大佐不但要摧毀這些中國軍人的肉體，而且要摧毀他們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