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鬼子的敢死隊和戰車兵
日軍的這種偷偷摸摸的運輸行動一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然後城牆下的鬼子開始了大舉撤退,一噸多的炸藥爆炸起來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日軍18旅團隻在燃燒的導火索旁邊留下了十幾個敢死隊員和一輛豆戰車,這些人壓根就沒有想過可以活著離開,豆戰車裏麵的駕駛員一直沒有關閉發動機,這是為了在導火索快要燃盡的時候可以駕駛豆戰車離炸藥堆放的地方盡可能遠一些,至於戰車裏麵的人能不能在爆炸中活命,隻要再等上幾分鍾就知道了。
鬼子工兵在明城牆的一段牆根下挖了個洞,所有的炸藥都堆放在這口洞裏麵,長長的導火索已經被點燃,作為剛才趴在地上畏戰不前的懲罰,太田進一“幸運”的加入了守衛炸藥的敢死隊。
頭頂上紮著的白布帶幾乎沒有禦寒的功能,太田進一不太明白為什麽留守的軍官會要求他們脫掉頭頂上的鋼盔,先不說安全問題,至少塞了毛巾的鋼盔會讓太田進一覺得暖和一些。
日軍的突然後撤讓葉超感到非常的意外,雖然日軍的攻城進展的不太順利,但是也沒有必要全線撤軍啊,這不等於放棄了之前幾天取得的全部戰果嗎?讓部隊休整以後再經曆一遍槍林彈雨?日軍的指揮官要是愚蠢到了這樣的程度,那葉超可要為他幾乎傷亡慘重的36師和特務團官兵感到不值了。
能想到用滿載炸藥的卡車來偷襲城牆的家夥不可能是傻蛋,雖然打到現在葉超還不知道他麵對的是哪個日軍指揮官。不過從交手的過程不難看出,光華門外的這個倭寇頭子也是一員悍將。戰場上的短暫平靜讓葉超內心焦慮不已,他把這個最新情況上報了衛戍司令部,華畢成在收到葉超的電報之後陷入了沉思。
日軍的突然後撤肯定是在醞釀什麽大動作,在這一判斷上華畢成和葉超保持了一致,城南的趙建新和鬼子第10軍打得很苦,雖然趙建新有過電報來抱怨李豔濤始終沒有允許投入教導總隊的主力,但華畢成相信李豔濤一定有他的理由。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華畢成能把搖搖欲墜的光華門之前交給宋希濂,現在又交給葉超放手去打,對於自己起家時就結識的李豔濤,他有什麽不放心的理由呢?為了照顧趙建新的情緒,華畢成給302旅去了慰問電,也算是給趙建新一些安慰。
蕪湖的川軍23集團軍和一〇一師團一直在玩著過家家的遊戲,23集團軍幾乎每天都會將防線後退上幾百米,而一〇一師團也不著急,似乎一〇一師團師團長伊東政喜中將對每天幾百米的收獲非常的滿足,要不是倭國空軍幾乎全天候的轟炸蕪湖城,華畢成真懷疑鬼子是不是瞧不上蕪湖。
如果不是第六師團和十八師團向長江岸邊瘋狂攻擊的話,華畢成一直擔心的退路問題就能如此意外的得到解決,現在想想一〇一師團在蕪湖的小步前進,很有可能是鬆井石根的詭計,這麽做就是為了麻痹他,讓華畢成覺得金陵城的退路還在金陵衛戍軍的手裏。
這回華畢成倒是冤枉了鬆井石根,鬆井石根原本指望一〇一師團能夠拿下蕪湖,堵住華畢成的退路,但是一〇一師團師團長伊東政喜卻認為,隻靠他的一個師團不可能擋住從金陵撤向蕪湖的十幾萬中國軍隊,再加上川軍23集團軍得到華畢成的加強之後,表現出了的戰鬥力,和日軍情報部門提供的情況的完全不同。伊東政喜更加堅持了他的判斷,玩起了應付差事的把戲,鬆井石根對一〇一師團的憤怒一點也不亞於他對18旅團的憤怒,要不是穀壽夫的第六師團和中島貞雄的第十八師團在金陵衛戍軍的江邊通道上取得了強勢的進展,恐怕鬆井石根已經跑到蕪湖去督戰了。
華畢成一直覺得抗戰初期的日軍是非常強大的,他沒有想到在37年的日軍將領之間也有和武漢政府高層官員一樣的相互掣肘。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雖然倭國人是畜生,但畢竟是人型的動物。
華畢成最後選擇繼續相信加入100師不久的葉超,他的回電非常的簡單:“提高警惕,多加小心!”
站在明城牆上的葉超看完了這封隻有八個字的回電手腕微微顫動著,他已經感到了這八個字裏麵包含著的信任,就為了這份信任,他這次從新1軍反水過來真值了!
葉超命令100師特務團的營連長們組織流動觀察哨在城牆上到處巡邏,城牆腳看不見的地方就丟幾顆手榴彈下去,多搞些聲響出來也許這大魚就會冒出來。就在葉超發出命令的時候,城牆下的日軍敢死隊內部出現了一陣混亂。
眼看著導火索剩下來的部分越來越短,城牆上的中國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發現他們的行動,要是這種情況能夠再保持兩分鍾,那麽他們所有的人都有機會遠離爆炸點,當這些鬼子兵發現他們還有活下來的可能之後。豆戰車裏麵的鬼子和看守炸藥的日軍敢死隊心裏麵都開始活泛開了。
步兵就算是跑斷了腿也不可能跑的過戰車,在逃命的時候,豆戰車的速度優勢立刻就體現了出來,在豆戰車裏麵的戰車兵存活下來的希望比血肉之軀的步兵高了不知道多少倍,這樣的區別待遇讓留守步兵的指揮官斎藤中尉感到了不公平!他要和戰車的指揮官川崎中尉好好的理論一下!
城牆上時不時還有子彈和手榴彈落下,雖然川崎中尉的豆戰車偽裝成了被擊毀的模樣,但有些中國士兵就是喜歡射擊日軍的戰車來發泄,斎藤中尉隻能匍匐著爬到了豆戰車的旁邊,他混在地上的日軍屍堆裏麵,用一把刺刀的刀柄敲擊著豆戰車的車身,過了好一會,戰車指揮官川崎中尉才拉開了一扇很小的觀察窗,他直接給了斎藤中尉這麽一句:“斎藤中尉!你這是在做什麽?要是暴路了戰車的存在,引來了支那人的炮彈怎麽辦?”
貪生怕死的家夥!隻想著他的戰車!難道步兵就不是人了嗎?斎藤中尉現在完全相信當炸藥的導火索燃燒到最後一截時,川崎中尉一定會駕著他的豆戰車逃之夭夭!不能就讓這些戰車兵如此輕易的逃走!
“川崎中尉!支那人到現在還沒有發覺我們的行動,再過一會這爆炸就無法挽回了!帝國的勇士不應該被浪費在這裏,我希望我的步兵可以搭乘你的戰車離開!”斎藤中尉直接了當的說出了他的期望,導火索燃燒的速度很快,現在是時間每一分一秒都無比的珍貴!
“不行!”冷酷的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斎藤中尉被戰車指揮官川崎中尉無情的拒絕了!甚至連理由都沒有!
“太過分了吧!川崎中尉!都是帝國的軍人!為什麽要厚此薄彼?”
斎藤中尉厲聲質問道,川崎中尉卻顯得有些不耐煩,他想關上戰車的觀察孔。不能讓川崎中尉得逞,這輛豆戰車是步兵們能活下來的最後希望!斎藤中尉迅速從地上跳了起來,把他的手槍塞進了豆戰車的觀察窗,川崎中尉推動的鐵板被卡住了,觀察窗沒能合上。
“你這是幹什麽!”見到黑洞洞的槍口,川崎中尉變的慌亂了起來,他更擔心的是斎藤中尉的舉動有沒有驚動城牆上的金陵衛戍軍,如果中國人發現了他們的炸牆行動一定會派部隊下來阻止,到時候川崎中尉的豆戰車就隻能留下來和步兵一起守衛城牆腳下的那些炸藥,這樣他也就沒有了活命的可能!
逃跑?旅團長井書宣時已經在光華門押上了他的軍旅生涯。連第三師團和第十六師團的部隊都被井書宣時偷偷的調來參戰,可以說如果今天拿不下光華門,井書宣時甚至有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一名擅自逃跑的戰車指揮官送到井書宣時的麵前,那這名軍官的下場,一定是慘不忍睹!
所以從斎藤中尉把槍塞到戰車觀察窗的第一秒開始,川崎中尉已經開始思考該怎麽把斎藤中尉糊弄過去,倭國製造的戰車身材十分的袖珍,要是真的讓外麵的步兵都爬到裝甲上麵,戰車連能不能發動都很危險,如此專業的理由即使說出來也不會起到絲毫的作用,這樣的話隻會讓已經非常憤怒的斎藤中尉立刻開槍,怎樣才能穩住斎藤中尉,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還有,就是不能驚動城牆上的中國人。
“帶還是不帶?我隻要你一個答案!”現在輪到斎藤中尉語氣冰冷了,這樣的問題其實有些沒有必要,一個人麵對著槍口還能有什麽樣的回答呢?除非那個人不怕死,不過川崎中尉顯然不是一個不怕死的人。
“好吧!好吧!斎藤中尉!我明白了!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的戰車很小!不可能帶走所有的人!五個!不不不……十個!這個數字是極限!你的人總不能掛在履帶上麵吧?”川崎中尉眼珠子一轉,想出了一條毒計,他的這個答複是要讓護衛炸藥的步兵自己起內訌!逃命的名額隻有這麽多,想走的話,先解決掉你的競爭對手!
五個人的搭載量其實已經是豆戰車的極限了。川崎中尉臨時改口稱可以帶走十個人,一是為了表示他合作的誠意,二是為了給留守的日軍步兵製造致命的分裂。
守在炸藥邊的步兵有近二十人,如果隻有五個人能夠離開,那麽會形成不對等的局麵,川崎中尉故意說可以帶走十個,實際上就等於將步兵的這十幾個人分成了兩個對立的小組,而且雙方的實力旗鼓相當。
你們就自相殘殺吧!隻要別驚動城牆上的中國人!如果到最後一個也沒有剩下那就再好不過了,豆戰車搭載了步兵速度就會減慢,川崎中尉的心裏麵實際上不想帶走任何一個步兵。
斎藤中尉讓他的兩個部下接管了他的手槍,川崎中尉為了表示他的“誠意”將觀察窗完全推開。斎藤中尉手下的步兵一直就很看不上這些躲在戰車裏麵的老爺,既然川崎中尉打開了觀察窗,步兵們就很不客氣的把腰間的香瓜手雷也掛在了戰車打開的觀察窗上。
對於步兵的放肆表現,川崎中尉心裏麵恨的是咬牙切齒,不過在表麵上他完全不敢流露出任何的不滿,他用一種非常和氣的語調詢問著觀察窗外兩名日軍士兵的家鄉和名字,就好象對方完全沒有在使用武器威脅他一樣。
斎藤中尉向守衛炸藥的日軍士兵轉述了戰車指揮官川崎中尉的話,隻有一半的逃生機會,還沒有十足的把握,要知道這麽多炸藥爆炸起來的威力是非常驚人的,搭載在豆戰車上並不會得到裝甲的保護,戰車裏麵的戰車兵能活下來不代表戰車裝甲上的步兵也能活下來。這是一份飄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