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委員長的真實想法
“知世啊！徐州的情況你怎麽看？”蔣委員長一上來就直接提到了徐州，再加上錢大鈞在門外的那番提醒，華畢成確定了蔣委員長給他的這記下馬威，是衝著30集團軍和五戰區之間的交易來的。
華畢成的部隊不屬於核心軍，又是一支很有戰鬥力和聲望的部隊，所以華畢成和李宗仁之間的聯係才會讓蔣委員長更加的無法容忍！
蔣委員長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他不希望30集團軍和李宗仁走的太近！這讓華畢成的身上有了不小的壓力。李宗仁那邊已經為30集團軍做了不少的事情，華畢成提出來的三個條件李宗仁已經做到了一個半，如果現在聽從了蔣委員長的安排，帶著30集團軍一走了之，那以後華畢成和李宗仁之間可就算是斷了交情！這也正是蔣委員長想要的結果吧。
要想在這困境中找到出路，華畢成就得知道蔣委員長現在到底掌握了多少他和李宗仁之間的事情？第30集團軍內部對華畢成和李宗仁之間達成的交易封鎖的很嚴，就連師長以及的軍官也僅僅知道30集團軍要去武漢，真正了解詳情的人都是華畢成的老班底，不會出什麽紕漏，華畢成和李宗仁之間的談話使用的又是“桂係”的密電碼，即使“軍統”或者“中統”截獲了電報也沒辦法破譯，這麽看來，最有可能的還是五戰區那邊出了問題！
在李宗仁的身邊一直有“軍統”的人員，這些事情華畢成也有所耳聞，像李宗仁這樣的地方大佬，“軍統”和“中統”是絕對不會不作安排的。看來在李宗仁身邊的這個“臥底”埋得還挺深！最起碼，他能夠接觸到李宗仁的一些核心機密！難怪曆史上的李宗仁總是被蔣委員長壓的死死地，知己知彼，占盡了優勢的蔣委員長想不贏李宗仁都不行。
到底是繼續當蔣委員長麵前裝糊塗呢，還是向蔣委員長合盤托出？由於蔣委員長問得太急，華畢成了解的情況又太少，所以他一時半會還拿不定主意。
最後華畢成決定還是說一半留一半，先探探蔣委員長的口風再說，於是他站起來回答道：“校長！五戰區的李長官之前也找過卑職，談的就是關於徐州的事情，李長官和我都認為雖然現在倭國人暫時停止了攻擊，但他們遲早還是會對徐州下手的，五戰區應該早做準備。”
華畢成的回答說的不痛不癢，都是一些強調徐州如何重要和該如何備戰的策略，對於蔣委員長最想了解的華畢成和李宗仁之間到底達成了什麽協議，華畢成始終隻字未提，這樣的答案顯然不是蔣委員長想要的。
於是，蔣委員長決定繼續敲打華畢成，他打斷了華畢成的話，拔高了聲調說道：“你不要與我講這些！我現在問你！李德鄰最近三番五次的來電報為你的部隊找人辦事，這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你的30集團軍打算要投到廣西去嗎？有了困難，為什麽不來找我？你把自己放在什麽位置上？”
蔣委員長這連珠炮似地發問反而讓華畢成鬆了一口氣，看來蔣委員長還沒有搞清楚華畢成和李宗仁之間的約定，隻是看到李宗仁不斷拉攏30集團軍的動作。蔣委員長起了疑心。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好辦了。
“校長！您千萬不要誤會！李德鄰之所以這樣做，都是為了拉30集團軍去徐州！請校長放心！您是全國抗戰的公認領袖！我華畢成及30集團軍一心擁護校長！服從核心！在沒有得到您的命令之前，30集團軍絕不會離開安慶半步！”
這番表忠心的話是華畢成在來九江的路上就已經打好了腹稿的。現在說出來自然是朗朗上口，擲地有聲。華畢成說完之後看了蔣委員長一眼，發現他的話起來效果，蔣委員長的臉色變得和緩了起來。
“你的忠誠，我是不懷疑的！隻是李德鄰狡詐！我擔心他會在你的身上做文章！知世啊！你現在是政府的“名將”！又主政陝西和其他地方派係走的太近，是會有人說閑話的！你看看！這些！都是打你小報告的材料！要不是我和“夫人”都了解你的品性，怕是你已經被奪了職！政治，是很複雜的！你還是當個純粹的軍人比較好！”
華畢成趕緊連聲稱是，表示他接受了蔣委員長的批評。可實際上他的心裏麵卻對蔣委員長說的這番話嗤之以鼻！什麽純粹的軍人？不就是沒有腦子的武夫嗎？蔣委員長隻想著要他的將領們能夠忠實執行命令，卻總是不檢討他自己的錯誤！即便是一個再“純粹”的將領也會有他的思想，拒絕執行愚蠢的命令不過是一個人本能的反應！
見華畢成至少表麵上對自己還是很尊重，蔣委員長的語氣又變得和藹了起來，他先示意華畢成坐下，然後再次提起了徐州：“五戰區已經多次要求軍委會調核心軍赴徐州參戰，在這個問題上軍委會一直無法達成共識。知世你應該很清楚！淞滬金陵連番血戰，核心軍的損失不小。如果再不撤下來休整，就難以為繼了！偏偏就有人抓住這個問題不放。大肆散布輿論說政府這是要對雜牌軍見死不救，有意放棄徐州！讓軍委會十分的為難！要是核心軍不去徐州，李德鄰真就沒辦法熬過這三個月？我看他還是想要保存實力！卻把借口找到了軍委會的頭上！知世你對五戰區的局麵有什麽看法？不妨直說！這裏不是軍委會，你就暢所欲言好了！”
其實蔣委員長的這個問題很好回答。按照李宗仁現在手中的兵力和曆史上的發展，徐州是鐵定守不住的。但是由於李宗仁的戰法得當，中國軍隊還是在台兒莊取得了一場大勝。當然，華畢成肯定不能就這樣告訴蔣委員長，如果他現在就“預測”出了中國軍隊在台兒莊的勝利，那在蔣委員長的眼中，華畢成可就變成擺攤算命的了！還是得說一半留一半，不管怎麽樣，也得先幫李宗仁一把，就當是投桃報李吧。
“校長！恕我直言，五戰區現在的兵力十分有限，部隊的成分又雜。先不說這些雜牌的戰鬥力，李長官能不能將這些部隊統一指揮起來都是問題！徐州的陷落是早晚的問題！我最擔心的是，五戰區敗的太快，這樣核心軍就沒有足夠的休整時間！如果倭國人拿下徐州之後直撲河南和江西，那武漢的安危，可就懸了！”
華畢成的這些話可謂是說出了蔣委員長的心中所想，蔣委員長之所以在給不給五戰區增兵的問題上一直猶豫，擔心的正是徐州的失利會發展成華畢成這種局麵！如果中國在蘇聯的援助全部到達之前就和倭國人展開決戰，那麽中國軍隊將全麵處於下風。
戰爭打得不光是軍事策略，還在不斷地考驗著參戰國的工業能力和後備力量。人，中國是不缺的，軍政部和作訓處已經在大後方組建了大量的新兵團，可是軍委會卻拿不出足夠的武器來武裝這些新兵！
聽說有的新兵團全團上下隻有幾十隻老套筒步槍，輕重機槍完全沒有，負責訓練新兵的教官們隻能讓新兵們抱著木頭槍參加訓練。現在是中國軍力最薄弱的時期，蔣委員長無論如何也希望李德鄰能夠在徐州多撐幾天！
蔣委員長的本意是想從華畢成這裏聽到一些安慰的話，可沒想到的是，這位抗日戰場上的“常勝將軍”卻給出了這樣一個令人沮喪的答案！蔣委員長的氣色又開始變差。
“如此說來！還是需要幫李德鄰一把，可是現在核心軍的情況……”蔣委員長這幾句話說的明顯有些力不從心，這半年來中國軍隊的一敗再敗已經讓他身心俱疲！
華畢成見蔣委員長鬆了口，趕緊打蛇隨棍上，提出了新的意見：“校長不必擔心！給五戰區提供支持，和派兵增援是兩回事！軍委會不妨在一些小問題上麵給李德鄰提供一些便利。例如，可暫緩川軍裁並編製一案，多給第五戰區一些槍械彈藥、軍需物資。要雜牌軍在徐州拚命，就得先給他們一些甜頭！李長官又是在戰場上摸爬打滾了半輩子的人物，有他坐鎮徐州，再調些核心軍去給五戰區壯壯膽，運氣好的話，或許真的能換回幾個月的時間！有了時間，部隊的整編補充不就有了著落了嗎？”
聽了華畢成的建議，蔣委員長思索了片刻，很快，他就發現了其中的不足之處：“照這樣做的話，豈不是將雜牌軍都推到了李德鄰的麾下？徐州，眼下已經集中了十幾萬的雜牌軍，西北軍、東北軍、川軍、山東軍都有！他們之間有矛盾還好些。若是真的抱成了一團，豈不是變成了一支新的力量？徐州會戰結束之後他們不肯解散怎麽辦？加入了‘桂係’怎麽辦？不得不防。”蔣委員長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你華畢成現在也不是核心軍。
華畢成算是見識到了蔣委員長內心的真實想法和高度的政治敏感性，這都什麽時候了？蔣委員長還惦記著打壓地方勢力呢？要是被小倭國快速占領了徐州打到武漢，沒準武漢政府就變成流亡政府了！蔣委員長這寧給外賊不與家奴的思想，還真像滿清末年的慈禧！
華畢成必須打消蔣委員長的這種顧慮，然後給他的30集團軍找到開赴徐州的理由：“委座說的是！這便是屬下為什麽堅持要派一支核心軍加入徐州戰場的原因了！給雜牌軍壯膽其實是次要的，這支核心軍的最主要任務應該是在雜牌軍中間摻沙子！他李德鄰能在徐州收買人心，政府為什麽不可以？聽話的咱們就拉過來，不聽話的就找機會把他吞並！有了核心軍的介入，就不怕這些雜牌抱團！等會戰結束以後再把它們調的天南地北，除非有人跑到倭國人那裏去當偽軍。否則的話，都逃不過軍委會的整編！到最後，李德鄰還不是白忙活？”
為了30集團軍能夠去徐州，華畢成也隻能給蔣委員長出些缺德主意。實際上曆史上的蔣委員長也就是這麽幹的，湯恩伯的20集團軍就是被軍委摻到五戰區的沙子。
聽完了華畢成的分析，蔣委員長顯得十分高興！這些天和軍委會的參謀們談了很多次，沒有一項建議能夠像華畢成今天的話這樣打動蔣委員長，可惜華畢成已經不是自己聽話的黃埔學生了，比起李宗仁，華畢成更讓人擔心。
可惜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正麵戰場上還少不了華畢成這員悍將，所以蔣委員長隻能打消了他剛剛冒出來的念頭。不過若是能利用倭國人在徐州削弱下這個“陝西王”的實力也是不錯的選擇，徐州周圍全是一馬平川，日軍的機械化部隊，華畢成擋得住是為自己核心軍爭取了時間，擋不住處罰他那也是名正言順，想到這裏蔣委員長露出了微笑。
“為了爭取時間休整部隊，也隻好這樣了！既然你已經有了想法，這事情就交由你去辦！暫緩川軍裁並編製的公文我會讓何敬之交給你，還有槍械彈藥和軍需物資，也都會運到你的30集團軍，與其讓李德鄰去做這個人情，還不如讓給你！我再給你掛個五戰區副司令長官的頭銜，這樣一來你的話也會在那些雜牌軍的將領麵前更有分量！金陵一戰，你是有功的，但是你已經是上將集團軍總司令，職務和軍銜都很難再晉升，這也算是補償你了。”
最後蔣委員長還是沒忘給華畢成上上眼藥：“不過徐州至少要堅守三個月！湯恩伯的20集團軍我會放在行營，必要的時候你可以調用！記住！可不能讓核心軍去給雜牌軍當炮灰！”
華畢成終於達成了目的，最終的收獲甚至還有些超出了他的預料，五戰區副司令長官，這可是個很高級的職位，能夠掛著這個頭銜去徐州，就能夠更直接的影響徐州會戰的發展，台兒莊，就讓這場勝利變得更輝煌一些吧！
接下來，蔣委員長又問了華畢成一些更具體的事情，華畢成全都一一作答，最後蔣委員長又交待了幾句，便結束了這場談話。
蔣委員長按了按書桌上的電鈴，錢大鈞推門走了進來，蔣委員長讓錢大鈞安排華畢成去旁邊的一座別墅休息，明天早上，他還要和華畢成吃一頓早飯。這，差不多就相當於古代皇帝的賜宴了，對於華畢成來說。是一種榮譽。
錢大鈞送走華畢成之後蔣委員長又叫來了林蔚，蔣委員長從抽屜裏麵取出了一個黃色的文件袋，然後讓林蔚去交給戴笠，林蔚沒敢問裏麵的東西是什麽，直接退了出去，不過他有種感覺，這黃色文件袋應該和華畢成有關。
林蔚猜對了！黃色文件袋存放的正是華畢成和李宗仁之間往來電文的抄錄，李宗仁和華畢成都選用了他們的心腹來進行這次秘密通訊，算是做到了相當謹慎的程度，可百密總有一疏，李宗仁怎麽也沒有想到，他選中的那套“桂係”專用密碼，已經在三個月之前被潛伏在他身邊的“軍統”臥底交給了戴笠，徐州的軍統分站依據這套密碼將李宗仁和華畢成之間的電報全都破譯了出來。
在華畢成和李宗仁結束談判之後不到兩個小時，這個黃色文件袋就被戴局長送到了蔣委員長的麵前。華畢成今天對蔣委員長說的話，蔣委員長隻相信了一半，雖然華畢成說的話和電報裏麵的內容幾乎相同，可蔣委員長還是不喜歡必須通過逼問的手段才能了解到手下大將的一舉一動。
要不是徐州局勢緊張，蔣委員長還真想好好敲打敲打華畢成，從西安事變開始，這小家夥的想法，就實在是多了一些。現在蔣委員長讓林蔚將黃色文件袋交給戴笠，也就是說明他還是不信任華畢成，如果華畢成在徐州演砸了，蔣委員長自然會有一萬種方式來表達他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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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慶，30集團軍的各支部隊在訓練場上練的是熱火朝天，為了盡快讓新兵形成戰鬥力以及讓剛剛投靠過來的川軍官兵熟悉30集團軍的戰術，李豔濤選擇了最浪費的訓練方法。
每天30集團軍在訓練中打出去的子彈數以萬計，李豔濤還命令教官們每天帶著新兵從射擊場後方的一條壕溝裏麵爬過，聽著頭頂上嗖嗖飛過的子彈，膽小的新兵當場就尿在了褲襠裏麵。
至於刺殺和搏擊訓練，那更是不分時間不分場合的展開，隻要不打死人，李豔濤甚至慫恿軍營裏麵的士兵站來群毆，打贏的一方不但沒有責任，還能得到獎勵，打輸的一方則需要負責幫助炊事班燒飯和保養槍械。
為了保障訓練的消耗和武裝新兵，李豔濤又在黑市上出售了大量的日式裝備，然後換回了大量的毛瑟步槍和輕重機槍，他甚至還派人聯絡了在蕪湖駐防的第四師團，和那些大阪兵偷偷的做了幾筆“武器輸入”的買賣，可不管李豔濤怎麽折騰，30集團軍的武器裝備供應還是出現了較大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