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倭國軍犬
從馬家窯到台兒莊隻有幾裏路，這裏也是李老九和趙洪回程路上的最後一個關口，台兒莊的中國炮兵搞的這場炮火突襲徹底打亂了日軍前沿部隊的部署，利用日軍短暫的混亂，李老九和趙洪帶著他們的部下急行軍趕到了馬家窯，隻要穿過日軍的最後這條防線，他們這些人就能回到台兒莊。
對李老九他們來說，馬家窯是最後一道防線，對日軍來說，馬家窯是瀨穀支隊的最前沿，是和台兒莊的守軍對峙的地方。在馬家窯的對麵，就是31師的一個團，他們正守衛著台兒莊的外圍的最後一塊陣地。如果不是為了接應這些炮兵偵察班，台兒莊的外圍是不會有中國部隊的。
所以馬家窯一線的日軍警惕性很高，對於李老九他們來說，穿越馬家窯就等於是要穿越火線。
“娘的，咱們從西門出發，現在從東門回去，正好繞了個大圈子！老羅，東門的守軍好像是30師吧？咱們要救這麽冒冒失失的靠上去，不會讓30師當鬼子偵察兵給揍了吧？”
趙洪和李老九帶著他們的兵趴在一小塊窪地裏麵等待穿越馬家窯的時機，也許是受到了中國軍隊炮擊的刺激，馬家窯的鬼子每隔一會就會打上幾發迫擊炮彈或者是用機關槍掃射一通，至於天上的照明彈，那更是沒完沒了的放。照的馬家窯地區的夜空就像白晝一般。
“鬼子的照明彈可真多啊！老九，咱們已經被堵在這裏十幾分鍾了！要是再走不了，那就很危險了！小倭國不是傻子，現在肯定派了一堆人在找咱們呢！”
李老九壓根就沒把趙洪的抱怨當回事，他一直舉著望遠鏡默默地觀察著，試圖發現日軍打槍打炮的規律。隻可惜看了十來分鍾，李連長還是一無所獲。
“我說老九啊，你到底是步兵出身，眼界就是不夠開闊！你好好看看你右手邊的那片緊靠著鬼子陣地的開闊地，小鬼子一直沒往那裏頭打槍打炮，那個就叫燈下黑！知道嗦？”
趙洪的表情很輕鬆，但不代表他心裏頭不緊張，能發現這片開闊地，說明趙連長一直也在仔細的觀察著。
“不對！不對勁！我覺得那地方有古怪！”
李老九將望遠鏡轉向趙連長說的那片開闊地看了一會，搖著頭說出了他的擔心。趙洪一看李老九不願意接受他的意見頓時就急了，在他看來，李老九分明是在他趙洪的提醒之下才看到了那片開闊地，才匆匆看上幾眼能有什麽發言權？要知道趙洪他可是瞪著眼珠子瞅了十多分鍾了。憑什麽被李老九一句話就否決了？有古怪？有什麽古怪？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
“我說老九啊！你可不能為了臉麵說胡話啊！那片開闊地能夠什麽問題？我怎麽沒看出來？”
趙洪的這幾句話已經有質問的意思在裏頭了，他堅持要穿過那片開闊地繞到日軍陣地的側翼去，再從那裏跑到對麵31師的陣地上。
“老趙！你說我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嗎！？我真覺得有點不對勁！你想想鬼子為什麽要在這裏留這麽一塊缺口不設防？咱們的大炮一響，台兒莊外圍的日軍全部都行動起來了。馬家窯這裏卻這麽安靜，太反常了吧？提防有詐！”
李老九的確也是說不出什麽像樣的理由，可他就是有種直覺，那片開闊地肯定有問題。在戰場上靠著直覺避開危險的例子有很多，當然，更多的是因為心理作用和神經過敏。
“像你這樣前怕狼後怕虎的，還過個錘子哦！就隔著這麽點路就能會台兒莊，偏偏卡在這裏！”
趙洪的抱怨讓李老九有些難以麵對，他剛想接著跟趙洪再說上幾句，一名偵察兵從後麵爬了過來，然後向趙洪報告了一個壞消息。
“連長！鬼子好像聞到咱們的味了！殿後的弟兄傳來消息，說聽到了狗叫！”
倭國軍犬！趙洪和李老九的心裏麵同時咯噔了一下，雖然他們在南岸炮兵團的炮擊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便踏上了歸途，和日軍的追兵拉開了相當的距離，可是如果發現他們觀察哨所在地的日軍帶著軍犬的話，要追上他們還是很容易的。
山西戰場上有不少中國軍隊就是因為被倭國軍犬追上而全軍覆沒，鬼子飼養的這些畜生在相當程度上抵消了中國軍隊熟悉地形的優勢。
李老九和趙洪現在遇到了大麻煩！
“不能再猶豫了！我決定馬上動身，通過那片開闊地！出發的時候團座說過，指揮大炮的事情歸你！行軍打仗的事情歸我！現在聽我的！”
趙洪知道他不能再和李老九爭論下去了，這個時候，隻能有一個拿主意的人！管事的多了，反受其亂！
見趙連長將上峰的命令抬了出來，李老九隻能選擇服從，他慢慢的退到了炮兵觀察班的士兵中間，向他們傳達了趙洪的命令，李老九傳達命令的時候還不時望向那片黑暗中的開闊地，他的心裏麵有著濃厚的不安。
“出發！快出發！拿好你們的武器！壓低你們的身體！丟掉一切不必要的東西！咱們要回去囉！”
既然選擇接受趙洪的指揮，李老九便將自己放在了下屬的位置上，他低聲囑咐著每一個從他身邊走過的士兵，就像是他們的保姆一樣。
“老李，以後我要是當上了營長，一定把你要過來給我當副手！你說怎麽樣？”
趙洪從李老九身邊經過的時候沒忘記調侃李老九幾句，趙洪特意將他自己放在了出發序列的最後麵，和李老九一起壓陣。
李老九見到趙洪，就知道所有的士兵都已經出發了，他笑著對趙洪低聲說道：“你別忘記了！我可是從100師出來的！一定比你先升官！”
趙洪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他和李老九一起快步追上了前麵的大部隊。
幾分鍾之後，殿後的幾名偵察兵也退到了這片區域，在他們的後麵，倭國軍犬正在全速衝刺！
“開槍！幹掉這些畜生！”
一名偵察兵端起了手中的步槍，打算射殺離他們越來越近的倭國軍犬，邊上的同伴趕緊一把握住了他的槍杆，然後壓低聲音說道：“你瘋了！咱們這一打槍，你讓連長他們怎麽辦？”
“日他先人的！那咱們怎麽辦？”
偵察兵的問題很直接，也很殘酷！不開槍的話要對付鬼子的軍犬可沒有那麽容易。倭國人養的這些畜生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聽說關東軍還用中國戰俘和平民當做軍犬的靶子，用人肉喂食這些東洋狗，在中國士兵的心目中，倭國軍犬都是嗜血成性的。
“用刺刀！用刺刀捅死這些四條腿的畜生！弟兄們把脖子都護好了！我聽說這些倭國狗專門咬人的咽喉！”
又有一名偵察兵說出了他聽過的關於倭國軍犬的傳言，殿後的其他幾名偵察兵都覺得脖子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們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狗日的！老子居然要和畜生拚命！這要是負了傷還不得讓連裏麵的弟兄們給取笑死了？”
這聲抱怨，真的很有特點，殿後的偵察兵們現在覺得心情要好一些了。
李老九他們已經走到了開闊地的深處，馬家窯陣地上的倭國兵始終沒有向他們發射過一顆子彈。李老九覺得他可能真的將事情想得太複雜了，在馬家窯浪費的時間，實在是太可惜了！
“老九！服不服？”
趙洪和李老九現在已經跑到了隊伍的最前麵，這是第30集團軍內部不成文的規矩，撤退的時候軍官要在最後麵，進攻的時候軍官要在最前麵。現在他們朝著馬家窯日軍陣地的側翼前進，應該也算是進攻吧，所以趙洪和李老九這兩位連長得呆在最前頭。
“你就是贏了，也沒什麽好處！”
李老九的話讓趙洪懊悔不已，早知道就和李老七賭點什麽，第30集團軍的官兵軍餉豐厚，能押上去的賭注自然也比較大。明明是要到手的一筆橫財，卻因為趙洪的疏忽就這麽飛了。趙洪先是瞪了李老九一眼，然後故意用身體將李老九往邊上擠了一點，算是找回了點麵子。
李老九被趙洪擠的朝右側歪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調整好了平衡，然後扭過頭去準備再刺激趙洪一回。可李老九卻看到趙洪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汗如雨下。
李連長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問趙洪這是怎麽了，趙洪先開了口，他的話讓李老九覺得汗毛直豎！
“操蛋！老子踩著雷了！”
“都別動！低頭看看自己腳邊上有沒有地雷！”
李老九這一嗓子，立即讓站在周圍的炮兵觀察員和偵察兵們都變得緊張了起來。偵察兵和炮兵觀察員們先是停下腳步，然後慢慢蹲下來仔細的查看著他們落腳點周圍的地麵。不時有人抬頭看一眼像石像一樣保持著姿勢不動的偵察連長趙洪，然後又接著低下頭去繼續查看地麵。小分隊的官兵現在已經明白他們這是誤入了雷區！
就在幾秒鍾之前，所有的人還在為趙連長為他們找到了一條沒有被日軍火力封鎖的歸路而竊喜。幾秒鍾之後，卻是五雷轟頂的感覺！
現在李老九唯一能肯定的事情就是這片被日軍遺忘的開闊地其實是鬼子設下的雷區，至於這片雷區的麵積到底有多大，裏麵埋了多少顆地雷，還有小分隊現在已經深入到了什麽程度，李老九全都一無所知，而其他的人也不會知道。
死亡的陰影似乎一下子籠罩住了雷區裏麵的全體中國官兵，他們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變的凝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