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不留情麵
華畢成隨程潛還有一戰區的高級軍官們入席後，依就沒人開口提及豫東的戰事。
“不愧是土肥原賢二！”宋希廉實在忍不住了，慨歎一聲，插話道：“若不是知世老弟的戰車部隊及時趕到，土肥原師團恐怕已經攻占了蘭封城了。”
“和裝備優勢相比，單兵素質才是日軍立身的根本！”華畢成沉聲道，“即使被我十幾萬大軍已經圍困數日，斷了補給，十四師團依舊足以和我軍一戰。這次蘭封會戰想全殲土肥原師團，並不容易。”
“知世！依你看，此戰，雙方勝負各占幾成？”既然有人開口了，程潛也不好繼續裝糊塗了，他正好也想聽一下這個對日作戰的常勝將軍對蘭封一戰的看法。
“頌公，這個事情我覺得還是問前線總指揮薛伯陵比較合適。”華畢成一副不關心蘭封會戰的樣子，手裏比了一個“請”的姿勢，“大家喝酒！”
一戰區的一幹將領們舉杯飲酒，看著桌麵上的菜色，都沒有說話。眾人實在摸不清楚華畢成的用意。
還是宋希濂按捺不住，將酒盞重重地拍在桌上：“知世！我們都是帶兵的人，前線士兵們正在賣命衝殺，我們卻在這裏喝酒。第一抗日名將的智謀，我宋希濂這樣的人不懂，但是知世老弟要說什麽，請現在就說。若是沒有，宋希濂便不想再待下去了！”
“蔭國兄快人快語，”華畢成慢慢放下酒杯，“但是我有一個問題。”
“請問！”
“此次蘭封會戰，十幾萬GUO軍都是精銳。是為了圍殲土肥原師團，若是71軍覆沒在這裏，而蔭國兄擊斃土肥原於當場，事後，是被褒獎，還是被懲罰？”
宋希濂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
“蔭國兄，你會被懲罰。”華畢成也並不等待他回答，“這次蘭封會戰，圍困的是土肥原賢二。不過話可以說得明白，如今的中國，雖然暫時團結在蔣委員長的旗下，可地方派係中不想稱雄的，我想沒有幾個人。自袁世凱倒台以來，國內的軍閥戰爭幾乎從未停止。今天，之所以諸位受命領兵抗日，是因為出了倭國鬼子。倭寇欲亡我華夏，滅我種族，所有的政治勢力必須聯合起來，甚至包括延安方麵。所以諸位才會和我一樣站在這裏，奉著抗日的大旗，要聯手起來，把倭國人從中國趕出去。因為如果倭寇得逞，中國的政治勢力會分開擊破，那時候倭國人將是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但是我想蔣委員長和各地方派係的大佬卻不希望在這片戰場上損失自己積蓄十幾年的精銳，如果蔭國兄殺了土肥原，是為了國人而殺，可是蔭國兄損失了校長的大隊精銳，卻是損失在校長。所以，蔭國兄，你恐怕不會被褒獎。”
一片沉默，將軍們一個個麵冷如霜，直身而坐，均不回應。
程潛苦笑：“知世也是快人快語，但是揭開了我們這些人都有藏私的意圖，知世到底想要我們怎麽做呢？”
“土肥原差點攻占蘭封，我軍的失敗，與其說是敗在日軍的強兵之下，不如說是敗在各自的私心下。”華畢成環顧四周，“我相信諸位出兵之前都想到過，如果華夏大地沒有了倭國人，你我之間不會是盟友，可能是仇敵。那麽打敗了倭國人的那個瞬間，你我是否已經立刻變做了仇敵？那時候，若是手中沒有握著強兵，難保會輸在下一次的軍閥大戰裏。”
程潛還是苦笑：“知世是要說，我們隻是山裏的盜賊，不過是因為山裏出了一匹惡狼，不得不一起來獵狼。而獵完了惡狼，我們還免不得為了爭一塊地盤再次拔刀相向？”
“不是麽？”華畢成直視程潛。
“大概不便否認。”程潛一邊苦笑，一邊搖頭。
“諸位將軍出仕於不同的派係，理應各為其主。不過，我們眼前的惡狼還沒有死，他的爪牙依舊鋒利，如果我們中一人藏私，那麽我們所有人都葬身在這裏，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華畢成一字一頓，“所以我想請大家都在這裏立下軍令狀，此次蘭封會戰，沒有一條命令該是撤退，隻有堅守，和衝鋒！”
將軍們都沉默著。胡宗南一揚眉，眉間有怒色，可是目光和華畢成相碰，卻感覺到對方眼睛裏一種感覺如大山壓下，胡宗南咬牙抗拒了一陣，終於搖搖頭，挪開了視線。
許久，程潛沒想到讓倭國人聞風喪膽的華畢成說話竟如此直截了當，長歎一聲，打破了僵局：“知世，早就聽說你做事果敢厲行，我卻不知道你何時能學會留人一分顏麵。不過你說的也不錯，那麽既然大家還在一條船上，凡是我能指揮動的一切軍馬，將和土肥原死戰到底，一步不退。”
程潛這個老江湖的話說的是滴水不漏，凡是他能指揮動的一切軍馬？他是一戰區司令長官，在座都都是受他指揮。可能不能指揮的動，這就不是程潛能決定的了。
“好，這樣便沒有藏私的餘地了。30集團軍參與蘭封會戰者，若有貽誤軍機者，軍法從事！包括我在內！”華畢成的目光掃過諸將，“若是任何一方在此戰中損失慘重，華畢成將竭盡全力，為其籌集兵員和裝備，助其恢複戰力。隻是不知道各位將軍是否相信華畢成的許諾。”
宋希濂在桌上拍了一掌：“好！我宋希濂信任知世老弟的許諾！71軍此戰當全力以赴！”
除了胡宗南，諸將也都微微點頭。
一直默不作聲的俞濟時微笑：“這樣如果殺了土肥原，來日真的戰場再見，也算有一些公平。”
“將來或許是敵人，但現在依舊是同袍。”李漢魂也起身道。
就剩下胡宗南沒有表態，華畢成不留情麵開口道：“胡軍長以為如何呢？”
“但願副座能言而有信！”胡宗南說完“哼！”了一聲
“好！各位都是我華夏名將，黨國之精英！可惜各為其主，身在海北天南，一生之中，未必還有機會能並肩一戰，”程潛舉杯，“在我們還是戰友同袍時候，請盡此一杯！”
眾將舉起酒杯，各自飲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