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挖牆角
林向晚二話沒說直接衝到了豆戰車的旁邊，他隻用了三兩下功夫就弄開了豆戰車的艙門，然後開始往外搬日軍戰車兵的屍體。
這些死在戰車裏麵的鬼子兵屍體就沒有死在露天的鬼子步兵屍體那樣幹淨了。雖然同樣也是死於內髒破裂，但暴路在軍裝外麵的皮膚上麵卻到處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跡。
張二喜想了一會才明白過來，屍體上的這些傷痕應該是在搖晃的戰車中被內的鋼鐵部件撞出來的。
“沒良心炮”爆炸的衝擊波居然能讓幾噸重的豆戰車產生這樣大幅度的顛簸和搖晃，這倒是張二喜事先萬萬沒有料到的。隻可惜倭國人的戰車都跑得飛快，像今夜這樣打“固定靶”的機會日後恐怕很難再有。要不然的話，警衛團的這些“沒良心炮”還或許真的會被第30集團軍用來對付鬼子的戰車部隊。
小鬼子的豆戰車內部空間很小，通常隻有兩名乘員，但是張二喜卻看到林向晚從豆戰車裏麵搬出來三具屍體。張二喜剛想出聲詢問，便聽到林向晚扭過頭說道：
“這輛是九五式戰車。比早期的豆戰車性能要好一些，不過比起咱們200師新到的那些T-26，還是差了一大截！”
張二喜對戰車是個絕對的外行，雖然華畢成請來的德國顧問團以前也給他們這些軍官們講過一些和戰車相關的課程，但內容大多都是關於步兵如何反戰車的。
至於如何使用戰車，德國顧問們是從頭到尾隻字未提！張二喜現在再想想，或許當初曼斯坦因也認為中國軍隊根本就不可能會擁有戰車部隊吧。
華畢成的部隊能夠發展到現在的規模，不要說別人，就連第30集團軍內部的自己人都覺得這速度快的有些不可思議。
將礙手的鬼子屍體扔出來之後，林向晚貓下腰鑽進了戰車。過了一會，張二喜便聽到豆戰車的發動機傳出了聲音。見到警衛團有希望帶走這些豆戰車，張二喜有些喜不自禁。
可讓張二喜沒想到的是，片刻之後，豆戰車的發動機又沒有了響動，緊接著，他就看見林向晚從戰車裏麵又爬了出來。
“這是怎麽了？林連長，剛剛不是已經搞好了嗎？怎麽又停了下來？”
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的張二喜隻能走過去問林向晚，林向晚在地上站穩之後先是用力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然後才不緊不慢的答道：“沒什麽大事，不過是出了點故障！”
張二喜一聽頓時頭就大了！戰車有故障也就是沒辦法開走，難道警衛團還真的要把這些豆戰車都拆成廢鐵？焦急的張二喜這時忽然注意到林向晚臉上的表情始終十分輕鬆，應該是有解決的辦法。於是張二喜趕緊開口問林向晚：“林連長，我隻問你一句，那就是這些戰車到底還能還能用？”
林向晚衝著張二喜笑了笑，然後說了一句讓張二喜心頭大定的話：“別擔心！修理戰車，我也是內行！”
旁邊的200師戰車兵就像是唯恐張二喜不信一樣，不停的幫著林向晚吹捧。張二喜從這些戰車兵斷斷續續的話語裏麵得知，原來這個林副連長居然是200師戰車營技術方麵的頭把交椅，就連200師戰車營的營長在很多地方都比不上這個林向晚。要不是林向晚的脾氣實在太壞，怕是早就代替了他的營長。
這可真是個絕對意外的收獲！比起單純的戰車指揮官，像林向晚這樣即懂調度又懂技術的指揮官，絕對精貴多了！
第30集團軍繳獲日軍的戰車大多都有損傷，正需要這種懂得修理的人才！這簡直就是剛想睡覺就有人送來了枕頭嘛！
張二喜原以為林向晚就是個普通的副連長，哪裏想到中間還有這樣的曲折。現在張二喜對這個林向晚就更感興趣了，他當即打定主意要當上一回人販子。
“林連長，你看還用多久才能全部修好？”
經過林向晚的一番查看，十輛豆戰車中能夠開動的隻有一半數量。剩餘的五輛豆戰車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損傷。由於沒有豆戰車的配件，林向晚決定從其中一輛損壞較重的豆戰車上麵取材，好在這些戰車的毛病都不嚴重，僅僅過了一個多鍾頭，已經修複了三輛。
親眼見識了林向晚的精湛技藝，張二喜自然是更加高興，他命令警衛團裏麵懂得汽車修理的官兵都去到林向晚的身邊幫忙，這也算是一種偷師吧。
張二喜的“小九九”沒有瞞過林向晚的眼睛，林向晚一邊修理著豆戰車，一邊和蹲在他旁邊觀看的張二喜說話，語氣還是那樣牛皮哄哄的。
“我說張團長，這修理戰車的技術也不是看一眼就能會的！”
張二喜一邊將地上的一個扳手遞到林向晚手中，一邊笑著說道：“那可未必！我們30集團軍的那是精銳中的王牌，沒有我們辦不到的事情！知道這次土肥原是怎麽被擋在蘭封的嗎？不就是我們30集團軍的戰車部隊幹的！”
在旁邊看了一個多小時，張二喜已經基本上看懂了這些不同型號扳手的作用。現在林向晚要擰一顆碩大的螺帽，當然就要用到最大號的扳手。
林向晚見張二喜居然拿對了扳手，感到有些意外。他將大號扳手在手中顛了顛，然後說道：“這個我也聽說了，是好事！咱中國的戰車也的確是少的可憐！要是能多組建幾支戰車部隊，小倭國的這些破爛又怎麽會如此囂張！”
說到激動處，林向晚拿起手中的扳手在豆戰車的鐵殼子上用力的敲了一下。要說小倭國的戰車也的確是太單薄了一下，被林向晚這麽一砸，豆戰車的外殼頓時就凹進去一大塊。
“林連長的意思是說，小倭國用的戰車不好嗎？”
張二喜故意勾著林向晚說話，所以他盡找一些林向晚感興趣的話題。
林向晚果然上鉤，他冷笑了幾聲，然後說道：“小倭國製造的這些戰車，充其量也就是歐洲二十年前的水平！三七戰防炮一打就穿！他們也就是欺負咱們中國軍隊沒有足夠的平射炮，咱們200師裝備的那些蘇聯戰車才是好東西！打這樣的豆戰車，一對三都沒問題！隻可惜……”
眼看著就要說到關鍵的地方，林向晚卻突然停住了。張二喜注意到林向晚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落寞。張二喜有一種感覺，林向晚應該是在200師戰車部隊裏麵混的有些不如意。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可是個挖牆腳的好機會！
這到嘴邊的話不說完可怎麽行啊？張二喜還要找機會接腔呢既然林向晚不想說，張二喜就主動往下接。
“隻可惜什麽呢？莫非是林老弟在200師受了委屈？可這也不應該啊！像林老弟這樣的大才，當長官的喜歡還來不及呢！哪裏會找你的麻煩？”
張二喜這聲“林老弟”再次拉近了他與林向晚之間的距離，再加上張二喜說中了林向晚的心事，林向晚現在已經是不吐不快了。
“唉！說了也不怕張團長見笑，小弟其實並不是戰車營的副連長。當年家父送小弟去德國讀機械，小弟從此便愛上了戰車，後來回到國內聽說教導總隊有戰車部隊就去了金陵。一開始的時候，小弟也受過長官的賞識，曾經做過戰車大隊大隊長的位置，可壞就壞在這脾氣上！口無遮攔，得罪了不少長官，職務也被連著降了好幾級。現在是200師戰車營汽車連的副連長，閑人一個！這次要不是因為小弟曾經在戰車部隊待過，懂得駕駛和調度，戰車部隊又實在抽不出軍官來幫貴部，也許都找不到再摸戰車的機會！”
林向晚越說到最後聲音就越低，看來他早已經是壓抑到了極點，張二喜終於套出了林向晚的心底話。
林向晚說的“故事”對張二喜來說並不陌生，其實像林向晚這樣懷才不遇的人在武漢政府的軍隊裏麵有很多。從外國帶著先進軍事思想回到國內的軍官，仕途常常都會高開低走。
倒不是因為他們沒有在國外學到真材實料，而是因為他們在外麵待的久了，沒法融入武漢政府的這支舊式軍隊。
國內的環境就是這樣，即便是武漢政府最精銳的核心軍，也都還在搞北洋軍閥時期按資排輩的老一套。由於當家做主的人都是些內戰出身的老將領，所以他們非常看不慣新一代的年輕將領和新的戰爭思維。往往過於桀驁不遜的年輕軍官在軍界裏麵隻有兩種結局，不是被磨平性格同化掉就是落得被排擠冷落的下場。像林向晚這樣的遭遇，顯然就是屬於後者。
連被蔣委員長成為現代化軍隊樣板的200師裏麵舊勢力都如此頑固，看來中國軍隊的這個臭毛病是很難改掉了。
看到林向晚的情緒已經開始動蕩，張二喜覺得他是時候該下手了。
現如今在蘭封戰場上指揮著200師戰車部隊的軍官是邱清泉。邱清泉在金陵保衛戰中受過華畢成推薦擔任了教導總隊的最高指揮官，所以與華畢成的私人關係非常不錯。而林向晚現在不過是200師戰車營裏麵一個汽車連副連長，根本就是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的角色，邱清泉定然不會為了這樣一個人而破壞他與華畢成之間的關係。
張二喜覺得林向晚已經是自己碗裏的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