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殺招
陳瑞河一直等到徒步攻擊的鬼子騎兵們進入了最後二十米區域才命令第36師的官兵開火射擊。這樣的距離，最前沿陣地的步槍手根本就用不著瞄準，毛瑟步槍幾乎是頂在鬼子兵的胸口開火，想打偏都沒有可能。
在36師官兵組織的輕重機槍交叉火力掃射之下，衝在最前麵的鬼子兵就像被鐮刀割倒的秸稈一樣紛紛仰麵倒了下去。短短的兩三分鍾時間，柳園口防禦陣地前沿便被鬼子兵的屍體堆滿了。
“救我！我中彈了！”
“臥倒！手榴彈！”
驚恐的喊叫聲，在硝煙中聽起來讓人覺得格外刺耳。凶猛的第一輪齊射過後，第36師官兵開始向陣地前沿投擲大量的手榴彈，對於重武器數量遠遠不如日軍的中國軍隊來說，這種密集使用手榴彈的戰術是他們的傳家寶。
由於第36師使用的手榴彈品種很雜，不僅有德國長柄，還有不少的武漢造和鞏縣造，所以手榴彈爆炸後產生的煙幕也是五顏六色的。
那些淡淡的白色煙幕來自使用無煙火藥的德國長柄，鞏縣造爆炸後冒出的則是濃厚的黑色煙幕，武漢製造的手榴彈由於使用的炸藥不純，所以爆炸後會產生出黃色的煙幕。這些顏色各異，或濃或淡的煙幕將柳園口防線前沿的能見度降的極低，趁著中國機槍手的視線受阻，騎兵第18聯隊的鬼子兵翻進了第36師的戰壕。
在戰壕裏麵，雙方的官兵展開了殊死的搏殺。安田兼人聯隊長此刻已經沒有當初的悠閑，在見識了中國軍隊擁有的防禦火力之後，安田兼人聯隊長已經意識到對麵的這條防線非但不是無人防守，而且還駐有重兵。
看來收複柳園口的愉快之旅現在要變成一場苦戰了。
“衝上去！黑木少佐，帶著你的大隊衝上去！我們是騎兵，沒有多少重武器。如果不能趁現在闖進支那軍隊的防線，那就隻有失敗這一個結果。重機槍，還有迫擊炮和擲彈筒全部推到第一線，半個小時之後我要站在對麵的戰壕裏麵。”
安田兼人聯隊長的命令下達的非常及時，作為騎兵第18聯隊的聯隊長，安田兼人中佐對騎兵第18聯隊的優勢和劣勢都十分清楚。
騎兵在野戰的時候絕對是屠殺步兵的利器。可要是遇到了這樣的陣地戰，騎兵火力不足的劣勢就會被立即放大。現在騎兵第18聯隊隻能硬著頭皮往上頂，看看能不能一擊得手。
之所以采用這樣的“賭博戰術”，是因為安田兼人聯隊長清楚的知道，就憑著騎兵第18聯隊少的可憐的那幾挺九二式重機槍，還有那幾門輕型迫擊炮，想打一場攻堅戰，根本就是癡人說夢。如果現在都不能趁亂殺上去，那他的部隊就很難再從中國軍隊的密集火力下獲得逼近柳園口戰壕的機會。
黑木大隊的參戰讓第36師前沿陣地上的天平發生了傾斜。戰前出於穩妥的考慮，36師副師長陳瑞河隻在第一道前沿陣地上放了兩個營的官兵，麵對著上千名拚死一搏的鬼子，這兩個營有些吃不住勁了。
“奶奶的！我命令，全旅發動反擊！等迂回到鬼子側翼的第87師和第88師到位，就將展開配合攻擊！小鬼子這是孤注一擲了，隻要能擋住他們的這一輪進攻，勝利就將屬於我們！弟兄們！殺啊！”
見到副師長陳瑞河身先士卒重載了最前麵，第36師的數千名官兵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戰鬥力高漲到了極點。雙方在柳園口防線前沿展開了一場混戰。
在這場較量中，使用馬槍的鬼子騎兵吃夠了苦頭。由於倭國騎兵裝備的馬槍長度要遠遠短於日軍常用的三八式步槍，所以在麵對依舊使用普通毛瑟步槍的中國士兵時，小鬼子們第一次在拚刺中落了下風。再加上倭國人本來身材普遍比較矮小，更加讓這種長度上的差距變得明顯起來。
在戰壕上經常能看到中日雙方的士兵同時端起刺刀向對方刺去，中國士兵的刺刀已經捅進了鬼子兵的身體，而鬼子兵的刺刀距離中國士兵卻還有很大的一截。
火力不占優勢，人數處於劣勢，短兵相接時在武器上又吃了大虧。在這幾種因素的聯合作用下，騎兵第18聯隊最終隻能狼狽的敗下陣來。
氣急敗壞的安田兼人聯隊長還沒有來得及發出新的命令，迂回到騎兵第18聯隊兩翼的第88師和的87師便加入了戰團。在第71軍的三個“德械師”聯合擠壓下，騎兵第18聯隊兵敗如山倒。安田兼人聯隊長撅著屁股趴在馬上看著他那些陷入混亂的部下們，聲嘶力竭的喊道：“撤退！快快的撤退！”
“轟！”
一發炮彈剛好落在了安田兼人聯隊長的戰馬腳下，率領著殘部從前方退回來的黑木少佐有幸目睹了安田兼人聯隊長從馬背上飛出去的一幕，他的聯隊長閣下再也不會指責他了。
戰鬥進行了半個小時之後，艾英雄的戰車部隊從騎兵第18聯隊的背後殺了出來。他們成為了壓死騎兵第18聯隊的最後一根稻草！
柳園口的槍炮聲漸漸停止的時候，西麵的陳留口還有南麵的紅廟和丁寨同時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到此為止，土肥原賢二中將在中國軍隊腹地潛伏的棋子全部落入了中國軍隊的重圍。胡宗南的第1軍和宋希濂的第71軍以及張二喜的警衛團此刻正在忙碌的收割勝利果實。
返身打算與追兵野戰的第十四師團在接連擊潰了幾支中等規模的中國追兵之後，突然發現他們的麵前沒有了目標。
緊接著，留在中國軍隊腹地的幾個大隊紛紛發來電報，訴說著他們遇到中國軍隊主力合圍的悲慘遭遇。這一連串的變故讓土肥原賢二中將的情緒當到了穀底，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就在兩個小時前還顯得無比樂觀的作戰局麵，居然會一下子變的悲觀起來。
“師團長閣下！我們的先頭部隊撞上了中國軍隊的堅固防線，華畢成似乎並沒有中計。我們留在蘭封附近的軍隊現在恐怕已經被華畢成殲滅，已經沒有人能配合我們發動反攻了。”
步兵第50聯隊聯隊長遠山登大佐現在就像是一隻報喪的烏鴉，不斷的將一個又一個壞消息傳遞到土肥原賢二中將麵前。站在一旁的參謀長佐野忠義大佐焦急的搓動著雙手，他那閃爍的眼神暴路了他內心的不安。
“有誰有好的建議嗎？”
能讓一向自負的土肥原賢二中將說出這樣低三下四的話來，可想而知，第十四師團現在的處境已經糟糕到了怎樣的程度？
為了實現此次的作戰計劃，土肥原賢二中將在雙塔集、內黃集、毛姑寨等幾個據點安插了四個步兵大隊又一個騎兵聯隊的“伏兵”。這些部隊的總兵力已經占到了連番苦戰後第十四師團剩餘兵力的四成左右，一旦失去這四成兵力，第十四師團哪裏還有再戰的能力？
而且沒能用奇兵拿下柳園口和陳留口，即便是能夠擊破圍困“伏兵”的中國軍隊，那又有什麽用了？最多不過是救出被困的部隊，然後再倉皇逃走。很有可能到最後擊破包圍圈損失的部隊會比救出來的部隊還要多！
“撤吧！師團長閣下，去和第十六師團會合，然後再來報仇雪恨！”
佐野忠義參謀長這回終於發揮了作用，他替土肥原賢二中將說出了心裏的想法。
“是啊！師團長閣下，蘭封戰事已經糜爛。我們就便是衝回去也沒有什麽用了。華畢成是個很厲害的人物，他既然看透了師團長您的計劃，那就一定安排好了殺招。留在華畢成腹地的那些部隊，是救不出了。倒不如趁著華畢成圍攻安田中佐他們的時候，衝破歸德防線，與第五師團和第十六師團會合之後再回來反包圍支那人。也許，安田中佐他們可以支持24個小時左右……”
第28旅團旅團長酒井隆少將的這番話越說到最後越小聲，可能是連他自己都不能被自己想出的理由所說服吧。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是用來遮羞的借口，但酒井隆少將想出的這個理由實在是有些太過牽強。別說是方麵軍司令部了，就連第十四師團部的這些官佐們都很難接受。
土肥原賢二中將在軍官們的臉上掃了一圈，結果隻是收獲了失望。這場蘭封會戰從華畢成到來的那刻開始，一切都已經變了基調。第十四師團先勝後敗，他土肥原賢二到底還是落了下風。
“不！我們絕不能丟下天皇的勇士！”
情緒低落的土肥原賢二中將突然間重新變得興奮了起來，他大聲的吼叫著要救出被華畢成包圍的部隊，這讓一旁的倭國軍官們顯得有些緊張。
佐野忠義參謀長剛想出言勸阻土肥原賢二中將，結果他聽到土肥原賢二中將又接著說道：“我命令第28旅團和師團直屬部隊立即轉向攻擊歸德，接應第五師團和第十六師團。救援被圍困的部隊，就由第27旅團來執行。向方麵軍司令部發電，第十四師團一定會拚盡全力救出被困的部隊。希望寺內壽一司令官命令華北方麵軍主力向蘭封開進和華畢成手下的中國精銳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