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審問
黑夜之中，總有些許光明，哪怕深淵也一樣。——《奧維拉帝國·俚語》
懸吊在水牢井上，查爾金摸了一把臉上的水汙，借著微弱的燈光，他看到蹲在地上的梅麗莎向他伸出手來。
“你願意相信我？”
一個是深處黑牢房底端的奴隸少年，另一個則是高高在上的蒸汽神教使者。
這一刻查爾金看著伸出白皙幹淨手的梅麗莎，不由得生出一種錯覺，她好像一位美麗的使。
梅麗莎的臉上帶著些許難過，卻並未收回伸出的援助之手：
”你以為你是誰，老頭可是序列五的秘術導師，他是值守查尼斯門的輪值者，是一隻腳踏入半神領域的強大智者。”
伸出手，查爾金抓住梅麗莎了的纖細的手掌。
並不寬大的手掌上傳來一股堅韌有力感，讓人不由得感到一種踏實的感覺。
查爾金並沒有完全相信梅麗莎的話，這個節骨眼太關鍵了。
雖然梅麗莎對查爾金的確不錯，但老提尼在梅麗莎的心中地位太過特殊。
儀式毀掉，神的壓力幾乎摧毀了整個煉金室，老提尼昏迷不醒，可能變成植物人，查爾金卻毫發無損。
在沒查清事情之前，梅麗莎沒有任何理由來看望關押在這裏的他。
見到查爾金問詢的目光，梅麗莎進而解釋道：“秘術導師再進一步的位階是序列四預言家，對於即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有著一定的預知力。“
“早在你剛剛被關押進查尼斯門時，老提尼就已經和我過。”
“你將是化解他身上失控和瘋狂的關鍵。”
查爾金摸摸鼻子，嘲弄地笑道：“所以這也是為什麽，你從一開始就對我極富有好感的原因？”
一旁一個蒸汽機器人從金屬外殼裏拿出一條手帕遞給查爾金，梅麗莎的兩眼卻有些空洞，隻是承認道：“的確有這方麵的原因。”
查爾金低垂著腦袋，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畢竟，他可不是真正的查爾金，那個富有騎士精神，出身貴族真正年齡卻隻有十七八歲的少年。
豐富的神秘學記憶，以及遠超真實年齡的經曆，讓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梅麗莎並沒有謊，這也解釋了為什麽老提尼和梅麗莎會對他如此的關照有加。
“老頭早就過，總有一，你會帶給他真正的契機，更好的活著也可能是死亡。”
“不過，這一切都與你無關，他讓我把你當做他的弟子，當成親人對待。“
佇立在地上，臉上明顯帶有落寞傷感表情的梅麗莎，一股不好的預感從查爾金的心頭升起，忙問：”這話是什麽意思，老提尼現在怎麽樣？“
“他析出了非凡特性，沒有成為怪物。”
查爾金一愣，反問道：“析出了非凡特性？”
“對。”梅麗莎的眼中不含有任何感情，淡淡的繼續道：
“嬤嬤，她看到了老提尼的靈，走的很安詳。對於非凡者們來，沒有失控，沒有變成怪物，在最後的魔法儀式中去世，這算是一種很不錯，很體麵的離開方式。”
“什麽！”
聽到梅麗莎的話，查爾金震驚的呆在了原地。
他做夢也沒想到，強大的秘術導師，竟然就那麽走了。
眼前，與老提尼在一起的談笑的一幕幕劃過查爾金的腦海。
有他堆滿笑容，如同盛開菊花般全是褶子的臉頰。
有他站在煉金室裏，耐心講解神秘學知識的樣子。
有他試驗神秘儀式，像老酒鬼般偷喝靈釀的表情。
有他對查爾金毫無保留的信任，有他眯著眼睛像個流氓老爹般推薦‘自己女兒’給查爾金的神態。
“你一定是開玩笑，對嗎？”查爾金不敢相信，僅僅是一個老提尼口中的‘實驗’竟會永遠的送走這位偉大的秘術導師。
“他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終於沒有失控，像普通人那樣安詳的去世了。”
“我們是守護者，亦是對抗瘋狂的可憐蟲。”（注釋一）
“不過，這都是因為你！”梅麗莎突然一聲尖叫，她伸出手來，猛地捏住了查爾金的脖子。
強大的窒息感油然而生。
查爾金雙手捏住了梅麗莎的手臂，想要掙紮，想要解釋。
但此刻，他隻有呼吸困難，隻有喘不過氣。
那恐怖的力量，擠壓著他的脖子，梅麗莎以一種逼問的語氣道：“，為什麽死的不是你，為什麽隻有序列十實力的你，能夠打開黑羅石的手銬，你手裏的封印物是從哪來的？”
“為什麽你的實力如此強大，能夠引動神明的注視。”
“出來，全都告訴我。”
看著瘋狂的梅麗莎，查爾金幾乎抬手就想用祝福讓她冷靜冷靜。
可當他抬起手來，枯竭的靈力卻怎麽也發不出任何非凡之力。
他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強烈的疼痛以及巨大的危機感，讓他猛然想起來了一句來自宿主家鄉俚語的後半句：黑夜之中，總有些許光明，哪怕深淵也一樣；不過，光明未必是好的，它也可能是危險，是注視。
剛剛生出的些許暖意，此時因為梅麗莎殺人般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無比。
這是一個吃人的世界，任何人的話語，都不能被輕易相信。
查爾金心中震驚，沒有力量的他卻很識相，裝作畏懼地道：“梅麗莎，你別這樣，先冷靜！我的靈性之所以這麽強大，是之前的儀式，我服用了老提尼給我的巨人魔藥，拓展了自己的靈性海洋。”
“那身上的非凡物品呢？難道是老提尼給你的？”
查爾金眼神閃爍，他不知道應不應該暴露自己和查尼斯門後那件封印物的交易。
沒等他話，梅麗莎就再次開口道：“你想要撒謊！出來，你身上到底藏著多少龍恩家族的秘密！別不承認，如果不是龍恩公爵的寶藏，區區一個儀式魔法，怎麽會引來‘神的注視’！”
查爾金咬著牙道：“梅麗莎，難道你在覬覦龍恩家族的寶貝嗎？恐怕要令你失望了，龍恩家族根本不存在什麽密寶！”
“為什麽引來神的注視，我並不清楚！”
梅麗莎咧了咧嘴，淡淡道：“實驗員7957，你還是不願意實話，算了！死人是不會騙人的，既然你不願意，那我隻好直接去問你的靈了！”
就在梅麗莎猛地舉起手來，想要對查爾金下殺手的瞬間，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
“是我！是我背叛了主，引來了知識和智慧之神的注視！”
查爾金和‘梅麗莎’一起回頭，卻是看到另外一個梅麗莎攙扶著一個身穿黑袍的老者，站在了水牢的門口。
來的人，居然是蘇醒過來的老提尼！而站在他旁邊的，則是瞪圓眼睛，神色鐵青的梅麗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