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人情
“如果不是本王早些回來，恐怕就不知道有人想要在本王不在的時候欺負愛妃了？”
南宮景若有所指地淡淡道，雖然連個眼風都沒有施舍給一旁僵直站著的齊姈雲和鳳茵兩母子，但那語氣忽然冒出來的陰森讓齊姈雲狠狠打了個寒顫。
這個逸王爺，不能得罪！
齊姈雲趕緊拉著鳳茵想要告退，誰知鳳茵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當下甩開齊姈雲的手，幾步走上前來，婀娜多姿地低頭弓腰，特意將雪白的胸脯在南宮景的麵前露出，聲音帶著酥軟的嫵媚道：“鳳茵見過逸王爺。”
齊姈雲害怕鳳茵在做出什麽讓她心驚膽戰的事情，連忙上前拉住她，一邊扯她的袖子暗示她別擅做主張，一邊向南宮景施禮：“民婦齊姈雲見過逸王爺。”
南宮景像是沒有聽見兩人的話似的，也將整屋子裏的人都給無視個透頂，涼涼的鼻尖直接湊到了鳳語塵的耳垂邊親昵地磨蹭著，低沉的聲音低低笑了聲，“王妃的身上真香……”
鳳語塵僵了一下身子，心底一邊吐糟這男人真的是會抓機會吃豆腐、占便宜，麵上卻裝作羞赧地推了推南宮景的胸膛，“王爺，這還有人呢，別這樣……”
“你們怎麽還沒走？”
南宮景像是被提醒了似的，抬起頭看見像是兩塊木頭一般站在一邊的齊姈雲和鳳茵，劍眉一瞥，聲音很不悅地道。
“王爺說的是，民婦這就和……”
“姐夫，茵兒才剛到逸王府，連茶都沒喝上一口您就趕人家走啊……”見齊姈雲想要扯著她走，鳳茵連忙撒著嬌說著。
本來南宮景身為王爺就很少在人前露麵，鳳茵雖少見卻也能見到，但是南宮景巡視河道三個月，她見不到心上人就有三個月了，一見到南宮景整個人都魔怔了似的，想方設法地就想要留下來。
南宮景一挑眉，邪氣地揚起薄唇一角，幽深地眼睨著鳳茵，漫不經心道：“我看你不是想坐下來喝口茶，而是為了府中的某人留下來的吧……”
齊姈雲心口一跳，暗喊一聲糟糕，連忙開口說道：“王爺是開玩笑了，茵兒乃是小小商賈之女，王府中的任何人都不能使茵兒覬覦的對象，家中還有事物要忙，民婦這就帶著小女離開了！”
說罷，也不管鳳茵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愣是將她拉走了。
齊姈雲母子走了，南宮景淡淡地掃了一眼站在門口的一堆侍衛，道：“都退出去吧。”
“是！”
像是退潮般，不一會兒，待客廳就剩下鳳語塵和南宮景兩人了。
鳳語塵沒有立即離開南宮景的大腿，而是挑著眉悠悠地看著南宮景的臉，目不轉睛，眨都不眨一下，仿佛可以從他臉上看出一朵花出來。
南宮景也不會感覺不自在，挑眉低頭看向她魅人的鳳眸，笑了笑，“怎麽，被本王的天人之貌給迷住了？”
“被迷住的是另有其人吧。”鳳語塵笑眯眯地道，伸出小手拍了拍南宮景的臉，像是在挑西瓜似的捏了捏又拍了拍，“也真的是一副好皮囊，怪不得把那個鳳茵迷得暈頭轉向，連她媽三番四次地想要拖她走都一一無視了，果然是重色輕母呀。”
南宮景對她的小動作哭笑不得，伸手將她作亂的小手握在手心裏，“看你樣子似乎遊刃有餘，根本不用本王回來給你撐腰？”
鳳語塵柳眉一挑，輕哼一聲，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他，嘲笑道：“我用得著你給我撐腰？”
南宮景嗬嗬一笑，“好好好，不是我給你撐腰，是你給我撐腰，這樣滿意了吧？”
鳳語塵輕哼一聲撇開臉，但紅唇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卻瀉出了她的好心情。
“你腳上藥了沒？”
“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兩到聲音同時開口問道。
鳳語塵和南宮景雙眼對視，眨了眨，又默契地笑開了。
“巡視河道的官隊一路敲鑼打鼓，要回來恐怕還要拖上一頭半個月，本王思念在府中等待本王回歸的王妃，所以就連夜潛回來了。”
南宮景刮了一下鳳語塵的小鼻子，熱氣噴灑在她的臉上，讓鳳語塵覺得臉有些發紅，不自在地垂下了眸子。
“誰想你了！”
鳳語塵嗔了一句。
“那道你回答我的問題了。”南宮景也不惱，兩手指捏著她小巧的下巴，再次問道：“腳上上藥了沒有？”
鳳語塵老實地搖搖頭，“今天早上剛回來就有人上門來找茬了，別說藥，就連水都沒喝上一口就讓人給罰站了。”
“罰站？”南宮景擰了下劍眉，“那個齊姈雲竟然讓你罰站！？”
不待鳳語塵點頭，南宮景忽然將人抱了起來，就往清月樓走去。站在門口守候的秋娘和小卯見此，急忙拔腿跟了上去，卻不敢跟得太近，相隔兩米多的距離不緊不慢地跟著。
“你幹什麽？”
“去清月樓，本王要親自給你上藥！”
“有秋娘和小卯候著，不敢勞煩王爺親自動手！”
“本王就喜歡親自動手！”
“……”
南宮景說話從來說一不二，說要為鳳語塵上藥還真的一手一腳地自己來。褪去了繃帶紗布，鳳語塵的受傷的小腿完全裸露在三人的麵前，雖然已經止了血，但一片血肉模糊，碎肉翻滾，根本看不到一處好皮，讓人看了一眼便覺得心驚膽寒。
秋娘震驚地瞪大眼睛，頓時就紅了眼，慘白著臉撲倒鳳語塵的手邊，淒慘地嚎啕大哭：“小姐啊，你怎麽受傷得這麽嚴重啊？看這小腿都沒有一處好皮，這是有多疼啊……我可憐的小姐啊，你怎麽就受這麽折騰呢……”
秋娘哭得涕淚縱橫，紅紅的眼睛嘩嘩地就落著淚，雙眼睜大看著那鳳語塵手上的小腿，滿臉心疼，看起來頗為狼狽。
鳳語塵這時才懊悔自己怎麽沒有讓秋娘出去再來上藥。
秋娘是鳳語塵的乳娘，鳳語塵還未出世時她便伺候在西門傲雪的身邊，鳳語塵出世之後，她就一直照顧著鳳語塵，鳳語塵年幼喪母，秋娘又是克死夫家的寡婦，兒子很小的時候就病死了，所以這些年來一直是秋娘陪伴在她身邊，充當著母親的角色。
見她哭得眼淚滾滾而下，鳳語塵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低聲地安慰她：“沒事，秋娘我不疼，傷口沒有太深，隻要養上一段時間就會好的了。”
秋娘抽抽噎噎地拉著鳳語塵念叨著，把南宮景都給擠到一邊去了。
南宮景麵色不善，像是在隱忍。
小卯注意到南宮景的深色，輕輕咳嗽了一聲，輕聲提醒秋娘道：“秋娘，小姐趕回來都沒有吃午膳，小卯又剛來，不知道小姐喜歡寫什麽吃的，要不您和小卯去廚房張羅張羅？”
這是秋娘才反應過來，回頭看見南宮景的神色不善，頓時臉色蒼白了。
“秋娘你下去吧，我想吃烤乳鴿，好久沒有吃了，嘴饞得很！”
鳳語塵朝她笑了一下。
秋娘被提醒，大約是又心疼起來，念叨著受傷不能吃上火的東西而去給她親自燉鴿子湯，轉身急忙地往廚房去了。
小卯將陰陽老人給的藥膏拿出來，出門去端了一盤涼水回來，道：“上藥之前先給小姐洗幹淨傷口，要輕輕的。”
小卯還特意提醒了一句輕輕的，似乎有些不滿南宮景動手而她卻隻能站在一旁看著。
“不是還要藥麽？你去熬藥吧。”
鳳語塵淡淡道。
“但是他……”
小卯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南宮景，欲言又止。
“小卯，沒事，你下去熬藥吧。”
鳳語塵笑了笑，讓她放心。
小卯這才點點頭，拿著藥材出去了。
“看她們一個個的樣子，似乎害怕本王會吃了你似的。”
南宮景的聲音悶悶的，像是個賭氣的孩子，但動作卻小心，伸手撈起盆裏的濕毛巾擰幹，謹慎翼翼地給鳳語塵擦拭傷口。
“一個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奶娘，一個是視我為親姐姐的妹妹，見你一臉黑麵神的陰沉模樣，又看見我受傷了宛如沒有反抗力的小羊羔，能不擔心嘛。”
鳳語塵吃吃地笑了一聲，強忍住傷口因為碰觸涼意而帶來的疼痛，佯裝輕鬆地倜儻道。
即便鳳語塵再怎麽隱忍，她的腳都忍不住本能的痛意而在顫抖著，南宮景看了心口不由一陣扯痛，她這是為他受的傷啊……
“怎麽？覺得愧疚難安了？”
見南宮景沉默地看著她血肉模糊的小腿，鳳語塵耐不住他這幅死樣子，挑起話頭。
“嗯……”
這次，南宮景卻是出乎意料地沒有反駁，竟然乖乖地應下了？！
鳳語塵皺著眉頭，有些不滿南宮景那麽聽話的姿態。
“南宮景，你這個樣子還真不如你那張普通的臉皮好看。”鳳語塵感歎了一句，“雖然王廿中主耍賴又纏人，但至少不會沉默無趣得像塊木頭。”
南宮景聞言哭笑不得，她明明知道王廿中主和他是同一個人，還要故意這樣說。
“那你想怎麽樣？”
“別感覺愧疚難安了，當時不僅僅是你一個人陷入陣內，就算我手下的任何人陷在裏麵我都會去救人的。受傷隻是一個意外，不怨你，要怨也是隻能怨自己學藝不精，中了招。如果你還是覺得不安的話，那你就當欠了我一個人情，以後我要你幫忙的時候你不要推辭就好了。”
鳳語塵正色說道。
南宮景一怔，好看的眉皺了下，看向鳳語塵的目光一下轉成了寒涼。
人情他會還，但是鳳語塵會要求他做什麽又是另一個方麵，這不得不讓他產生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