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看病
“這女的也太彪了些。複製網址訪問”風行撓著後腦勺,好像沒從這件事裏回過神似的,遲了一會兒才自言自語一句。
鳳語塵噗嗤笑出聲,“看上人家小姑娘啊?”
風行的臉瞬間煞紅,還一路紅到脖子根,“姐姐胡說八道什麽!”
“我不過就隨口說說嘛。”鳳語塵笑著聳肩,向南宮景攤開了手。
南宮景刮她的鼻尖,“你呀。”
被鳳語塵調笑之後,風行就一直羞赧地走在前邊。鳳語塵想繼續逗他,卻被南宮景拉住,“現在怎麽越來越貪玩?”
鳳語塵蕩著廣袖,不知是順著南宮景的話還是怎的,走路連蹦帶跳,很是得意,“一路太辛苦了,總要自己找點樂子。”
這個女人,總愛以笑臉示人,骨子裏那些歡樂愉悅的東西,都願意展示出來與他人分享,感染他人。但是自己的苦楚,她卻深埋在心,不願影響身邊的人,更不希望讓別人替她操心。
她越是這樣,南宮景就更加疼愛她,想著想著,情不自禁又將她摟入懷中。
鳳語塵被南宮景嚇了一跳,撲倒在他懷裏,用拳頭輕輕捶他的胸膛,“喂,你以後在風行小朋友麵前還是注意一下的好,他畢竟還是孩子嘛!”
南宮景朗朗大笑,“你還記得他是孩子啊?剛才誰在取笑他?”
鳳語塵瞪他,“阿景幫著風行欺負我啊!”
走在前麵的風行隻聽到他們叫他的名字,不知這對夫妻在嬉鬧什麽,他回過頭,剛才的別扭勁兒散去不少。
“前麵就是醫館啦。”
北大陸的人民性格粗獷,住宅什麽的沒有花花俏俏的裝飾,連醫館也是。若不仔細看,還以為就是一間空鋪子。
醫館中坐著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他用一把滿是缺口的舊刀費力地切割著一把幹草,時不時還從草中挑揀出幾株扔進嘴裏嚼上一嚼,表情十分享受。
鳳語塵上前打了招呼,說明來意,老者便移步到診台前,先細細檢查了風行的傷口,然後不耐煩道,“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人打架,不治!”
鳳語塵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大夫,他這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還拜托您幫幫忙!”
老者眯起眼睛打量鳳語塵,然後氣鼓鼓地說,“這麽大個閨女了,不好好在家待著等嫁人,亂跑什麽?還害這小夥子受傷!笨!都笨!”
南宮景頗感奇怪,私以為這老者是坐地起價,準備宰他們一頓,可看到風行胸有成竹的暗示笑容後,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在旁邊看熱鬧。
風行換上了十分氣憤的聲音,不服氣道,“劉伯,我不是故意要跟人打架的!隻因為他們說我姐姐醜!”
說著,風行伸手指了指鳳語塵,“劉伯,我姐姐醜麽!”
雖然不明真相,但鳳語塵隨即配合風行演了起來,“以後誰說我醜都沒關係!你不要再理那些家夥就好!”
“哪些個龜孫子敢說這閨女醜?!”劉伯被皺紋壓垮的眼皮下忽然冒出一對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個個都瞎了狗眼吧?趕緊叫他們來我這裏治治!真是不像話!來來來,小夥子,我給你包紮好!保你傷口一日之後就能痊愈大半,休養兩天之後康複如初!到時候你再去教訓他們!給他們好看!”
老者說著便去藥櫃中翻東找西,很快搬出來一大堆藥粉、紗布、藥漿,還不由分說地塞了一顆藥丸到風行嘴裏。一邊給風行處理傷口,老者還一直罵罵咧咧,絮絮叨叨。
鳳語塵和南宮景忍著沒問,直到他們準備付藥錢時才再次開口。
“錢?一分不要!隻要這小夥子一日不報仇,老朽就一直免費幫他診治!直到他報了仇了,老朽才出這口惡氣!”
“謝謝劉伯!”風行匆匆感激之後,拉著鳳語塵和南宮景往醫館外走。
走下醫館台階了,風行才悄聲解釋道,“劉伯有些癡呆,藥錢都是放在櫃台旁邊的木箱子裏的,我方才已經投了好幾文銅錢了,哥哥姐姐放心。”
“幾文銅錢哪夠?”南宮景蹙眉,“我看那藥漿似乎很是特殊,藥丸也絕非一般消腫止痛用的,少說也要幾兩銀子。”
“啊?!”風行大吃一驚,而後又顯出窘迫的樣子,“可是我身上銀子也不多……”
鳳語塵莞爾一笑,拍拍風行的肩膀,“沒事,我有,我去補上。”
“不行啊姐姐!”風行叫住她,“劉伯有武功的,沒事的時候不會讓人靠近那木箱的,我方才是趁他不注意才伸了手進去,你現在去的話,一定會被劉伯用掃帚功轟出來!”
聽於此,鳳語塵對劉伯的故事更加好奇,纏著風行讓他說清楚。
原來,劉伯從前有個貌美如花的女兒,名叫臨月。臨月自小喪母,由劉伯一人親手撫養長大。
“若是臨月姐姐還活著,如今也該是婚嫁之年了。”風行長歎一聲。
臨月一直陪著劉伯出診,父女倆相依為命多年,彼此都成為了對方的精神支柱。可惜好久不長,有一次,劉伯染了風寒,臥病在床,久不見好。
有人說是風神發怒,責怪劉伯前些日子醫好了一個被風神懲罰的人,所以造詞重病,臨月卻不信,隻說醫者難自醫,父親這是突犯急症,於是便去雪山為劉伯找藥。
臨月走後便渺無音訊,劉伯心急如焚,病忽然就好了,不吃不喝也沒用任何藥,人就能下地走路了。
見到劉伯滿大街打聽臨月下落時,又有人開始傳,說臨月隻怕凶多吉少,因為一定是臨月求風神帶走她的命,好保住劉伯的命。
劉伯不信,雇了人幫著找,任務還放上了蒼浩英雄榜。臨月本就生得出挑,此時失蹤,自然十分引關注,加上劉伯開的賞金相當高,還搭上了整個“臨月醫館”,於是很多人都組團去雪山找臨月的身影。
又過了兩日,臨月終於被帶回來了。可是她已經沒有了生氣,那美貌的容顏在冰霜之下變得陌生又渺遠。
見到女兒的屍體,劉伯登時就瘋了。找到臨月的人覺得劉伯太可憐,便什麽都沒有要就悄悄離去。
臨月醫館從此變了樣子,招牌被劉伯打下來,摔在門檻上,爛成了好幾塊。劉伯也神神叨叨,但是對來往看病的少女嗬護有加,大家都說是劉伯思念臨月,常常被他拉著說半天的話也都習慣了。
醫館裏的東西,劉伯不許任何人動,所以那把割草的刀都舊成那樣了,劉伯還堅持在用。放錢的木箱子也是臨月做的,劉伯沒有移開過半寸,從前是放包藥的紙的,後來大家看劉伯不肯收錢,便將藥錢都自覺放在木箱中,好些大嬸哄著劉伯,說木箱是臨月做來放錢的,劉伯才知道,該用錢的時候,去那裏麵拿錢花。
“劉伯的記憶,大概停在臨月失蹤的時候了,他總是說:‘好女孩要早點回家,不要叫父母擔心。唯有我的月兒啊,走丟了就不知道回來’。”
風行說完了這個故事,又長長地歎了口氣。鳳語塵走了老遠還回頭向臨月醫館張望一眼,心裏像壓了塊大石頭似的,十分不舒服。
回去的路上,三人都寡言少語。快進寒風團大門時,忽然聽見裏麵傳來風殘曉的聲音。
“大當家,你不會將寒風團諸位團員的性命都賭在雪山守山人的感謝上吧?”
風行隨即一愣,在門口站住了腳步,想推開大門的手停在了半空。
陸建沒有回答,裏邊靜靜的。
過了一會兒,大勺憨憨的聲音響起,“二當家,你這是不同意我們去做這個任務的意思嗎?”
“蒼浩英雄榜上有多少任務可以做,我們不一定要做這個任務。”風殘曉嚐試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若是一開始大家都打算接這個任務,那麽事到如今,我必然無話可說,甘願與各位兄弟一起去麵對。但是,這任務明明就是南宮景要去搶的,並非我們一開始看中的雪窟城任務。”
屋內又是一陣沉默。
鳳語塵和南宮景同時皺眉,因為他們已經不約而同地猜到了風殘曉接下去要說的話。
“南宮夫妻本就來曆不明,他們二人奔著雪山而去,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麽。所以,我覺得,既然是南宮景接的任務,就該讓南宮景去執行,絕不能賠上寒風團整團人的性命!”
陸建終於低沉開腔,“這怎麽行呢?你看不到蛟龍團是如何挑釁的麽?在寒光廣場上,他要挑戰的是整個寒風團,你現在讓南宮兄弟獨自去麵對,那我們和當年在雪窟城的蛟龍團人有什麽區別?寒風團能有今日的成績,不是靠踩在弟兄們的屍體上才得到的!”
“大當家!”風殘曉的聲音略顯激動,“如今不是麵子的事情,而是整團兄弟的命啊!人命關天,切不可意氣用事!你是大當家,你要對大家負責,兄弟們跟著你出生入死這麽多回,你也不願意看著大家白白去送死啊!”
談及寒風團全體成員的命,陸建確實冷靜了很多,風殘曉順勢再推一波,“所以,以我之見,我們不要參與這個任務,南宮景夫妻身手高強,以他們之力,也不是完全沒有勝算的。”
南宮景忽然覺得有些疲倦,他的手自然垂在身體兩側,在北大陸嘯風的吹拂下,朝寒風團門口右側的巷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