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她的曲調(2)
“你們要做什麽?”葉晶晶想要站起身,一個個無情的拳頭就朝著她的身上招呼而來,拳腳相向,令她掙紮了一會兒,便隻剩下疼的抱著腦袋在地上打滾求饒了。剛掏出了手機的手,手機都還沒有拿穩,便被一隻穿著皮鞋的腳給踢了開來。
手,被雨水打濕,疼痛和麻痹從手腕處傳來了,接著落在了布滿髒水的地上,感覺就像是,抬不起來了。
要完了嗎?她的心中,眼中,都閃過了一抹絕望之色。為什麽呢?她又得罪了,什麽人?為什麽要這樣,對待自己。雨水落進了眼裏,最後一腳將她整個人的身體踢翻了過來,仰麵躺著,渾身的骨頭都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疼痛,麻痹了神經,雨水夾雜了淚水,就這樣緩緩地沿著自己的眼角滑落。是,是誰……
視線聚焦,模糊,又再次聚焦,接著,停手了,她重重的咳嗽出聲,感覺就好像是要把自己的整個肺都給咳嗽出來了一般。勉強的翻動了身體,感覺,就像是一條在熱鍋裏麵還在掙紮的魚兒。終於是趴在了地麵上,感覺地麵低頭可及,鼻尖都是一個血腥味、泥土味、汙水令人作嘔的氣味。
是一雙停留在了她的麵前的腳,穿著被雨水打濕的皮靴,穿著一件淺色的風衣,黑色的圍巾遮擋住了大半張的臉,隻能隱約之間看到這樣的一雙眼睛。薄情、譏笑、嘲諷、淡涼,已經想不到再多更多的詞匯了,因為,已經沒有心思再去想了。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身上的那一件風衣深深的吸引,在黑暗之中尤為顯眼的淺色,在她的記憶裏出現過許多次的。
“為什麽?”一句話,帶著不甘、難以立即,以及,極深極深的怨恨,為什麽?是誰,是什麽人都可以的,可是為什麽,偏偏要是你?
沒有回答,或許是感受到了吧,自己的言語是有多麽的蒼白和無力。隻是那一句話,就像是用盡了她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接著,連喘氣都感覺有些力不從心了。記憶中的他就那樣,緩緩地抬起了腳,從始至終,他卻一句話也都沒有說。
“不要,不要……易寒,不要……”她苦苦的哀求著,眼中就好似被千萬根銀針刺入了一般,眼睜睜的看著他一腳踩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接著撕扯血肉,連骨頭都開始碎裂的痛苦從她的手臂上傳來,一直連通到了心髒。心裏在滴血,就像是被撕裂了一個大口子,就像是有人毫不留情的拿著碎玻璃一下有一下的往上麵捅著一般。
痛,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隻留下一絲慘叫的餘力,在雨中撕心裂肺的喊著,哭著,然後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去抓住了他的衣擺,扯掉了他風衣上麵的紐扣,然後問他:“為什麽?為什麽?!”
然後再一次被他踢倒在地,接著對著自己的另外一隻手又是一腳,疼痛讓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一絲血跡順著嘴角流了下來。可是,盡管如此,他的目光還是隻有冷酷和絕情,沒有絲毫的不忍和情誼。
為什麽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從來都沒有有意要傷害你的……而且,我,我明明,什麽也沒有對你做。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我求求你了,易寒……不要,求你……啊……”手掌就好似要被碾碎了一般,最後從口中死死的擠出了一句話來:“我,我恨你……”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就好似在看待一個死物一般,沒有了往日在陽光下的溫柔和笑意,有的,隻有漠不關心,對於,她的疼痛,她的狼狽,她的淚水……
為什麽要這樣剝奪她的一切,雙手,抬,抬不起來了。
——為什麽,要是你?
——易寒,不要,不要傷害我……
——為什麽?你告訴我,為什麽啊?!
——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在雨中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打翻的東西還掉落在地上,可是,自己已經都沒有力氣了,沒有力氣坐起來,沒有力氣,去看周圍的一切。臉頰上泛白的,毫無血色的,雨水打在上麵,就好像已經五感盡失了,就連眼前亮起的手機,也無法去按去接聽了。
上麵的來電顯示是寫著的是“朶朶姐”三個大字,幾步的距離啊,都無法去觸碰了,隻能任由那手機在雨水中,在大雨中,亮起來的銀屏被雨水打濕,最後,連上麵的那三個字也模糊不清了。能夠感受到的,隻有那微弱的鈴聲,以及,來電時候的,手機的震動。
什麽都沒有了,她什麽都失去了,這些東西,讓誰來剝奪,她都可以容忍,她都可以接受,可是,為什麽,偏偏,是你易寒。為什麽……為什麽……
這三個字在她的心中盤旋,沉浮,那麽久,那麽久,卻始終的都找尋不到答案。
“唉,身體休養一段時間倒是可以恢複,隻是可惜了那一雙手啊,以後,可能還是提不了重物了。”(主治醫生)
“醫生,那她還能夠拉小提琴嗎?”(夏梓鳶)
“彈琴?那是想都不要想了,知足吧,沒有廢了都已經算是好的了。”(醫生)
“這,這不是毀了她嗎?醫生,難道就沒有什麽醫治的辦法了嗎?”(南宮一)
“對,錢和醫療設備不成問題。”(顧傲塵)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你們自己看片子,喏,這裏,還有這裏,都已經是粉碎性骨折了。現在都得打石膏,估計以後提重物都難,更別說是演奏樂器這麽高難度的要求了。”(醫生)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她的小提琴拉的很好,都準備考級了。醫生,你再想想辦法,擺脫!”(南宮一)
“不是我不想醫治她,我也很想幫忙啊,醫者父母心,你們說是不是?能夠醫治的我定當是竭盡全力的,這……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們總不可能叫我憑空去冒出了一個辦法來吧?而且,你們這些年輕人也太不注意了,這搞藝術搞音樂的人,手都是非常珍貴的,有的人還為了自己雙手買了保險,你們這是……唉,也太不注意了。”(醫生)
“誒?醫生,醫生您別走啊……”(南宮一)
“南宮,算了。”(夏梓鳶)
“算個屁!我真是不甘心!到底是哪個混蛋幹的好事?!要是讓我知道,我連人帶著他十八代祖墳都給刨了,呸!混蛋。”(南宮一)
“已經讓人去查了,隻是那一片沒有監控,恐怕,不好辦。”(顧傲塵)
“那也不能就這樣算了吧?!”(南宮一)
“我已經讓蘇天浩幫忙去查了,警方那邊也麻煩景藍桉去找了,找找附近的監控,應該會有一些線索的。”(顧傲塵)
夏梓鳶去接了一個電話,接著十分擔憂的說:“朶朶姐要過來了,你們等會攔著一點,我怕她太激動了,會傷到晶晶。你們也知道她的性子,所以,晶晶的手的事情,我們還是先不要說……”
“這樣好嗎?畢竟人家也是晶晶的姐姐。”南宮一打斷她,顯然對於夏梓鳶此舉有些不滿。
“如果你想要讓人家氣昏過去的話盡管說。”夏梓鳶淡淡道,南宮一這才發覺自己是有些失言了,略表歉意的說:“抱歉,我……我有些太擔心晶晶了。”
“我知道,我們都很擔心她,隻是,以她現在的這個情況,等她醒來以後,我們又要怎麽跟她說呢?”夏梓鳶麵露難色,這樣殘忍的話,她實在是不忍心,葉晶晶身上的傷可不少,大部分都是拳腳傷,當然還有磕傷。
當然,還有一樣東西。
夏梓鳶的目光,落在了床頭櫃上麵的紐扣之上,這枚紐扣,一直被晶晶緊緊地握著,一定,跟行凶者有關的,說不定,晶晶還會認識這個人。
現在不是想這個時候,還是擔心晶晶的傷勢。
“晶晶!”葉朶朶推門而入,在看到躺在病床之上不省人事還在輸液的葉晶晶,就忍不住淚水流了下來,隻見她撲到了葉晶晶的病床邊,痛哭道:“晶晶,你別嚇姐姐,晶晶……你疼不疼?是姐姐不好,姐姐沒有照顧好你……”
“朶朶,你別哭了,你哭著我心疼。”蘇天浩看著病床上的葉晶晶心裏也是難受,可是見到葉朶朶這樣一幅傷心的模樣,他就難受了。蘇天浩幫她抹去臉頰上的淚水,還是忍不住的罵道:“到底是哪個混蛋做的?!要是讓我蘇天浩找到,我一定讓他變廢人!艸!”
“可是,我看到晶晶這個樣子,我就,就忍不住……”葉朶朶一邊哽咽的說著,一邊流淚,問他們:“醫生怎麽說了?晶晶她嚴不嚴重?什麽時候會醒過來。”
“醫生說……”夏梓鳶的話到了嘴邊,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她的眼眶紅了,盡管她已經盡力的忍耐了很久,可是,在對葉朶朶開口的時候,她就好像喪失了所有的勇氣一般。要她怎麽說?她要如何才能夠啟齒?
說是晶晶的手已經是廢了嗎?說她以後再也不能夠做她喜歡的事情了嗎?以後都不能夠再拉小提琴了。
“到底怎麽了?你倒是說啊?!”葉朶朶有些震怒了,麵對夏梓鳶的哽咽和猶豫,她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辦……
“對不起,朶朶姐,我當初還跟你說過的,我會保護晶晶的,我……我卻沒有做到……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
“小鳶,小鳶你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