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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特例特辦

  花顏曾想過拜托柳明軒回府傳她身患癆病之事,可又覺得太過刻意反倒容易引人懷疑,她又覺得自己沒那麽倒黴。


  而後放鬆心情同柳明軒一起去逛街,不,是真正的考察市場,每每走到柳家的鋪子,柳明軒少爺的身份頗為好用,隻要不設計機密問題,他們回答時都很詳盡。


  柳明軒是個好向導,花顏隨他逛了幾家具有典型意義的鋪子,心裏有個大致的了解,與他分開後買了些糕點便往海城書院而去。


  花顏抵達書院門口時,透過鏤空的院門看見裏麵有一群七八歲的蒙童跑來跑去玩耍,推測這會兒是休息時間。


  花顏扣了門,不多時便走來以為白髯老者,瞧著有種仙風道骨的味道,著實不像守門之人。


  待他走近之後卻又變得像老頑童一般,半紮馬步扒拉著的門,閉著一隻眼貼著鏤空處問花顏有什麽事。


  花顏透過他貼在鏤空處的眼睛,發現老者居然就是海城書院的山長——孟先生,世人尊他為文齋先生。


  她回答說來接徐文宣回家,孟先生捋著白胡須稍加思索便開了門,卻又堵在門口,“你想進這道門不是那麽容易的,要不在外邊等?”


  “怎麽個不容易法?”


  孟先生垂眸觀察花顏,“你是女嬌娥吧?我們書院立有規矩,女嬌娥不得入內。”


  “您怎麽看不出的?”柳明軒眼睛毒是因為身邊的女人多,孟先生一把年紀眼神兒還那麽好?

  老者幹咳兩聲,對著小手指掃著花顏身上某處,抿笑著說,“你那兩個小包包略微明顯了些。”


  花顏抖了抖唇,“汝甚騷啊!”


  她低頭看了眼,哪兒明顯了?她再抬頭,看見他手指抵著鼻尖還在笑,“先生方才說不容易,說明有法可尋,晚輩想試一試。”


  “嗯,你這股執拗勁兒我喜歡,我平生素愛詩詞歌賦,不拘哪一種文體,隻要你能打動我,此門便為你敞開。”


  後麵有孩子跟他打招呼,他應了聲回頭衝花顏挑下巴,“你意下如何?”


  徐文宣認識的姑娘大多不識字,要求人家寫詩詞是有些刁難她,她最好知難而退,他是山長帶頭破壞規矩怎生是好,否則那些個老頑固又要念叨他。


  “好啊,晚輩幸得人指點,方才在書局讀過些詩詞,鬥膽在孟先生麵前班門弄斧,您不怪罪就好。”


  “哈?不會不會。”孟先生驚得伏地身子看花顏,他沒有聽錯吧?


  花顏從書院門口折了小根樹枝,蹲在地上開始寫,想必沒有什麽比感同身受更能打動他,孟先生的遭遇與杜詩聖相差無幾,隻不過他經曆過後晚年甚是幸福。


  花顏寫一句,孟先生念一句,越往後他的感觸越深,腰也彎得越來越低,到最後直接蹲在了她身旁,又別開臉悄悄抹了一把辛酸的老淚。


  很快隱了心緒,花顏寫完,他激動的道:“妙,妙啊!高渾一氣,古今獨步……”


  孟先生嘴裏的溢美之詞說得溜,反複賞析之後拍拍花顏的膝蓋,“誠然詩是好詩,可暮氣甚重,不像是你這般年紀的小姑娘該有之意境。”


  “誠如孟先生所言,並非晚輩之感悟,隻因晚輩曾聽聞先生的過往,為了打動您,想象著寫了出來,還望先生莫怪則個。”


  罪過,罪過,請杜大詩聖莫怪。


  孟先生頓了頓,“無礙,老朽不難過,反而很開心。”又捋著他的胡須感慨,“光憑聽和想象就能悟出如此佳作,委實難得,無怪乎文宣誇你天資聰穎,可惜不是男兒身。”


  “孟先生謬讚,湊巧而已。”花顏心虛的摸著發燙的臉,“文宣竟跟你提起我?”


  “那孩子沒明說是你,但老朽猜得出來,我這書院開辦了二十來年,隻有你這丫頭如此大膽,知曉我是山長之後也沒扭捏,跟他口中的刁鑽丫頭吻合。”


  孟先生說話間,手指在地上輕輕摸那些字,若是寫在紙上,他定然拿著愛不釋手,無聲勝有聲的表達出喜愛之情。


  一老一小蹲在書院門口特別顯眼,主要是因為孟先生的緣故,引得裏裏外外的人圍觀。


  蒙童些不懂,隻聽旁人說好,他們就覺得好,書院鈴聲一響,他們紛紛離去,有懂詩之人少不得驚歎、評說一番。


  花顏並不想出風頭,她隻是拿塊敲門磚而已,含蓄的向孟先生表達了她的想法,老者會意,特地繞開寫詩的地方,領著花顏進門。


  “丫頭以後再來便不必著男裝,我稍後給他們打聲招呼。”


  花顏美滋滋的應聲,俏皮的問他:“孟先生的規矩不要了?”


  “咳咳。”孟先生輕咳兩聲,慈愛的眼神掃向花顏,禁不住吐槽她,“小丫頭休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你,特例特辦,倘若你不想來見情郎就算了。”


  花顏立即討好的道:“多謝孟先生,我以後經常來看你。”


  孟先生點點她,“口是心非,看我這老頭子還是文宣?”


  “嘿嘿,我都看,先拜訪您,然後找他,我覺得文宣羞答答的,沒想到他竟然跟您提起我,除了誇我聰穎,嫌我刁鑽外,可還說別的了?”


  “老夫乃是文宣啟蒙先生,雖隻教了他五年,但他視我如師如父,心裏有事都會跟我說,比如什麽郎才女貌,強扭的瓜能解渴那檔子事,我都有耳聞。”


  花顏嬌軀一震,文宣還真的什麽都往外說,弄得她好尷尬呀,撓著後腦勺難為情的解釋起來。


  “我平常很矜持來著,隻在他麵前才那樣,先生別嫌我不懂規矩。”孟先生在文宣心中的位置舉足輕重,他的態度非常關鍵。


  “哼,若是早二三十年,我自是不喜你這做派,臨老了才活明白,太過拘泥並非好事,你年紀輕輕比我活得通透,瀟灑恣意,隨性而為也算不得錯。


  但世間少有人能理解,你應當收斂些,否則會吃大虧,你呀,無須擔心我會橫加阻攔,我倒認為你這性子適合他,那小子對你也並非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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