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五日之後，五人順著官道來到了揚州城外，此時正是大雨滂沱的時候，大雨劈裏啪啦地拍在臉上，讓人連眼睛也很難掙開。
盡管王鈞不是很在意這場大雨，可是還要照顧趙靈兒四人的身體，恰好一間名為大碗茶鋪開在了官道旁，因此五人可以暫時在此避雨。
茶鋪是有由一家四口一起經營的，因為大雨的關係，茶鋪內坐滿了人，五人站在門口抖抖蓑衣上的雨水。
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穿著麻衣，迎了上來，笑嗬嗬地道：“客官，你們幾位？”
看著這粉嘟嘟的小姑娘，趙靈兒三女母性的光輝瞬間大起，蹲下身子，輕輕一捏小姑娘的臉，道：“我們有5人，小姑娘你叫什麽？”
“我叫姚曉，幾位大姐姐你們來的太遲了，現在隻有那邊還有一個座位。”姚曉指著被大風吹鼓起的油麻布，就見風雨從空隙中不停的打進來，大半個桌子都已經潮濕了。
說話間，一個和姚曉有著五六分相似的夥計走了過來，一瞧王鈞幾人的衣裳，立即清楚這些都是城裏的貴人，不是他們這些平頭百姓能得罪起的，微微彎腰，笑道：“幾位客官若是不嫌棄，可以在櫃台休息一會兒喝口茶，等雨停了再進城。”
王鈞看著長條櫃台默默搖頭，他們五人要是坐在櫃台上，就要輪到掌櫃一家淋雨，而且櫃台上放了不少物件，總歸還是有些不方便，道：“不必了，我們就坐那裏就可以了，小二哥給我們上一壺高沫，再上一點吃食。”
王鈞隨手一點漏雨的地方，瞬間一層薄冰從地上生根，肉眼可見的速度將油麻布，及漏雨的地方結成一道冰牆。
瞬間茶鋪內不管是走南闖北的商販，還是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皆是一陣駭然，僅從王鈞這一手就看出，不是他們能夠招惹起的人物，頓時茶鋪內鴉雀無聲。
王鈞也不在意，走至已經全濕的座位，再一揮手，隻見桌子和凳子上所有雨水倒流著匯聚到手掌內，成了一個略微渾濁的水球，看也不看的扔出茶鋪，道：“靈兒，逍遙你們坐吧！”
五人剛一落座，就見店小二和小女孩端著一壺茶水，幾盤小菜，一盤燒雞和一屜包子一搖三晃的走了過來。
林月如見狀趕忙走過去，接過小女孩手裏的包子，從中拿出一個遞給小女孩，笑道：“小妹妹這是獎勵給你的。”
小女孩看著林月如手裏的肉包，不由的吞吞口水，可是卻沒有接回去，反倒看向另一邊在擺盤的店小二。
店小二看過來往的行人太多，自覺清楚這些世家公子小姐的品行，認為他們不容許別人拒絕，微微點頭，道：“小瓊瓊，還不謝過姐姐。”
小瓊瓊歡喜的接過肉包，衝著林月如甜甜的道：“謝謝姐姐。”
林月如揉揉小瓊瓊的羊角辮，嘻嘻一笑，道：“快點吃吧。”
小瓊瓊輕輕恩了一聲，張口吃了起來。
店小二拎著茶壺，為王鈞五人全部倒了一杯茶水，退了一步，微微欠身，道：“幾位客官，你們要的東西都齊了，如果沒什麽需要，小的就退下了。”
“等等。”王鈞立即叫住店小二，這些在茶樓當夥計的人，經常能從來往客人口中或是無意，或是有意聽到消息，因此對於杭州城內的事情了解一二，問道：“小二哥，你可知最近杭州城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麽大事?”
店小二還沒有說話，一個富商打扮的胖子端著酒杯走來，衝著王鈞拱手，道：“在下錦繡布莊東家，宋智英見過諸位。”
宋智英不認識王鈞，王鈞卻認識宋智英，錦繡布莊有一種名為雪紗的布料正是貢品之一，因此王鈞特意了解過錦繡布莊。
宋智英祖上有緣得到一對雪蟬，經過了百年的繁育，雪蟬也不過才養成15隻，這宋智英為了壯大布莊，除了留下少許，全部當作貢品送進宮中，笑道：“原來是錦繡布莊東家，早有所耳聞，雪紗做的不錯，就是產量太小了。”
宋智英雖然不認識王鈞，但是對自家貢品雪紗還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一眼就認出王鈞手裏的手帕和趙靈兒一身衣裳都是用雪紗一針一線縫製的，心裏對王鈞兩人的身份隱隱有些猜測，一言一行越發恭敬，道：“貴人誇獎了，能得到您的讚揚，實乃我錦繡布莊的榮幸。”
王鈞心中暗歎，這些以商起家的都是八麵玲瓏之人，稍微透露一些信息，他就能猜到一些東西，道：“隻要你們錦繡布莊做好自己的本份，按照你們布莊的祖訓行事，沒人會去動你們，懂了嗎？”
王鈞的話對宋智英來說就是一種保險，隨著這幾年錦繡布莊不斷擴張，已經觸碰到某些人的利益，遠的不說京城某些皇親國戚想要空手套白狼，就說近的一些縣令隔三差五就要到布莊打秋風，令他實在不堪其擾，小心的問道：“不知貴人貴姓？”
若是別人，王鈞也懶得理會，可是錦繡布莊實在太會做人，過去幾年王鈞下的幾道針對商賈的政令，全是錦繡布莊帶頭執行，從袖子掏出一塊手絹擦擦手，淡淡的道：“你家這些年的雪紗，全是送到我家給我用了。”
宋智英一聽眼眸裏露出狂喜，話都說到了這份上，他再不知道王鈞是何許人也，他也不會被稱為宋財神了，拱手深深一拜，道：“小人宋德貴見過貴人，沒想到有幸在此遇到貴人。”
“起來吧。”王鈞淡淡的道。“你家那些破事，我也聽說了。前段時間我已經讓人警告了那些人，隻要你按章辦事，沒人會找你麻煩。”
宋智英本來還奇怪那些豺狼怎麽銷聲匿跡了，原來是被這位主警告了，不慌不忙地問道：“小人家就在揚州城，貴人不嫌棄的話，還請貴人前去小住幾日。”
“去你家就不必了，給我說說吧！揚州城最近有什麽大事發生？”王鈞拒絕道。
宋智英恭敬地站在旁邊，回答道：“貴人，最近杭州城出現一個劫富濟貧的女飛賊，城內已經有了七八家，讓這位女飛賊光顧過，而這位女飛賊除了留下一些藥材，把所有盜竊的金銀分給貧苦百姓。
由於女飛賊接二連三地行竊，因此徹底激怒了城中富戶，他們已經聯合拿出三千兩白銀通緝女飛賊。”
李逍遙一聽女飛賊的事情，不由的有些激動起來。
王鈞轉頭看向走神的李逍遙，問道：“逍遙，怎麽了？”
李逍遙聞言一愣，搖搖頭道：“沒什麽，隻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王鈞輕輕一笑，怎麽會不清楚李逍遙在想什麽，恐怕李逍遙以為城內的女飛賊是他母親，道：“城中的女飛賊和你毫無瓜葛，要想知道你父母的下落，你得去渝州永安當才能有所收獲。”
李逍遙聽到這話，愣愣的望著王鈞，問道：“王大哥，你是否知道什麽事情？”
王鈞一聽點點頭，對於這些事情他不屑隱瞞，道：“不錯，不過此事不能告訴你，要想知道答案，你必須親自前往渝州永安當。”
經過這麽多天的相處，李逍遙清楚隻要王鈞不想說的事情，任何人都無法從王鈞嘴裏，逼問出什麽結果，壓住內心的激動，深吸一口氣，道：“逍遙知道了。”
王鈞看著僅僅幾個呼吸就恢複過來的李逍遙心中不由的暗讚一聲，不愧為仙劍一的主角，這麽快就能控製自己的情緒。
轉頭看向宋智英，問道：“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宋智英低頭想了一會，道：“還有幾件事情，不過小人不知真假，不敢胡言亂語。”
王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的道：“放心大膽的說，如果是假的，我就當飯後故事聽，可要是真的，我也不能坐視不管。”
宋智英左右看看，走到旁邊，貼著王鈞耳朵，道：“貴人，數日前揚州城馬家，一家老小十餘口一夜之間突然暴斃。
三天前河西西門家同樣出事了，據說這兩家人死的淒慘無比，和十多年前李家滅亡的一模一樣。
城裏有人說是十多年前李家鬼魂回來報仇，不過官府對外通報是一夥流賊所為。”
王鈞心中暗暗猜到，要麽是某些人假借李家的名頭做事，要麽真的是冤魂回來複仇，畢竟這個世界可是有鬼怪的傳聞，問道：“給我說說李家的事情。”
宋智英剛準備開口，王鈞感覺他老是站著也不是一個事情，指著對麵的空位置，道：“坐下說。”
宋智英心裏一喜，看起來隻是讓他坐下，可是表達出來的意思，說明王鈞對他親近了一絲，拱手道：“謝貴人。”
雖然王鈞讓他坐下，但他可不敢真的坐下，屁股僅僅搭在凳子上，微微俯身，小聲的道：“十五年前，當時當今聖上還未登基，先帝還在位，揚州有一個小家族就是李家，盡管李家是以詩書傳家，傳聞祖訓家中子孫不得參加科舉，遠離官場黑暗，因此一向不曾參加科舉。
不過李家雖然不曾參加科舉，但在揚州城開了一座書院，還在城中經營了幾座書鋪，可以算得上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再加上那些從書院中嗣業的學子，朝堂之上也有一些人照應，因此李家在揚州一畝三分地活得還夠滋潤。”
李逍遙注意到宋智英說的口幹舌燥，立即為宋智英倒了一杯茶水。
宋智英瞥了一眼王鈞，見王鈞點頭，抓起茶杯一飲而盡，方才繼續開口道。
“直到有一天李家的書鋪掌櫃收購了一幅前朝仕女圖，將仕女圖進獻給李家二子李賢，所有的事情就變了。
傳聞當時李賢酷愛書畫，因此一直未曾成親，可是突然有李家中仆人竟然在李賢房中聽到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這對於李家來說可以算得上驚天喜事，畢竟李賢的婚事一直受到了李家的催促，一聽李賢認識了一個女子，李老爺立即安排李賢將女子娶進家門。
就在大婚的那一天，書鋪的掌櫃也見到了未來的二夫人，這下子將掌櫃嚇個半死，這二夫人是畫裏的人物，可是現在出現在眾人麵前，不就表示這個夫人是妖怪嘛！”
“話說回來，這掌櫃的也是忠心之人，一瞧出二夫人有問題，立即向李家主偷偷的稟報了。
李家主不僅以妖言惑眾的名義嗬斥了掌櫃的，還不掌櫃看成是嫉妒小人，踢出了李家。”
“本來此事就這麽過去，誰知兩年之後，李家的一個學子無意間摻合進了貪汙大案裏麵，過去這學子提供了對李家的保護，成了李家倒黴的罪證。
李家主一氣之下徹底病倒，李家也成了一盤散沙，隨即二夫人趙倩蓉走到台前，雖然她年紀看起來不大，但手腕了得一番運作，盡管李家丟了大部分家業，卻包住書院和一間書鋪，傳家是沒有什麽問題。”
“當真應了那句天有不測風雲，隨著揚州城府尹任期已滿升遷，朝廷又從其他地方調來了一個名為秦庸的新任府尹，此人不僅是貪財好色，還與之前保護李家的學子有一些仇怨，遷怒之下開始打壓李家。”
“唉，也該說李家時運不濟，不知道秦庸這貪官在哪裏看到趙倩蓉的麵容，一見之下驚為天人，因此暗地裏派人想要強搶趙倩蓉。
誰知趙倩蓉武藝了得，將來犯之人通通打退，夜間還潛入府衙將秦庸教訓了一番，並警告秦庸不準打李家和她的注意，不然就要他的命。”
李逍遙和林月如兩人一聽趙倩蓉的作為，拍手叫好，在他們看來這才是真正的俠客。
宋智英偷偷瞥了一眼王鈞，見王鈞沒有怪罪，繼續道：“就這樣兩邊平平安安過了一年，李家再次發展起來，更是遠遠超過過去的家業。
這時揚州突然之間出現一場大疫，秦庸也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趙倩蓉是妖精的消息，派人威逼利誘尋回了當年李家的掌櫃，問清楚了趙倩蓉的來曆。
一邊暗地裏聯合城中進幾個家族謀奪李家家產，另一邊尋找奇人異士對付趙倩蓉。
最後秦庸從南詔國請來一個術士，一麵暗中在李家下毒，一麵借口大疫是由趙倩蓉這個妖精引發的，帶著滿城百姓前去對峙。”
“當所有人到了李家，李家上下數十口正好毒發，眾目睽睽之下看到趙倩蓉在施法，頓時群情激憤一致認定就是趙倩蓉這個妖精導致大疫的出現。
最後經過一場大戰，秦庸請來的術士敗亡，但趙倩蓉也不知所終，而李家上下全部七竅流血而死。
秦庸及其爪牙瓜分了李家的財產。”
再次喝一口水，道：“因為這些天死的兩家都是當年的得利者，所以大家認為是李家冤魂複仇。”
李逍遙一聽連忙問道：“那貪官秦庸呢？”
“秦庸參與了奪位一事失敗，被斬首示眾，家人也被流放了。”宋智英幹咳一聲，小聲的道。
王鈞不怕鬼魂作祟，就怕有人借用李家之事引發一些動亂，畢竟這種關鍵時刻一切以安穩為主，當即取出一張紙鶴，傳訊給包拯，讓他來揚州徹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