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官
剛剛有點同情他,立刻就被他打臉了,看來同情心真是要不得。
“殿下,奴……”
“不用辯解。”十三殿下的聲音冷的好像是結了冰。
“殿下覺奴為何記得布防?”白蘭知道是被殿下看穿了,索性把話說開好了。
白蘭的聲音軟糯輕甜,隻要她的語速慢一點,聽著聲音的人便會被這美妙的聲音融化。
是江南評彈那樣溫婉柔美,不知道她的行事,便以為她是個嬌嬌柔柔的小娘子,這樣的大概也能迷惑許多人。
“宮中因著被賞賜給我,便要尋短見。剛到驛站便換了郎君的衣裳,急急的記下禁軍的布防,我想肯定不是為了保護我。對吧?”
殿下表情此刻實在難以看清楚,但這毒舌的技能是越來越飆升了。
“恩……恩……奴一時糊塗。”
人在矮簷下,如何不低頭?任他毒舌千萬遍,我自當做耳旁風。
“嗬嗬……”
阿淺和青草原不知道到底是何事,素日裏在殿下身邊連頭也不敢抬,此時聽二人的言語更是不敢插話,乖乖的蜷縮在一側。
王氏和夏燈因心著白蘭出逃又折返之事忐忑不安更是不敢接話。
一時間車內氣氛陷入尷尬。
“其實你們想逃,原也在情理之中。罷了,這次果大難不死。你今日也算是立了大功。有功者當論功行賞,女軍師,你想想你想要甚?”打破尷尬氣氛的是十三殿下,他忽然幽幽的歎了口氣,身子微微轉動,對著白蘭鄭重的說道。
萬千思緒中白蘭當然沒有立即接話,隻覺得天下掉了大大的餡餅,故咕隆咚就直接砸到她腦門上了!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想到機會她不由得精神一振。
他是燕王,是西涼大都督,他能給的東西會很多。
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便是要尋個稱心如意的郎君,他也做的了主。
冒了這樣大的風險,救人的事情已經做了一半了,幾人此時被困在這車架之內,前路遙遙,選擇在這個時候說,這殿下那真是對人心了如指掌。
既然前路茫茫,白蘭也打算開一個最最恰當的籌碼。
就這樣想了很久,屬於秦東月的那個念頭就這樣蔓延開,先是一顆種子,然後生根發芽,瞬間已經是蒼天大樹了。
白蘭殘留的那個念頭再也不能左右與她了。
於是她鄭重其事的回答道:“殿下,若是此次能僥幸脫險,奴若是跟著殿下去了西涼,能否允許奴出去替殿下辦差?”
“哦,你要辦差?”
“是,奴不僅想替殿下辦差,若是奴差事辦的好,還想將來從殿下這裏謀個一官半職的。”說起做官,白蘭心中有股子難以抑製的興奮直衝血海,聲音雀躍無比。
白蘭受原主的幹擾,原是一直想逃的。
是十三殿下的這個引子,勾出她內心屬於秦東月的全部欲望,她清醒的意識到餡餅砸到腦袋上了。
人的一生並不是總能遇到這樣的機會。
先是一個差事,辦好了,便會有源源不斷的差事,差事辦的多了都督府的軍務政務都可以窺見一二。
殿下一直稱呼她為女軍師,她其實不甘於隻做軍師。
想到以後的事,白蘭好像又重回到前世剛入公務員時,豪情萬丈。
這世界上有人愛科學研究,有人愛美女香車,有人愛華服美食,有人愛寫書畫畫……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愛什麽的都有。
秦東月最愛的卻是做官。
秦東月總覺得其實世界上有很多人與她一樣真心愛做官,隻是遮遮掩掩不敢承認。
甭管愛什麽,都洋洋自得,整的一套一套的。
偏偏沒有見到人說愛做官的。
好像承認愛做官就會被打上勢力,鑽營,無下限種種不良標記一樣,總要給自己做官找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假裝自己很高尚。
秦東月沒有,她從一開始就認清楚了自己,從來也沒有想過第二條出路,踏踏實實謀求官路亨通。
秦東月,你那麽愛做官,到底是為什麽?
為什麽?
秘密。
秦東月現在成了白蘭,明知道古代沒有什麽女官的先例,心裏還是癢癢厲害,稍微有點機會,她就蠢蠢欲動了。
你上輩子做了一輩子的官難道還沒有做夠麽?
切,你吃喝拉撒了一輩子你夠了麽麽?你喜歡抽煙了一輩子你夠了麽?你打遊戲你打夠過麽?
做官對與白蘭來說就像是吃飯睡覺,日常必需。
“這……”
殿下被鎮住了。
白蘭估摸著眼前這殿下一定在心裏吐槽自己——這小娘子要的也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
“殿下隻管想,奴以後要跟著殿下,來日方長。”白蘭可沒有期望這殿下一口能答應,這個實在是超過古代人的認知範圍了。
武則天劉太後之類雖然也有,但都是空降兵,都是靠著丈夫才能爬上去的。
小官吏裏除了武則天當政的時候,可是真沒有出過。
冒天下大不韙的事情,總要給旁人消化的時間。
車裏的人除了白蘭和十三殿下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以二人說話的時候都不曾插嘴。
那王氏原是不曾上心,夜半跳窗倉促而逃的緊促感還沒有消失,隻顧的穩心神,誰知道兩人越說越是玄乎,漸漸的她便聽出不對勁來,見兩人都沉默不語了,王氏拉著白蘭在懷裏道:“蘭兒,做官?做什麽官?誰做官。休要渾說,更不要給殿下添麻煩。要懂規矩,從前胡鬧娘縱的你,這樣的事可不是鬧著好玩的。”
“娘,我才不是鬧著玩的。我要是做了官,將來給娘掙誥命。”白蘭輕輕的依在王氏懷裏,再次表明她的決心。
王氏氣的輕輕在白蘭的肩頭拍了一巴掌道:“你胡鬧的緊!那是男人們的事,好好的一個小娘子瞎摻和!殿下莫要放在心上,實在是縱的她沒的規矩。”
“娘。我說的都是真的,娘可不要壞了女兒的好事。”白蘭窩在王氏懷裏嗔怪。
夏燈將錦被替白蘭蓋好,抿嘴一笑道:“夫人知道,娘子從來最有主意的。”
隻見黑暗裏十三殿下擺擺手,眾人都住了口。
夜色漸深,前院的鼓噪之聲漸漸褪去了。
眾人見鼓噪聲歇了,便都萌生了睡意。隻有白蘭還倚在車窗前警惕的看著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