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紅娘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寬敞的大床上,而且房間窗明幾淨,幾乎一塵不染。她犯糊塗了,不知道是什麽人把她打暈了帶這兒來,更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摸著還在隱隱作痛的後腦勺,起身走到窗外,卻想不起來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門開了,發出吱呀一聲響。


  紅娘轉身看到了俞鍾的臉,俞鍾笑眯眯的轉身關上門,笑嘻嘻地說:“紅娘,讓你受苦了。”


  紅娘見他並無惡意,所以麵帶笑容,問:“縣長大人如想請紅娘,隻要派人知會一聲,為何要如此興師動眾,紅娘身嬌柔貴,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呀。”


  俞鍾向房間四周掃視了一眼,抑揚頓挫地說:“紅娘誤會了,俞某請你回來,可是當座上賓招待的,你看這兒,那樣也不比你萬花樓差呀。”


  “俞縣長帶紅娘來這兒,不知是何用意?”紅娘抱著雙臂,姿態優雅的問,“聽說縣長大人懼內,難不成是想讓紅娘……”她格格的壞笑起來,俞鍾忙說:“讓紅娘見笑了,俞某帶紅娘到此,實屬無奈,但你盡可放心,俞某絕不會傷害紅娘,隻需靜候一段時日,俞某派八抬大轎送你回去。”


  紅娘麵露紅光,突然走近俞鍾,整個身子靠近了他懷裏,嬌滴滴地說:“縣長大人,紅娘不想知道您為什麽要帶紅娘來這兒,但紅娘一人獨居碩大一間房,實在是寂寞無聊,要是縣長大人肯留下來,紅娘可是感恩不盡。”


  俞鍾的喉結劇烈滾動了兩下,眼裏也放出欣喜的光芒,但又想起家中的母老虎,實在是鼓不起這個勇氣,但紅娘的手在她胸脯上下慢慢撫摸,他終於忍不住緊緊摟住了她,還顫抖著說:“好,好,既然如此,俞某就留下來,留下來陪紅娘。”


  “縣長大人可真是憐香惜玉!”紅娘順勢把俞鍾推到了床邊,俞鍾一時沒反應過來,倒在了床上。


  紅娘是風塵中人,對取悅男人之術輕車熟路,她翻身騎在俞鍾身上,俞鍾雖然年歲已高,但麵對這個如火的女人,再也把持不住,翻身把她壓在了身體下,體內的雄性激素也迅疾燃燒起來,幾乎快要把他的身體都點著。


  一陣急促的喘息從這個老男人的喉管裏噴出,汗水的味道溢滿了整個房間。


  俞鍾好像一個被堵塞太久的管道,此刻終於疏通,也終於可以全力釋放出集聚在體內的氣流,當他在這個女人的身體下噴射出最後一聲怒吼之後,頓時好像一團棉花軟了下去。


  “縣長大人,您對紅娘還滿意嗎?”紅娘趴在她胸脯上,嘴唇在他臉上不斷地吐著芬芳,俞鍾好像被麻醉了似的閉著眼睛,嘴裏發出輕微的嘟囔。


  紅娘覺得奇怪,低聲喊到:“縣長,縣長……”


  俞鍾卻已經睡得像頭死豬,不大會兒,便傳來響亮的鼾聲。


  李三帶著烏天賜來到茶館,此刻茶館裏生意正好,而且台上還在講評書,客人邊品茶邊聽評書,一個個悠閑自得。


  “三哥,我們來這兒幹什麽?”烏天賜疑惑地問,李三一口便喝光了茶水,說:“喝茶!”


  烏天賜隻好喝茶,眼睛在周圍掃來掃去,突然定在了不遠處座位上的幾張麵孔上,但很快又收了回來,低聲說:“三哥,那邊有幾個人正看著我們。”


  李三的視線仍然停留在講評書的先生身上,好像聽得入迷,壓根兒不理會他。


  烏天賜以為李三沒聽見他說話,於是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沒想李三低聲說:“早看到了,慌什麽,專心喝茶吧。”


  烏天賜一愣,詫異地問:“三哥,你知道那些是什麽人嗎?”


  “俞鍾的走狗!”


  “那我們還呆在這兒幹什麽?”烏天賜深埋著頭,李三無所謂地說:“別躲了,我們剛進縣城就被盯上了。”


  烏天賜倒吸了一口涼氣,自己居然一點也沒發現。


  就在此時,評書先生一拍醒木,烏天賜被得驚愕的回頭去看評書先生,李三罵道:“瞧你那點出息,繼續喝茶。”


  “都聽完了,還不走嗎?”烏天賜不知他腦子裏賣的什麽藥,他卻說:“你看大夥兒都走了嗎?”


  確實,剛才邊喝茶邊聽評書的人基本都沒動,但變得熱鬧起來,所有人都在談天說地。


  “哎呀,你們是不知道,昨天半夜時候城裏東門方向又打槍了,我剛好起夜,嚇得我呀,差點連老命都沒了!”


  “造孽啊,也不知是出了啥事,唉,小鬼子被打跑了,聽說國民黨和共產黨又要開打,這仗啥時候才能打完啊。”


  “你可別亂說,小心隔牆有耳,要是被聽到可是要掉腦袋的。”


  “那你說說看,昨晚到底發生了啥事?”


  “誰知道,這世道就沒個太平,反正以後大半夜的少出門……”


  烏天賜聽著周圍人的議論,又見李三正豎著耳朵專心致誌的聽旁人講話,這才好像明白了他的用意。


  “老夥計們,聽說縣裏昨晚還出動城防隊了,折騰了一夜,但沒抓到人,聽說還傷了人,人也跑了。”又一個聲音傳來,烏天賜支起了耳朵,緊接著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好像是兩個人,城防隊趕過來的時候響了兩槍人才跑。”


  “你怎麽知道?”


  “嘿嘿,我那時恰好從東門的賭坊出來,一開始還以為見鬼了,嚇得我直哆嗦,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那兩鬼影在東門搶了一個路人,還開了槍,我躲在牆角,也不知道被搶的人是不是死了,又不敢過去看,最後看到大批的城防隊衝了過來才走。”年輕人津津有味的回味著昨晚的驚險遭遇,好像意猶未盡。


  “唉,太可怕了,實在太可怕了,這泰康縣啥時候才得安寧啊,所謂國無寧日,家無天日啊!”


  李三得意洋洋的衝他看了一眼,烏天賜終於明白了李三帶他來到此地的原因,這才稍微安心。


  李三起身離座,烏天賜偷偷瞟了一眼角落的幾個男子,然後迅速挪步。


  “出門後分頭走,甩掉尾巴後去東門會合。”李三出門時向左而去,烏天賜會意,一出門便快如疾風,一溜煙工夫便繞進了另外一條街道。


  “糟糕,東門在哪邊呢?”他發現自己隻顧甩掉尾巴,一連繞過幾條街道,居然分不清方向了。


  街上到處都是做生意的人,一片嘈雜和喧囂。


  烏天賜闖入人海,假裝在一個攤位前徘徊,借機偷看了一眼身後,直到沒看到有人跟來才鬆了口氣,正要挪步,突然感覺腰間被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給頂住,緊接著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動,跟我們走一趟!”


  烏天賜暴露在別人槍口之下,所以不敢亂動。


  “別亂來,小心槍走火,走!”


  烏天賜隻好慢慢轉身,小心翼翼的挪動腳步,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槍手。


  一條弄堂,深幽,光線黯淡。


  烏天賜看到前麵站著一個人影,定睛一看,居然是嶽成,腦袋一熱,忙欣喜地叫了起來:“嶽大哥,怎麽是你?”


  “怎麽不能是我?”嶽成大笑道,又問,“被嚇著了吧。”


  “我……我……”他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嶽大哥,你想找我的話,也不用拿槍逼著我吧?”


  嶽成看了一眼他身後站立之人,說:“是我讓他這麽做的,要不然,你這會兒恐怕已經落入他人之手了。”


  “這……嶽大哥,到底怎麽回事,我越聽越糊塗了。”烏天賜想起在茶館的那些人,“剛才在茶館的……”


  嶽成又笑道:“那些全是俞鍾的手下,這段日子,俞鍾的城防隊加強了守衛,凡是進入縣城的可疑人士,他全部會抓回去審問,這不你們一進城就被人盯上了,我才派人中途把你帶到這兒來。”


  烏天賜恍然大悟,但問:“發生什麽事了嗎?俞鍾為什麽加強了守衛?”


  “你在茶館難道沒聽人說起過?”


  他想了想,立即說:“哦,我知道了,好像昨天晚上東門有人開槍殺人了。”


  “這是其一,還有呢?”


  “還有什麽?好像……真沒了!”烏天賜不記得,嶽成又問:“最近你在山上難道沒聽到過什麽風聲?”


  他笑道:“那都是大當家和二當家,三當家之間知道的事,哪裏會讓我知道?”


  “也對,實話告訴你吧,萬花樓的頭牌紅娘最近失蹤了,據說是俞鍾搞的鬼,王大川恐怕已經知道這個消息。”


  “紅娘的失蹤和王大川有什麽關係?”烏天賜莫名其妙,嶽成疑惑地問:“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我……哎呀,嶽大哥,你就直說吧,你找我來,難不成就是讓我猜啞謎?”


  “這倒不是,本想問問你大孤山上的消息,沒想你什麽也不知道,那我問你,你這次和李三下山,到底想幹什麽?”


  烏天賜以為嶽成還不知道山上有日本兵的事,所以打算隱瞞,隻說:“我隻是跟著李三一起進城的,至於他來幹什麽,我還真不知道,剛才分手的時候,他讓我去東門會合。”


  嶽成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天賜,你是不是有什麽事一直在瞞著我?”


  烏天賜一愣,想到自己心裏有不能說的秘密,隻好笑著說:“嶽大哥,我對你還能有什麽可隱瞞的。”


  “真的嗎?”嶽成逼著他的眼睛,“天賜啊,你覺得嶽大哥是個可信任的人嗎?”


  “當然啊,嶽大哥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不信任你還能信什麽人。”


  “那就對了,所以你現在應該對我說實話了吧。”


  烏天賜好像明白了他的心思,卻仍然不想主動說出真相。


  嶽成笑了笑,拍著他的肩膀說:“天賜,其實你說不說我都已經知道,隻是希望親耳聽到從你嘴裏說出來。”


  “是不是石頭跟你說什麽了?”烏天賜仍想狡辯,嶽成大笑道:“既然你都已經猜到,還不趕緊說?”


  烏天賜沉吟了片刻,隻好無奈地說:“是,我去山上,就是為了接近那些小鬼子,給三家子屯的村民們報仇。”


  “這是我都已經知道,無需再說,說說這次吧,你和李三下山到底為了什麽事?”


  “兩個小鬼子從山上逃跑,我們是奉王大川的命令來找到他們並帶回去。”烏天賜說完,又道,“嶽大哥,其實我不是有心要瞞著你,隻是不希望給你再添麻煩,我想自己親手去給鄉親們報仇。”


  “嗯,我明白你的心情,情有可原,換作是我也會這麽做。”嶽成歎息道,“隻是讓你一個人上山,每天麵對仇人卻不能親手殺之給鄉親們報仇雪恨,這種心情可是常人難以忍耐的啊。”


  烏天賜被說到了心裏,在山上的每一天,他無時無刻不想殺了那些畜生,每天想起爺爺和妹妹,還有那麽多死在鬼子手裏的人,他的心就在痛苦中煎熬。


  嶽成接著說:“昨晚有人看見了在東門搶劫殺人的凶手,剛好是兩個人,如果我猜得沒錯,那倆人可能就是你們要找的日本兵。”


  “對呀,那倆小鬼子身上什麽都沒有,餓了肯定得搶東西,八成就是他們了。”


  “現在進城和出城的路口全都是暗哨,如果他們要離開縣城,八成會被束手就擒,但是現在還沒有關於他們的任何消息,說明他們還在城裏。”嶽成說,“如果要找到他們,那就好好想想吧,那倆日本兵到底會藏在城裏的什麽地方?”


  “對,謝謝嶽大哥,我相信很快就會找到他們。”烏天賜說完,又焦急地說,“糟了,我跟李三約定在東門會合的,都這麽久了,我得馬上過去找他,嶽大哥,我先走,後會有期。”


  “記住,你回去告訴王大川,就說打探到消息,俞鍾要拿紅娘和他交換俞則成。”


  烏天賜瞬間收回腳步,轉身說:“俞則成已經死了。”


  “什麽,俞則成死了,什麽人幹的?”嶽成大驚,“怎麽會這樣,難道是王大川殺了他?”


  “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王大川,因為王大川吩咐要好好看著他,而且俞則成死了對王大川一點好處都沒有。”


  嶽成平息了一下心情,歎息道:“這就麻煩了,要是俞鍾知道俞則成已死,難免會再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啊。”


  “那怎麽辦?現在俞鍾抓了紅娘要求換回俞則成,看來很快就要曝光了。”


  “不行,暫時不能讓俞鍾知道俞則成的死訊。”


  “有可能是日本兵幹的,隻是沒有證據。”


  “日本人?俞則成死了對他們有什麽好處?”嶽成腦子裏閃過這個問題,立馬又說,“我知道了,日本人肯定想挑起王大川和俞鍾之間更深的矛盾,然後自己坐收漁利。”


  烏天賜疑惑地說:“那些日本人現在就想活著回去,好像還跟王大川達成了協議,王大川如果和俞鍾的矛盾更深,萬一雙方動手打起來……”


  “就是這個問題,小日本太狡猾了,他們希望王大川和俞鍾動手,要是萬一王大川死了,日本人就可以不用履行協議了。


  烏天賜來到東門的時候,轉悠了半天,卻沒見李三的蹤影,心想難道李三等不到他又提前走了?眼見天快要黑,他卻不想去萬花樓找李三,隻好另尋地方歇息。


  李三此時已經被抽得皮開肉綻,但他緊咬牙關,一個字也不說。


  莫大頭抽得手都軟了,此時換了一名手下繼續抽打,李三發出陣陣痛苦的呻吟,終於忍不住暈了過去。


  “隊長,他暈了。”


  “暈球,給我狠狠地打,隻要不死就行,老子倒想看看是你嘴硬還是老子鞭子硬。”莫大頭準備了一桶冷水劈頭蓋臉地倒下去,半暈半醒的李三睜開了眼。


  莫大頭一把抓住他下巴,惡狠狠地冷笑道:“怎麽樣,滋味不好受吧,不想再受皮肉之苦,那就趕緊招了,然後大爺我好吃好喝招待你。”


  “我呸,三爺我沒啥向你交待的,要殺要剮隨便你。”李三依然毫不屈服,莫大頭幾乎要把他捏碎,又吩咐手下準備烙鐵。


  李三看見被燒得紅通通的烙鐵,不禁打了個寒戰,這玩意兒烙在身上那可不是人受的,但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把自己下山的目的說出來,否則將會給大孤山帶去滅頂之災。


  “怎麽樣,老子再給你一次機會,這玩意兒的滋味可不怎麽好受。”莫大頭拿著烙鐵靠近他的胸脯,他仿佛都能聞見皮肉被燒熟的味道,眼裏泛出了血色,嘴裏卻冷冰冰地說:“有種就殺了我!”


  莫大頭手上的烙鐵毫不猶豫的貼在了李三的胸脯上,隨著一股青煙升起,李三從喉嚨裏發出了痛不欲生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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