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晴子醒來的時候嚎啕大哭，差點又暈過去，眾人力勸，她才止住哭聲，懊惱而又痛苦地哭泣道：“都怪我不好，都怪我……”
“晴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鬆浦是怎麽逃出來的？”烏天賜再三追問，晴子才說出實情。原來，晴子一時心軟，鬆浦用甜言蜜語說動她打開了地板，他才有機會逃了出去。
晴子使勁揪扯著自己的頭發，嘴裏念念有詞。
所有人都出去了，除了烏天賜。
“晴子，別哭了……”
“都怪我，是我害死了孩子，你答應我，要殺了鬆浦，一定要殺了鬆浦……”晴子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指甲都陷進了他肉裏，雖然痛徹心扉，但他強忍住了，信誓旦旦地說：“你放心，我一定會殺了鬆浦給妞妞報仇。”
不久之後，石頭進來說：“天賜，我們該走了。”
烏天賜為難的看著晴子，晴子柔弱地說：“你快去吧，我……等你回來……”
“你自己能行嗎？”他擔心不已，她強擠出一絲笑容，斷斷續續地說：“我會等你回來！”
烏天賜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久久難以割舍，當他走出這個房間的時候，才發現體內的血液已經熊熊燃燒，他鬆開拳頭的時候，手心裏滲滿了汗水。
石頭攬住他的肩膀，用力拍了拍。
幾個背影逐漸消失在茫茫的大山中。
烏天賜臉上塗滿了一層冷色的油漆，比這蒼茫的夜色更要漆黑幾分，他每走一步，仇恨便增加一分，回頭看著群山中木屋的方向，默默地說：“晴子，你好好活著，一定要等我回來！”
雷豹怎麽也沒想到，他今晚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目標，剛得手卻被孩子的大人發現，但他知道隻有把這個孩子交上去，湊成五個，那個女人才會付錢。情急之下，他一刀插進了孩子父親的胸膛，孩子的母親見狀，一心想要保住孩子，也不顧自己的性命，哭喊著衝過來抱住了雷豹的大腿。
雷豹一腳踹開女人，抱著孩子就從窗口跳了下去。
女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驚擾了夜晚，也驚擾了剛進城的嶽成他們，所有人停下了腳步，想知道哭喊聲是從哪邊傳來的。
“孩子，我的孩子，快來人啊，有人搶走了俺的孩子！”女人跌跌撞撞的跑出屋，向著黑影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孩子？快走，過去看看！”嶽成說完，跑過去問明情況，忙追了過去。
近段時間來，泰康縣連續發生幾起孩子失蹤案，鬧得人心惶惶，但一直沒有任何線索，所以嶽成聽到關於孩子的消息就立即追了過去。
雷豹本來以為已經得手，卻沒想到身後很快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他繞開大街，直接竄進了一扇門裏。
嶽成說：“天賜，石頭，你倆繞到後麵去，我和李三從前麵包抄。”
雷豹衝進了空房，這才發現似曾相識，轉眼一想，才想起原來是俞鍾的老宅，自己還曾在此拿走過許多值錢的玩意兒。
雷豹站在空寂的大院，想起已死的俞鍾，背後的寒毛不禁豎了起來，但隨即罵道：“又不是爺爺殺的你，你可別把這筆帳算在爺爺頭上。”他抱著孩子衝進了裏屋，急於想找到出路。
嶽成和李三衝進大院，卻不見了人影，正在躊躇，前麵突然傳來一聲孩子的啼哭。
雷豹大駭，慌忙捂住了孩子的嘴，加上外麵又傳來了腳步聲，他大氣不敢出，蜷縮在一個角落裏，緊緊地捂著孩子的嘴，在腦子裏思忖著如何擺脫困境。
嶽成拿著槍吼道：“我知道你就躲在裏麵，想活命的話，趕緊抱著孩子出來。”
雷豹怎麽聽著這個聲音耳熟，恰在這時又傳來李三的聲音：“大哥，你去那邊搜，我去這邊。”
雷豹腦袋一炸，這才明白外麵到底是什麽人，忍不住罵道：“著他媽的冤家路窄，他大爺的，反正早晚都會見麵，幹脆拚了！”正想出去，但又一想，也不知道外麵到底什麽情況，究竟有幾個人，自己現在出去估計是死路一條，於是想到了後門。
嶽成和李三到處搜尋了一遍也沒見著人影。
“大哥，人是不是跑了？”李三問，嶽成道：“這房屋肯定有後門，人估計從後門溜了，走，找後門去！”
雷豹抱著孩子從後門溜了出去，可沒跑出幾步，卻見兩個漆黑的身影橫在麵前，這才明白自己已經進退無路，於是索性把孩子放在了地上，手放在了槍把上。
烏天賜和石頭像兩座冰冷的雕塑，陰影遮蓋了雷豹的臉，所以他倆沒認出來。
嶽成和李三很快就從後門衝了出來，對雷豹形成了前後夾擊之勢。
雷豹突然大笑起來，慢慢轉過了身。
李三和嶽成同時認出了他，都驚訝的張大了嘴。
雷豹坦然地笑道：“三兒，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又見麵了。”
李三胸口憋著一股氣，這股氣已經憋了很久，此時一股腦兒全發泄了出來，衝著雷豹怒吼道：“二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雷豹冷冷地說：“你都看到了，就這麽回事。”
李三看了一眼地上的孩子，心痛地質問道：“這幾天縣城丟了好幾個孩子，原來都是你幹的？”
“是，都是我幹的。”雷豹裝作很輕鬆地說，“既然被你們抓住了，想怎麽處置隨便吧。”
李三萬分痛苦，雖然這已經是事實，但他仍然不願意相信，內心掙紮了半天，又喃喃地問：“山寨的弟兄都死光了，也都是因為你和小鬼子勾結？”
“沒錯，都是我幹的，那又怎麽樣？”
“弟兄們有對不起你嗎？這麽多年的兄弟？你也忍心下毒手？”李三幾乎是在咆哮，“這到底是為什麽？兄弟們同生共死，就為了那些黃金，你就可以害死所有的兄弟？”
雷豹沉沉地閉上了眼，李三的槍口指向了他。
“我沒什麽可說的，開槍吧。”雷豹仍然閉著眼睛，李三的手在顫抖，對他而言，要親手殺死自己的兄弟是多麽困難的事，可是此情此景，要他不親手殺死雷豹又如何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要不是你，大當家也不會死在小鬼子手裏，三哥，殺了他！”石頭吼了一聲，烏天賜眼前浮現出王大川被長穀川殺死時的情景，握槍的手也在顫抖，可是仇恨的火焰被嶽成的話語給壓了下去：“雷豹，我一直都當你是條漢子，但是你今天做了這麽多無情無義之事，不僅害死了那麽多兄弟，現在還拐走這麽多無辜的孩子，他們到底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
雷豹一聲不吭，好像一根木樁。
“快說，不然我一槍打死你！”李三想起那些慘事就對雷豹的所作所為恨之入骨，雷豹卻睜開眼睛淡然一笑，不輕不重地說：“你最好趕快殺了我，反正你們永遠也別想知道答案。”
“你……”李三正要扣動扳機，卻被嶽成抓住了槍，他說：“等等，還有一些事我沒問清楚。雷豹，你勾結小鬼子害死山寨弟兄的事我也不想再追究，但你為什麽要綁架這麽多無辜的孩子？”
雷豹仰頭大笑道：“你真想知道？”
嶽成凝重地說：“我就想知道這背後到底有什麽陰謀？和日本人有沒有關係？”
雷豹想了想，歎息著反問：“小鬼子不是都被你們殺光了嗎？”
“是，是全死了，所以你繼續隱瞞一些事情也沒任何必要了，隻要你告訴我那些孩子都去了哪兒，其他的事可以商量。”
“你會放過我？”
“我可以饒你不死！”嶽成保證，雷豹抬頭望向漆黑的夜空，又蹲下身去抱起了孩子，冷冷地說：“孩子已經死了！”
“什麽，孩子死了？”嶽成如被如雷轟頂，李三痛苦的嚎叫起來，然後扣動了扳機，子彈射在雷豹小腿上，他發出一聲慘叫跪倒在地，手上的孩子也被拋開，正好滾落在烏天賜麵前，烏天賜抱起孩子，試探了一下鼻息，緩緩地搖了搖頭，石頭突然咆哮道：“我要殺了你！”槍響之時，被烏天賜猛然抬高槍口，子彈射偏。
石頭怒目相向，吼道：“你幹什麽？”
“他還不能死！”烏天賜道，嶽成此時才說：“雷豹，現在你手上又多了一條人命，你殺了這麽多無辜的人，你還是人嗎你？快告訴我，其他的孩子都在哪兒？”
雷豹坐在地上，捂著流血的腿，又哭又笑地說：“我不知道，你殺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老子看錯了人，你就不是男人。”嶽成拔出了槍，一步步走向雷豹，正要開槍之時，突然一聲槍響從身後傳來，他們迅速趴在了地上。
“快，什麽人？”嶽成喊了一聲，向四周看去，卻沒見任何人影，他們反應過來時，才發現剛才那一冷槍射在了雷豹胸口。
雷豹捂著胸口躺在地上，眼裏閃爍著絕望的表情。
嶽成扶著他，焦急地問：“快告訴我，孩子到底在哪兒？”
雷豹看向李三，擠出一絲笑容，無力地說：“三兒，我對不起兄弟們，都怪我一時鬼迷心竅……我……找弟兄們賠罪去了。”
李三雖然痛恨雷豹的所作所為，但畢竟做了那麽多年的兄弟，此時也無比心痛地說：“二哥，你不要死，你沒事的，沒事的。”
雷豹慘淡地笑道：“你還能叫我一聲二哥，值了！”他又看向嶽成，用盡最後一口氣說：“快去……萬花樓，找……找紅……紅娘……她是……是日……本……間諜……”
雷豹閉上了眼，倒在了李三的懷裏。
“萬花樓的紅娘是日本間諜？”嶽成不停的在腦子裏重複著這個事實，“孩子一定在她手裏，剛才那一槍肯定是她開的，快，去萬花樓。”
可是當他們趕到萬花樓時，萬花樓大門緊閉。
“不好，肯定出事了！”嶽成喊道，因為往常這個時候，正是萬花樓生意紅火的時刻。
眾人撞開門，還沒進門，便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隻見大堂裏並排掛著四個籃子，還在靜靜地左右搖晃。
石頭正要進去，前腳剛踏進門，卻被嶽成沉聲嗬住：“等等，小心有詐！”
嶽成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回頭說：“你們在外麵等著，我先進去看看。”
“不行，大哥，太危險了，還是我先進去。”烏天賜搶著要進去，卻突然傳來一陣奸笑，接著傳來女人的聲音：“怎麽了，都不敢進來？我現在給你們機會救下這些孩子，如果我數三聲你們還不進來，那我可要放手了，到時候，這四個孩子可就全完了，哈哈……”
嶽成二話沒說便進了大門，四人並排而立。
“算你們有種，既然你們有種進來，那我們就來個徹底了當！”伴隨著話音，卻沒見人影。
石頭衝著人聲傳來的方向罵道：“是人是鬼趕緊滾出來吧，爺爺可沒功夫跟你在這兒浪費時間。”
“你是什麽東西，敢這樣跟我說話，你是不想讓這些孩子活命了吧？”
嶽成忙說：“紅娘，我知道是你，還是出來說話吧，隻要你不傷害這些孩子，一切都好商量。”
一身紅衣的紅娘終於款款現身，她站在二樓，居高臨下地看著樓下的人，冷笑道：“看來雷豹已經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們了，真是死有餘辜。”
“果然是你殺了雷豹。”嶽成道，“我們談談吧，你綁架這些孩子，到底想幹什麽？”
紅娘冷冷地說：“看來你並不怎麽關心孩子的死活。”
嶽成道：“你讓雷豹幫你抓來這些無辜的孩子，難道就是為了對付我？”
紅娘狂笑了兩聲，咬牙切齒地說：“其實我一直沒把你放在眼裏，因為你根本不夠資格跟我鬥，不過我現在才知道自己太小看你了，如果不是你，也許我的計劃就成功了，就是因為你，讓我這個偉大的計劃夭折。”
嶽成冷冷地盯著她的眼睛，隨時準備拔槍。
紅娘掃了一眼眼前的四個孩子，得意洋洋地說：“現在你們麵臨兩個選擇，要麽用你們四個人的命來換四個孩子的命，要麽用四個孩子的命換你們的命，自己選吧。”
四人麵麵相覷，誰也沒料到這個女人會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但是四個孩子還隻是剛剛出生的小生命，他們是無辜的，所以嶽成說：“隻要放了孩子，我們的命就是你的。”
“對，你先放了孩子，我們的命隨你處置。”烏天賜跟著喊道，石頭把槍丟在地上，拍著胸脯說：“爺爺這條命就站在這兒，有本事就來取吧。”
李三對小鬼子恨之入骨，眼前這個女人又是剛剛殺死雷豹的凶手，所以仇恨又多了一層，但為了救出這些孩子，他也交出了槍。
嶽成和烏天賜把槍放在了腳下，然後抬頭說：“放人吧。”
紅娘卻仰頭大笑，誰也沒想到她身邊會出現另外一個男人，他們更沒想到這個男人正是他們想要尋找的鬆浦。
烏天賜一見鬆浦，怒火便燒紅了眼眶。
鬆浦用槍指著他們叫囂道：“你們這些支那人實在是太笨了，居然可以如此容易就放下了槍。”
石頭正想彎腰撿槍，卻被紅娘喝住：“別動，誰敢動就殺了誰。”
石頭不得不直起身。
“我希望你說話算數。”嶽成說，紅娘卻不屑地說：“說話算數？鬆浦說的沒錯，你們這些支那人太幼稚了，如果放了你們，那我的計劃不是失敗了？大東亞聖戰又如何重新點燃？”
鬆浦揮舞著槍口，瘋狂地說：“就是你們這些笨蛋差點要了我的命，可惜我還死不了，既然死不了，那該死的就是你們。”他的槍口瞄準了嶽成，眼裏閃爍著狼似的冷光，紅娘卻說：“不用你動手，這四位是不會眼睜睜看著孩子死在我手裏的。”
他們的內心在起波浪，誰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孩子肯定得救，但一定要犧牲自己的性命嗎？何況誰都知道日本人是不會講信用的。
“你，把槍撿起來。”紅娘對嶽成下達了命令，嶽成卻搖頭道：“我要親眼看到孩子們都安全。”
“你還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嗎？”紅娘冷冷地質問，“如果想要孩子活命，就按我說的做。”
“對不起，我做不到，除非孩子們都安全。”嶽成冷冷的回答道，紅娘憤怒的衝鬆浦吼道：“給我殺了他！”
鬆浦眼裏射出一道寒光，盯著落入自己口中的羔羊，興奮地說：“支那人，你的時間不多了，還有什麽遺言，趕快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