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榮譽勳章
第八章
榮譽勳章
一片白色的世界裏，莊若龍剛從死神那裏掙脫出來，此時還躺在病床上。他夢見自己在水中奮力遊著，可無論如何也無法到達岸邊。當他終於支撐不住沒入水中時，又感覺自己變成了一條魚，慢慢地沉入海底……
“若龍，若龍，他醒了，醫生！”
當他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自己名字時，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可他發現自己並不是在海底，而是在一個充滿白色的空間裏。他看見無數雙充滿微笑和激動的目光，他們是在對我笑嗎？我到底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他重新閉上了眼睛，腦袋裏突然靈光一閃，那場鋪天蓋地的洪水瞬間向他襲來，他感到一陣強烈的窒息，突然劇烈地掙紮起來，卻感覺手臂一麻，激動的情緒隨之慢慢沉寂下來。
“我給他打了鎮靜劑，你們不要打擾太久，他還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醫生說完就離開了。
“若龍，好點了嗎？”
莊若龍再次睜開眼睛，終於認出了麵前這些熟悉的麵孔，他輕輕眨了眨眼睛，眼睛裏流露出一絲笑意。
“你小子，等你康複了，老子再收拾你！”肖凡忍住內心的激動，狠狠地罵了起來，但隨即轉過頭去，不敢跟莊若龍的目光對視。
莊若龍慢慢伸出手，和夏天宇的手緊緊抓在一起。
“若龍，大家都擔心死了，幸好你沒事，要不然……”他停下來沒有繼續說，但是莊若龍已經明白他想說什麽。
“連長！”
正在這時，沈誌鋼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另外兩個人，一個是軍區司令員趙宏中，另外一個是政治處主任馬國強。
莊若龍看見沈誌鋼，正想起身，卻被攔住了。
“康複得怎麽樣？”趙宏中握住莊若龍的手關切地詢問道，他輕輕點了點頭。趙宏中笑著說道：“嗯，好好靜養，這是我給你下達的死命令。”說著又回過頭看了一眼沈誌鋼和馬國強，接著說道：“莊若龍同誌，你在這次抗洪搶險中表現不錯，為此，軍區決定授予你二等功一次。”
“什麽？”莊若龍腦海裏頓時像被炸開了似的，耳邊隨即響起一陣激烈的掌聲。
“莊若龍，還不趕緊接受勳章。”戰士們喧嘩道。
緊接著，趙宏中親自把勳章放到了他胸前。
“敬禮！”肖凡一聲令下，所有士兵齊刷刷地舉起了右手。莊若龍使勁兒咽了口唾沫，雖然無法起身，但他緩緩抬起右手，給趙宏中敬了一個軍禮。
“大學生，幹得不錯。”趙宏中看著莊若龍，然後轉身對沈誌鋼說道，“你小子手裏有這些人才，怎麽都給我藏著掖著啊？”
沈誌鋼立即笑道：“趙司令，我手裏的每一個兵可都是一等一的尖子。”
“哦，真的嗎？”趙宏中大笑了幾聲，衝莊若龍說道：“你小子趕緊好起來吧。”
莊若龍不明白趙宏中這話是什麽意思，但他後來終於知道這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按道理說，他圓滿完成了司令親自下達的“靜養”命令，此時又接到命令，要他立即去機關上班，這雙重喜事如果一下子落到一個人頭上，怎麽也該樂開懷吧，但是莊若龍卻高興不起來。
“嘿，你小子是哪根神經不對啊。”夏天宇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你知道要得到這個機會有多麽不容易嗎？好多人都眼巴巴地望著呢。”
莊若龍無言地搖著頭。
“唉，我說哥們兒，你可知道咱們部隊現在有多少人眼睜睜地等著進機關啊，要是我……嗬嗬，早拍拍屁股搬起鋪蓋卷兒樂嗬去了，你小子真是……”
看著夏天宇那副羨慕的表情，莊若龍更加遲疑了，他知道進機關確實是件好事，但那些整天對著電腦處理文件的事可真不是他想要的。要是他想幹這樣的活兒，隻要安心讀完大學，就可以輕輕鬆鬆地進一家好單位，那小日子絕對比進部隊機關舒服多了。
“不，我不想去，誰愛去誰去。”想到這裏，他態度決然地回絕了。
“你……莊若龍，你小子……唉，你要我怎麽說你好呢？臭脾氣，算了算了，你去跟趙司令親自解釋吧，這可是司令下達的死命令，你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夏天宇本來是好心來說這事，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莊若龍這才明白趙宏中當初在醫院對他說那些話的意思，原來從那時候起，司令就想把他調進機關去了。想到這裏，他叫住了夏天宇。
“怎麽了，想通了？”夏天宇正要走。
莊若龍走過去，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怪笑著說道：“我的好班副，好老鄉，好哥們兒！”
“哎哎，打住啊。小子，你又有什麽陰謀？”見他一臉壞笑的樣子，夏天宇趕緊停住腳步看著他。
“你陪我去見趙司令！”
“滾吧你，你以為司令辦公室是你家啊，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夏天宇一把推開他，頭也不回地說道，“這可是死命令，你知道違反命令的後果吧。”
莊若龍沒辦法，隻得硬著頭皮敲開了趙宏中辦公室的大門。
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走進這間辦公室，以前還從來沒被司令親自召喚過，此時竟然有些忐忑不安。辦公室裏的擺設雖然很簡單，但很別致，尤其是放在辦公桌上的那一塊漆黑的石頭，他心裏奇怪，但隻掃了一眼就連忙收回了眼神。
“哦，你來了。”趙宏中見他進來，什麽都沒說，直接丟給他一個文件袋說道，“從現在起，你到機關來工作吧。”
莊若龍當即愣住了，沉吟了一會兒，正鼓起勇氣想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趙宏中突然又問道：“怎麽樣，身體康複得差不多了吧？”
他點了點頭，剛喊了一聲“趙司令”，趙宏中立即又說道：“你先去辦公室看看，我現在很忙，有什麽事以後再說吧。”
莊若龍隻好退了出去，手裏拿著文件袋，卻感覺有千斤重。
“該死，這可怎麽辦才好呢？”他腦袋昏沉沉地走在回寢室的路上，一抬頭見肖凡正迎麵而來，心裏一喜，立即有了主意。
“班長！”
肖凡早看到他了，一見他開口，立即打斷他的話道：“什麽時候過去？趕緊收拾收拾去吧，別磨蹭了。”
莊若龍愣住了，其實夏天宇剛才已經把他的態度轉告給了肖凡。他可不管，把那文件袋遞到肖凡麵前說道：“班長，我不想去。”
“什麽？你腦子進水啊。”肖凡擺擺手道，“這我可管不了，你直接去找趙司令，隻有他鬆口，你才有得選擇。不過，這可是命令，司令親口下發的命令，可不是說改就可以隨便改的，要不怎麽會有‘軍令如山’的說法？”
莊若龍徹底死心了，他了解肖凡的意思，這話絕對不是蓋他的，“軍令如山”可是他們進部隊後學到的第一課。
“小子，我再告訴你一個事實，進了機關，以後可比我們這些扛槍的家夥爽多了。”肖凡說這話時滿臉壞笑。
莊若龍立即反駁道：“那要去你去吧。”
“你……我靠，你是不是想挨揍啊。”肖凡說著亮出了拳頭，莊若龍一撒腿逃開了。
又到了他跟左小冉煲電話粥的時候，他在電話中告訴小冉自己立了二等功，對方立即高興得跳了起來。
“小女孩，你有沒有想我啊。”莊若龍說這話時，仿佛又回到了浪漫的校園時光。左小冉樂得“嗬嗬”直笑，她此時把自己縮在被窩裏，聽著電話那頭那個男孩的聲音，突然說道：“若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問吧，有什麽問題盡管問，我都聽著呢！”
“嗬嗬，你現在是不是曬得挺黑啊。”
“嗯，當然。”
“那是不是比泥鰍還黑啊。”左小冉說完又笑了起來。莊若龍這才知道她是在糗自己，於是捏著鼻子說道：“左小冉，你給我聽好了，你現在立即起床，立即沿著操場跑一圈，這是命令。”
“哈哈，笑死我了。”左小冉折騰了一會兒，突然感覺對方好像有什麽事想說，於是一本正經地問道：“你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事？”
莊若龍把這進機關的事告訴了左小冉，她立即說道：“好事啊，為什麽不去呢？”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去，我覺得那裏不適合我。”
“哦，我知道了，你是擔心去了那裏以後就沒有機會玩槍了，而且每天都跟文件攪在一塊兒？”
“還是你了解我。”莊若龍笑著說道，“你說我該怎麽辦呢？這個狗屁命令，不執行不行啊。”
左小冉順手拿過一塊餅幹塞進嘴裏，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會愛上你這個傻瓜，唉，不跟你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記住我們的約定就可以了。”她每次掛斷電話前都會提醒莊若龍。
莊若龍實在是要被這事整暈了，他可真不想在部隊的這幾年就跟文件打交道。掛斷電話後，他沉默了很久，思考了很久，卻始終沒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就在莊若龍無可奈何時，武陵市突然發生了一件大事，使他有了翻身的機會。
那天清晨，士兵們還沉浸在睡夢中，突然被一陣尖利的哨音驚醒，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哨聲，所以很快便集合到了訓練場。
灰暗的天空此時已經露出一點點白，烏黑的雲層像一幅巨大的天幕，將整個天空死死地罩了起來。
士兵們都以為今天是正常訓練，因為他們經常會被哨聲不定時地叫到訓練場上來，所以一個個整齊地站在那裏，等候班長發號施令。但這次沈誌鋼出現在了大家麵前，其實他的出現也不奇怪，士兵們還是沒往別處想。
“馬上檢查武器，準備登車！”沈誌鋼一聲令下，士兵們都愣了一下，但立即迅速趕往彈藥庫領取了槍支彈藥，而後登上了一輛軍車。
“一班所有士兵聽令，剛剛接到命令，十分鍾前市區國泰大廈發生嚴重鬥毆事件，肇事者使用了火槍和炸藥。現在他們還處於對峙中，大樓內還有很多無辜市民，我們必須化解這場危機，確保市民的生命財產安全。”沈誌鋼在車上對士兵們簡單說明了情況。
莊若龍心裏暗自激動起來，進部隊這麽長時間了，訓練了那麽久，還從來沒上過真正的戰場，機會這不就來了？莊若龍，你明天就要到機關去了，也要和你心愛的槍告別了，這可是最後玩槍的機會了，你一定要把握好機會。他使勁握緊了拳頭，信心大增。
到達現場時，國泰大廈前麵已經站了好多警察，而且被封鎖起來了。
“沈連長，現在裏麵情況很糟糕，兩邊的人好像在談判，但是很可能一觸即發。”負責現場的公安局副局長姓孫，他一看見沈誌鋼，立即把情況進行了說明。
沈誌鋼沉吟了一下，反問道：“裏麵都是什麽人？知道雙方衝突的原因嗎？”
“據初步了解，一邊是當地一家房地產公司的人，另外一邊是當地百姓。”
“什麽？”沈誌鋼一愣，“這樣說來，這事處理起來麻煩就大了。”
“國泰大廈是房地產公司辦公的地方，前幾天雙方因為一塊地皮拆遷和補償就鬧過，這次……”孫局長愧疚地說道，“我們公安機關失職啊，要是早早化解這些矛盾，現在雙方就不會動刀動槍了。”
“他們的槍是從哪裏來的？”
“目前還不清楚，但是房產公司這邊的人估計是涉黑性質的。”
沈誌鋼可沒有時間聽這些，立即又問道：“派人上去談了嗎？”
“談過了，但是沒有結果！”其實他根本沒派人上去，一聽說那些家夥手裏有槍，他立馬就向部隊求援了。
沈誌鋼想了想，轉身看了一眼國泰大廈亮著燈的樓層，陷入了沉思中，公安機關請求他們支援，原因很清楚，就是雙方手裏都有槍。
想到這裏，他來到車後大聲命令道：“你們聽著，我現在去跟他們談判，你們悄悄摸進去，聽我的命令再行動。”
“哎，沈連長，你要幹什麽？”孫局長一見沈誌鋼要進大樓，攔住了他。
沈誌鋼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去跟他們談，你負責做好外圍工作，不要讓圍觀群眾靠近。”他說話時已經上了台階，沿著樓梯向樓上走去。
“班長，是不是該行動了？”莊若龍見沈誌鋼已經離開了幾分鍾，有些急不可待地問道，心裏癢得直發毛。
肖凡盯著大樓的方向，表情冷峻地嗬斥道：“猴急個屁。”說完看了一眼時間，然後一聲令下，所有士兵從車上魚貫而下，迅速向大樓內摸了進去。
沈誌鋼已經能聽見雙方說話的聲音了。
“你們給我聽著，馬上給老子滾回去，要不然別怪老子不客氣。”一個非常囂張的聲音傳來。
“今天不見到你們老板，不拿到補償款，休想我們離開。”
“不走是吧，信不信老子一槍斃了你！”
沈誌鋼躲在拐角處聽了一會兒，擔心形勢越發緊張，聞言立即站了出來。那些手持刀槍的家夥一見穿軍裝的人，槍口馬上指向了他。為首的家夥怒喝道：“你他媽的哪路貨色，趕緊給老子滾出去，這裏沒你的事。”
沈誌鋼掃視了兩邊的人一眼，心裏有了數，那些老百姓手上拿的都是自家的菜刀和水果刀，而另外一邊手上的槍支都是土製的家夥。他微微一怔，張開雙臂非常平靜地說道：“我是來談判的，希望你們都能放下武器，有什麽事拿到桌麵上去談。”
“談個屁，老子一槍打爆你的頭！”為首的家夥瘋狂地叫嚷起來，自製的手槍槍口已經指向了沈誌鋼的額頭。沈誌鋼麵色從容地盯著那張瘋狂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兄弟，我是來幫你們的，我的人都在下麵等著，如果你們誰敢亂來，今天誰也出不了這扇大門。”
“嘿嘿，小子，你唬我啊，你以為披上那張皮，你就是保衛人民生命財產的軍人嗎？哈哈，老子可不是三歲大的屁孩，趕緊滾吧，這沒你的事了。”那家夥居然以為沈誌鋼是冒牌貨，口氣越發囂張了。
沈誌鋼冷笑道：“哥們兒，說句實話，就你手裏那些破銅爛鐵，我還真不是吹的，誰稀罕？”
“少廢話，滾蛋。”那家夥滿臉凶相，惡狠狠地怒吼起來。沈誌鋼仍舊不慌不忙，轉向那些百姓說道：“老鄉，你們還是先回去，這事就交給政府來處理吧，相信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圓滿的答複。”
“不，今天不拿到錢，我們哪裏都不去。”那些老百姓已經下定決心，馬上又鬧了起來，說著又開始往前擠。
“喲嗬，你們真不怕死啊，老子我……”這時，那持槍家夥的視線馬上轉移了，雙方都開始往前擠。沈誌鋼見狀不妙，立即沉聲命令道：“行動！”
“住手！”說著，他一步跨上前去，猛地抓住那把自製手槍，反手一搏，那家夥“砰”的一聲就倒在了地上，槍飛出去幾米遠。
他的手下見狀，馬上叫囂著向沈誌鋼砍了過來，沈誌鋼左右開弓，立即撂倒了幾個。
“槍，給我槍！”倒在地上的那家夥叫喊起來。他的一名瘦子手下立即跑過去撿槍，但身後隨即傳來一聲“不許動”。瘦子卻不管這麽多，馬上抓起地上的槍，迅速轉身開了一槍。
那一刻，莊若龍正緊跟在肖凡身後，突然見對方的槍口指向了他們。
“小心！”肖凡話音剛落，槍響之時，莊若龍已經衝到瘦子麵前，一招擒拿將他掀翻在地。
所有人聽見槍響都怔住了，沈誌鋼醒悟過來，忙大聲喊道：“有人受傷沒有？”
“沒有！”肖凡回答道。
幸好槍口抬高了一分，要不然肯定射到了莊若龍身上。
“把他們全部帶走。”在這些全副武裝的軍人麵前，先前還萬分囂張的家夥馬上就像泄了氣的皮球軟了下來。
“哎喲，你他媽輕點。”為首的家夥此時還滿嘴穢語。沈誌鋼走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恨不得衝那張臉上一拳揍過去，但他忍住了，隻是冷聲說道：“小子，你給我記住，憑私藏槍支這一條罪名就足夠判你十幾二十年了，到牢裏去好好反省吧。”
莊若龍還在回味剛才那驚險的一幕，卻見沈誌鋼滿臉陰雲地走到了他麵前，那雙眼睛看得他心裏直發毛。
“莊若龍，你小子很勇敢啊。”沈誌鋼似乎憋了很久才說出這麽一句話，莊若龍不明就裏地看著他，握槍的手不停地變換著姿勢。
“撤退！”沈誌鋼一聲令下，莊若龍這才醒悟過來，“看來機關辦公室很適合你，回去後馬上給我滾蛋。”
莊若龍聽見這話愣住了，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呆立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沈誌鋼從趙宏中辦公室出來後剛回到辦公室，莊若龍就來敲門了。他一直盯著莊若龍的眼睛看著，直到感覺他已經招架不住了，才收回目光說道：“我剛才去找趙司令了。”
莊若龍聞言一愣，他不明白沈誌鋼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不過他現在已經心無雜念，知道一會兒從這個房間走出去後，他就要去機關辦公室了。
“你難道不想問問我找趙司令什麽事嗎？”沈誌鋼見他不言語，已經猜出他內心的想法，在心裏笑了一下，接著感慨道，“你小子啊，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才好。每次隻要你一露麵，什麽事都會被你弄得亂七八糟，你說如果把你留下來，我都不知道怎麽說服自己。”
莊若龍又是一愣，仿佛從沈誌鋼口中獲得了什麽好的信息，但他仍舊一言不發，支著耳朵聽沈誌鋼到底想說什麽。
“你小子啞巴了？你給我說說，今天的行動，你到底聽清楚班長的命令沒有？”
莊若龍恍然大悟，這才明白連長為什麽會發這麽大火，但他稍微一回憶，就想起肖凡當時隻是叫了一聲“小心”，他便撲了過去，所以他說道：“我沒聽見班長下達任何命令。”
沈誌鋼笑了，說道：“既然他當時沒下達任何命令，那你為什麽要衝上去？”
莊若龍無言了。
“我問你話呢，回答我。”沈誌鋼抬高聲音吼了起來。莊若龍在心裏醞釀了一些應對的詞語，這才嘀咕道：“當時……當時情況太特殊，如果我不上去，對方開槍會……”
“會什麽？會傷到人嗎？”沈誌鋼橫著眼睛吼道，“不管對方會不會開槍，但是你在沒有收到任何命令前，絕對不允許私自行動，看來你沒背熟部隊的紀律，回去給我抄十遍。”
莊若龍心裏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大聲說道：“難道我有反應時間也不該出手？如果不是我幹擾了他的動作，他傷到人怎麽辦？”
沈誌鋼突然冷靜下來，像看陌生人一樣盯著莊若龍那張激動的臉。莊若龍從那張臉上也讀不懂任何表情，隻能繼續等待暴風雨的到來。
沈誌鋼心裏泛起一絲笑容，想起之前去趙宏中辦公室向他匯報行動結果時的一番對話。
“哦，看來莊若龍那小子身手挺敏捷的嘛，那我想把他調到機關辦公室來，豈不是用人不當？”趙宏中用欣賞的語氣說道，“我從你的語氣中也感受到了，你不想放他走？”
沈誌鋼尷尬地笑了一下，在這位老領導麵前，他什麽都隱瞞不了，隻好據實相告：“我聽說他自己也不想到辦公室來，他找過肖班長，希望自己能繼續留在那邊。”
趙宏中考慮了一下，起身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做壞事了，免得到時候得罪你們大家就不好了。”
“趙司令，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啊，我是說……”
“好了，開玩笑。那他就留下來吧，這是棵好苗子，你得給我好好栽培啊。”
沈誌鋼想到這裏，慢慢走到莊若龍身邊，重重地拍了拍他肩膀，感慨道：“我很欣賞像你這樣的士兵，我們當兵的本來就是在拿著自己的命玩，但是我希望任何一個人都能平安，好好幹吧，不要讓大家失望。”
莊若龍明白了前半句話的意思，但對後半句卻感到疑惑。
“還愣著幹嘛，要我叫人用八抬大轎抬你出去嗎？”
“連長，你的意思是……我不用走了嗎？”
“去哪裏？”沈誌鋼沉聲笑道，“你小子哪裏都別想去，給我老老實實地待著，趕緊滾吧。”
莊若龍欣喜若狂，他終於明白連長的意思了，隨即又問道：“那……那趙司令那裏……”
“快滾，快滾，別站在我麵前礙眼，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但是你得給我記住了，以後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老子絕對讓你滾蛋，滾得越遠越好。”
“是，連長，謝謝連長！”莊若龍雙腳立正，“啪”地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高高興興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