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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兌現承諾

  第六十三章


  兌現承諾

  當少劍在異國他鄉見到和自己一樣膚色的中國人時,他內心竟然湧起一種久違的激動。此時此地,異國他鄉遇老鄉,已經離開中國很久的他,對眼前這個中國人充滿了好感。


  當他知道對方遠道而來竟然是為了找尋他的下落,激動倍增,差點忍不住和對方擁抱起來。而且這個人還是警察,他感覺自己與對方的距離也拉近了不少。


  除了一句謝謝,他已經無話可說,隻得向瑪麗求救。瑪麗衝他聳聳肩膀道:“我現在已經把你安全交到了陳警官手中,我的任務算完成了。”


  陳一鳴笑道:“少記者,既然大家都安全了,那麽我也可以回去複命了。”


  “你要回國去?”少劍有些驚奇地反問道。


  陳一鳴點點頭,又看了瑪麗一眼,繼而說道:“找到你的下落隻是我此次任務的一部分,其實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他的話還沒說完,瑪麗立即搶過他的話道:“當然,你該帶著少劍和玲回去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做,OK?”


  陳一鳴愣了兩秒鍾,麵色變得冷峻起來。但他繼而點了點頭回答道:“可以,當然可以,如果沒什麽事的話,為避免更多的麻煩,我想即刻帶著少記者回國去。哦,還有玲,我想也該送她回家了,她的父母一定正在急著到處尋找她的下落。”


  瑪麗看著少劍的表情,而後說道:“這個地方太危險了,根本不適合你,你還是回國去吧,那裏才屬於你。”


  “姐姐,你不跟我們走嗎?”玲在一邊突然說道。瑪麗抱起她,深深地吻了吻她紅嘟嘟的小臉說道:“玲,等姐姐做完手裏的事情,一定會去中國找你們。”


  “可是姐姐,我不想和你分開,我會想你的。”


  瑪麗心裏一動,這個可愛的孩子和她已經建立了不一般的深厚感情,如果此時突然分開,她也萬分不舍,但是……她向玲保證道:“你的爸爸媽媽現在都很著急的到處找你,姐姐答應你,過一段時間,等姐姐處理完一些事情,我一定過來找你們,好嗎?”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想你們之間一定有些話要說。”陳一鳴此時插話道,接著從瑪麗懷裏接過玲,繼續說道,“少記者,抓緊時間吧,長話短說,我在外麵等你。”


  “玲,叔叔帶你出去玩,讓哥哥和姐姐說說悄悄話。”他一邊逗著孩子,一邊抱著玲走出了房間。


  “姐姐,你一定要來看我。”玲在陳一鳴懷裏又說道。


  “一定,姐姐答應你。”瑪麗點了點頭說道,心裏湧起一股酸澀的味道。


  此時,房間裏隻有少劍和瑪麗,空氣象凝固了似的,停止在了這一秒鍾。


  少劍慢慢托起瑪麗的雙手,眼睛順著她的手一直移動到她的眼睛,眼裏隱藏著一種難以割舍的情懷。


  瑪麗明白那種眼神,隻有相愛的兩個人才能互通心情。


  “你真的打算繼續留在這裏?不跟我一起走嗎?”少劍的語氣溫柔得象縷縷綢帶飄落。


  瑪麗看著他的眼睛,身體慢慢靠近,她已經嗅到了那種熟悉的氣味,臉龐溫柔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氣若遊絲般地牽動著他每一根神經。


  “你不該繼續呆在這裏,還是放心回國去吧,等我處理完剩下的事,馬上過來找你。”


  少劍對瑪麗這話充耳不聞,他輕輕搖著腦袋說道:“不可以,我告訴過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和你分開,我在監獄裏發過誓,如果可以活著出來,我們還能有機會見麵,我一定要娶你為妻。”


  瑪麗聽見這話,心裏湧起一股暖流,淚水又開始在眼眶裏轉動,她怎能舍得和相愛的人分開呢?可是,她沒有辦法繼續讓愛情在戰爭和流血中逗留太久,她擔心愛情會因此而受到傷害。


  “相信我好嗎?我答應你,等我完成任務後,一定會去中國找你,我現在……現在真的不能走,我……”


  少劍突然輕輕推開她的身體,盯著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雙手捧住她的肩膀說道:“瑪麗,跟我回中國,到了那裏,一切都是新的,我們從頭開始,再也不去理會那一切紛爭,我們結婚、生子,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一起白頭偕老……”


  瑪麗內心充滿了感動,嘴唇輕輕動了動,話到嘴邊又止住了,眼睛裏象鑲嵌著一顆晶瑩的珍珠。


  “答應我好嗎?我舍不得你,玲也舍不得你,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我不希望你繼續下去,你不是一顆棋子,不能任憑他們擺布,你得活回自己,回到自己的世界裏,那裏才有你自己的真實,有你自己該有的生活……”


  瑪麗聽著少劍的話,心裏疼痛難忍,她當然理解他那番話的意思,這也是她此時希望的生活。但是她能全身而退嗎?阿曼德的警告依然在耳邊徘徊,如果她此時放棄未完的任務,那麽她的一切可能都會因此而失去,包括她的愛情,甚至她的生命……


  “你失去了生命,但愛情依然存在……”


  一位詩人的話在她耳邊縈繞,她突然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輕輕點著頭,溫柔地說道:“好,我答應你,我跟你走,永遠離開這裏,永遠不再回來了。”


  “真的?”少劍見狀大喜,一把把她抱在懷裏,在她耳邊呢喃道,“寶貝,我們去中國,我們馬上結婚,我會讓你過上全新的生活。”


  瑪麗感動得差點掉下淚水,但她強忍住了,雙手緊緊環繞著自己的愛人,感受著一個男人寬廣的懷抱!


  夜色悄然而去,一絲曙光從天邊透射出來。


  飛往中國的第一班航班即將起飛。


  “姐姐,你去過中國嗎?”玲乖巧的坐在瑪麗身邊,透過機窗,精靈樣的小眼睛飄來飄去。


  瑪麗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少劍看了她一眼,又回頭問陳一鳴道:“陳警官,你是上海人嗎?”


  “阿拉上海人啦。”陳一鳴此話一出,少劍樂嗬嗬地笑了起來,他對瑪麗說道:“聽見了嗎?對對,好久沒聽見這麽純正的上海話了。”


  瑪麗勉強笑了一下,但目光裏卻隱藏著一絲淡淡的憂傷。少劍見他心情不怎麽好,以為她是要離開家鄉有些不舍所致,便安慰道:“有機會我們還會回來的,等戰爭結束,一切都好起來的時候,我們一起回來。”


  瑪麗摸著玲的頭發,感歎道:“真希望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什麽是真實的?”少劍一愣,但看見陳一鳴在對他使眼色,便打住了。


  這時候,離飛機起飛還有五分鍾時間,瑪麗掃視了周圍的乘客一眼,突然說道:“不好意思,我突然忘記買一件東西,得離開一會兒。”


  少劍見時間不多了,說道:“中國能買到啊,下了飛機什麽都可以買到的。”


  “不,不是,我擔心自己想念家鄉,我得給自己留下一些紀念品,馬上回來。”她吻了吻玲,又深情地看了少劍一眼,接著起身往外走去。


  陳一鳴在一邊說道:“瑪麗小姐,時間來得及,快去快回。”


  瑪麗回頭衝他點了點頭,在那一刻,少劍突然從她眼裏看出一絲怪異的神情,他起身想叫住她,可是被陳一鳴攔住了,他勸道:“時間剩下不多,別耽誤她了。”


  少劍心裏卻忐忑不安起來。


  瑪麗眼裏此時噙著淚水,在轉身的一瞬間,淚水濕潤了她的眼睛,順著臉頰悄然滑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少劍焦急地往機艙門方向觀望著,可瑪麗的身影一直沒有出現,廣播裏已經傳來飛機即將起飛的通告。


  “姐姐怎麽還不回來?”玲噘著小嘴嘟囔著。少劍再也無法安心等待下去,起身說道:“我得去看看。”


  陳一鳴麵色平淡的盯著少劍的眼睛,輕輕搖了搖頭。


  “怎麽了?”少劍心裏一驚,知道不妙,正要追趕出去,卻被陳一鳴喝斥住了,他一字一句的說道:“瑪麗不會回來了。”


  少劍呆立了一秒鍾,全身無力的癱瘓下去。


  陳一鳴遞給他一封信,他神情萎靡地接過,然後緩緩打開。


  “親愛的,當你看見這封信時可能已在空中了,我非常高興能認識你,是你讓我明白了自己的價值,明白了自己該怎樣活著。但是非常抱歉在這個時候離開你,我還有很多事情必須去處理。我會永遠記住我們在一起的那些快樂時光……”


  少劍滿身疲倦地閉上了眼睛,內心空洞得一無所有,如同失去了靈魂的軀殼,輕飄飄地在雲間遊蕩……


  此時,玲獨自一個人透過機窗看著漂浮的雲彩,眼睛裏流露出興奮的笑,一句話也不說。


  陳一鳴看著麵前兩個人的表情,心裏湧起一股沉重的負罪感,他想起瑪麗此前和他的那場對話。


  “我答應過幫你找到少劍,現在我兌現了自己的承諾,也是你該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陳一鳴聽了瑪麗的話,反問道:“你真不打算跟我們一起走?”


  瑪麗輕輕搖了搖頭道:“我做了很多錯事,所以我必須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我要挽救這一切。”


  “但是少劍會很傷心。”


  “他是無辜的,這不是一場遊戲,隨時可能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不願意他繼續卷入其中。”瑪麗想了很久,終於下定了決心。


  陳一鳴能體會瑪麗的想法,他沉吟了一會兒,答應了瑪麗的請求,說道:“我答應帶少劍回國,但如果你不一起走,我想他也不會跟我回去。”


  瑪麗淒厲的笑了笑,說道:“放心,你隻要兌現自己的承諾,我知道怎麽做。”


  陳一鳴從思緒中回到現實,見少劍正冷眼盯著他。他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了恨意,聳了聳肩膀說道:“少記者,瑪麗小姐答應過我,一旦完成所有的事,她會來中國找你。”


  “你早就知道她會這麽做?這都是你們曾經商量好的?”少劍語氣緩緩地質問道。他見陳一鳴不言語,突然憤怒起來,厲聲吼叫起來,“你知道你這樣做很自私嗎?她一個人留下來,你知道她麵對的都是什麽人?要是她因此而死了,你是什麽,你就是劊子手,就是一混蛋。”


  陳一鳴麵對發狂的少劍,臉上象覆蓋了一層冰晶。但他還是輕輕搖了搖頭,口氣無奈地說道:“少記者,也許你並沒有明白我的意思,這一切都是瑪麗小姐早就安排好的,如果我不這樣做,她也會用別的辦法讓你們離開。”


  “可是你不該幫她,這是我的事,用不著你插手,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你……我要你付出代價。”少劍依然口氣憤怒。陳一鳴聞言,指著他的鼻子說道:“少劍,你給我聽好了,這一切都不是我願意看到的,你知道瑪麗為什麽要我帶你走?因為你沒有任何反抗力,你留下來隻會給她添亂,你難道還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嗎?她不想你卷入那些事情,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你著想,想你好好活著,好好回國,好好地過完下半輩子。”


  少劍感覺身心疲倦,再也沒有任何言語,他緊緊的捂著腦袋,心如刀絞。


  “哥哥,好漂亮的雲啊。”玲稚嫩的聲音打破了充滿火藥味的狀態。少劍慢慢抬起頭來,對陳一鳴說道:“對不起,我心裏很亂。”


  陳一鳴看了少劍一眼,抱起玲,指著機窗外飄過的一朵朵漂亮的雲彩,說道:“想不想摘一朵帶回去給媽媽呢?”


  “想。”玲乖巧地回答道。


  “好,看著,叔叔給你抓一朵,哎喲,好大一朵啊。”


  “叔叔騙人,媽媽說騙人的人不是好人。”


  “哈哈……叔叔不是好人,叔叔是怪獸……”


  少劍耳邊縈繞著一陣陣快樂的聲音,他的心情慢慢好轉,可是腦海裏一直裝著一個影子,那張漂亮的臉在他心間已經刻下了深深的痕跡。


  “瑪麗,我的愛人,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們不是說好再也不分開嗎?你不是答應去中國後嫁給我嗎?”少劍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在心裏默默祈禱,“我們一定會再見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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