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韓龍決定主動采取行動,在事態還沒有激化之前,把所有的陰謀和矛盾扼殺的搖籃中。
方大同打開房門的時候,被突如其來的韓龍驚嚇到了,愣了半晌才想起來,摸著腦瓜說:“您不是那個韓總嗎?”
韓龍問:“我可以進去嗎?”
“當然,請!”
韓龍進去後習慣性的掃視了一眼整個房間,輕笑著說:“方先生,我如此冒昧前來,不打擾吧?”
“不,一點也不,但不知道韓總今日突然上門,所為何事?”
韓龍坐下,說:“想你了,所以過來看看。”
方大同一樂,說:“韓總是大忙人,哪裏有時間想我啊。”
“我是想來看看各位住得是否開心。”
“謝謝關心,還行,住得挺舒服的,這不是一直在等您和雷總的消息嗎?”
韓龍微微點了點頭,裝作很輕鬆的樣子說:“讓方先生久等了,不過雷總那裏出了點意外,所以暫時無法跟各位見麵,我今天來,就是全權代表雷總。”
方大同一愣,忙喜笑顏開,說:“那敢情好,我也是剛跟總公司溝通過,總部讓我們盡快拿出合作方案和談判結果啊,今天韓總親自前來,看來合作事宜終於看到希望了。”
韓龍在心裏冷冷一笑,說:“那行,咱們開始吧。”
方大同疑惑地問:“就在這兒?”
“那您以為什麽地方合適?”
“哦,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隻要能成功合作,哪裏都行。”
“方先生真這麽想?”
“當然,既然韓總都沒什麽意見,那我能有什麽意見?”方大同笑開了,“其實我們上次已經開了合作條件,如果韓總這裏沒什麽意見,直接簽字就行。”
韓龍微微一笑,歎息道:“其實從內心出發,我是非常想簽這份合同的,你們給出的價格也很不錯嘛。”
“還是韓總是做大生意的,不拘小節。”方大同邊說邊取出了合同,拿出其中一份遞到了韓龍麵前,“合同就在這裏,隻要簽字,我們的合作即刻生效。”
韓龍盯著合同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笑了。
“韓總這笑的意思是?”方大同疑惑不解,韓龍拿起合同,手指一鬆,紙張便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方大同的臉色瞬間變了,冷冷地問道:“韓總這是什麽意思?”
韓龍也冷笑道:“難道方先生還真不明白我的意思?”
方大同顯然不明所以,眯縫著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既然韓總沒合作的打算,那就算了。”
韓龍大笑起來,方大同被他的笑怔住,一驚一乍地說:“方某我不是算命先生,韓總有什麽話就直說,如果你們沒有誠心跟我們合作的打算,那我馬上向總公司複命。”
韓龍收斂了笑容,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突然問道:“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方大同板著麵孔,好像完全變了個人:“韓總有什麽話請直說,我的時間很緊。”
韓龍冷笑道:“是忙著去見另外的合作夥伴嗎?”
“你這是什麽意思?”方大同不懷好意的反問道,“聽上去韓總這是話裏有話呀。”
“算了,我也不跟你在這兒浪費時間了,我不管你們來這兒到底是什麽目的,總之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們,如果你們現在撤退的話,我可以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但要是等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恐怕你們是想走都走不了了。”韓龍腦子裏浮現出方大同和蘇小落見麵時的情景,方大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突然憤而起身,怒吼道:“我希望你可以把話說清楚,你這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你到底想幹什麽?”
韓龍如願以償地激怒了對方,也就摧毀了第一道防線,緊接著便是要使出殺手鐧,摧毀對方的意誌。他拿出手機,撥弄了兩下,往方大同麵前一推,然後抱著雙臂,一言不發。
方大同麵色狐疑,看了手機一眼,可就是這一眼,兩隻眼睛迅速突兀出來,慢慢拿起手機,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就好像刷了一層油漆。
韓龍不經意地瞟了他一眼,知道自己的計謀成功了。
“你跟蹤我?”方大同冷聲問道,韓龍說:“偶然撞見。”
方大同蠕動了幾下嘴唇,沉默了很久,突然轉身坐下,很輕鬆的歎息了一聲,問:“你拿這張照片給我看是什麽意思?難道我跟朋友吃飯聊天也不行?”
韓龍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不過他早有準備,說:“你跟朋友吃飯我當然管不著。”他拿回手機,按了幾下,轉到錄音,然後傳來一陣說話聲,方大同聽著聽著,整個人頹然地癱軟了下去,韓龍關掉錄音,趁機說:“我想你對這段錄音不陌生吧?現在你該相信我不是跟你開玩笑了吧?”
方大同耷拉著腦袋,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
韓龍收起了手機,說:“告訴我真相吧,你是誰,來這裏幹什麽?你跟蘇小落是什麽關係,跟你在餐廳密談的又是什麽人?”
方大同被這一席話打得措手不及,躊躇了半天才說:“其實蘇小姐是我老板,這次來談合作的事,完全是蘇小姐的意思。”
這些都是韓龍已經猜到的,他搖了搖頭,說:“給我一些還不知道的東西吧。”
方大同的臉色不止難看,而且相當難堪,半天都沒吱聲。
韓龍無奈的歎息了一聲,又說道:“方先生,我隻想知道真相,我做這些事的原因也隻是希望大家都不受任何傷害,但是你如果一定要隱瞞什麽,我可不敢保證會出現什麽後果。”
方大同麵部的肌肉狠狠地抽動了兩下,冷冷地說:“對不起,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這麽多,那一切都結束了,我也不想再說什麽,我答應你,我們會盡快離開北京。”
韓龍想了想,起身說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相信你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希望不會在這兒再見麵。”
方大同說:“我們會今晚離開。”
韓龍正要離開的時候,方大同突然問道:“在走之前,我想問一句,您之前是幹什麽的?”
韓龍沉吟了一下,說:“罪惡的克星。”
方大同皺著眉頭,沒想清楚這句話的意思。
韓龍舒心地吐了口氣,滿懷信心的離開,第一站便去了醫院,卻沒見到雷書博。
汪曉歌已經摘下了臉上的紗布,依稀還能看到細微的傷痕,她見到韓龍的時候很開心,看上去心情不錯。
韓龍從背後變出一束花,汪曉歌笑了笑,說:“誰讓你買花的?你知道我不喜歡花兒的。”
韓龍邊把花插進花瓶邊說:“我知道你不喜歡花兒,記得大學時你過生日我買了一束花,還被你罵了,但這不是特事特辦嗎?這些喜慶的花兒可以讓你盡快康複,盡快出院。”
兩人正說話,雷書博回來了,手上提著一個白色塑料袋。
“怎麽去了這麽久啊,再不回來我就快餓死了。”汪曉歌笑問道,雷書博笑嗬嗬地說:“為了買到這些粥,我可是跑遍了大半個北京城,到了那兒一看,等買粥的人已經排到公路上去了。”
韓龍見她和雷書博之間的交流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不禁開起了玩笑:“這可是傾注了愛心的粥,趕緊喝吧。”
汪曉歌喝了一口,嘖嘖地稱讚:“好吃,味道好極了。”
“好吃就多吃點,下次如果還想喝,我還去那裏買。”
汪曉歌說:“好遠啊,來回一趟多麻煩。”
雷書博含情脈脈地說:“這算什麽,隻要你想,隻要地球上能買到的就不是問題。”
韓龍說道:“你們倆就別膩歪了啊,當我透明啊?”
雷書博說:“沒當你透明,隻是當你不存在。”
“原來如此,那我走了。”韓龍往外走去,雷書博笑了笑,跟出去說道:“你沒這麽小氣吧。”
韓龍衝他招了招手,說:“所有的麻煩都搞定了。”
“搞定了?這麽快?快給我說說。”
韓龍告訴了他全過程,雷書博卻反問道:“你能確定他們走了?”
“其實走不走都無所謂,說不定這幾個家夥根本就不是香港人,總之隻要他們不再騷擾我們,那就沒事了。”
雷書博想想也是,說:“兄弟,謝謝!”
“你我還需要這麽客氣嗎?”
“行,當我沒說,進去吧。”
汪曉歌已經消滅了所有的粥,抬頭問道:“你們倆聊什麽,聊這麽久。”
“瞎聊,他說自己最近泡上了一個漂亮的美眉,跑我這兒賣弄來了。”雷書博話音剛落,汪曉歌臉上閃過一道不快的神色,他沒注意,但韓龍敏銳的捕捉到了,忙說道:“聽他胡說八道,北京城美女雖然很多,但都是名花有主的,有幾個還能輪到我啊。”
“那可不一定,你沒見現在大街上‘聖女’一大把,要不然那些相親節目也不會那麽火爆了。”雷書博開玩笑道,“像我們這種年齡的剩男,大街上也是一抓一大把,我就想不通,為什麽非得跑到電視上去。”
韓龍搖頭道:“我也不懂。”
“你們倆還真笨,這不是電視台為了錄製節目的需要嗎?”汪曉歌說,“反正上節目那些人有的是時間,尤其是那些長久站台的男人,他們要麽是富家子,要麽是自己當老板,要是也都是打工仔的話,誰有時間和閑心跑上去浪費時間。”
“不過我覺得書博倒是有這個天賦,很符合你剛才說的那兩點。”
雷書博於是開始自吹自擂:“要是我往哪兒一站,保準所有的美女瞬間被擊殺。”
“不是美女被擊殺,恐怕被擊殺的那個是你自己吧,所有的燈一路滅到底,創世界紀錄。”韓龍的話引起了汪曉歌的共鳴,她也讚同地說:“我估計結果比這個更慘,說不定所有的美女都脫了鞋,然後向著一個目標飛過來。”
雷書博鼓著眼睛說:“有這麽慘嗎?再怎麽說我雷書博當年也號稱‘情聖’,我說你們倆,一唱一和的本領倒練得不錯,很有默契了。”
韓龍和汪曉歌對視了一眼,全都用笑容掩飾了內心的尷尬。
“醫生剛才來了。”汪曉歌的表情突然變得黯淡,雷書博和韓龍見此情景都以為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誰知道她突然大笑起來:“醫生說我明天可以出院了。”
“汪曉歌,你現在怎麽變得這麽壞,嚇得我還以為真出了什麽事。”雷書博誇張地說,韓龍卻不以為然地笑了起來,汪曉歌也在笑,但是雷書博看不懂兩人的笑,原來,這種一驚一乍的本事可是汪曉歌的專利,大學時候就留下了後遺症,韓龍早就了如指掌,他又說:“那我馬上去給你辦出院手續。”雷書博卻搶著說:“還是我去吧。”
雷書博走後,韓龍和汪曉歌突然間相對無語,還是韓龍先說:“你出院後有什麽打算?”
汪曉歌歎息著搖了搖頭,說:“我想離開這兒。”
“離開?去哪兒?”韓龍急了,她雙眼低垂,說:“我不知道,哪裏都可以吧。”
“好好的為什麽要走?”韓龍問這個的時候,突然覺得很多餘,其實沒有什麽事是好好的。
她說:“找不到留下來的理由了,所以想離開。”
他在找理由:“記得當年畢業那會兒你一直很想來北京。”
“你也說了,那是當年,不過現在沒有理由了,也不想了。”汪曉歌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明顯在躲閃,不僅迷離,而且憂傷。
韓龍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留下她,他的內心在她麵前幾乎被封閉起來,一時無話可說。
汪曉歌突然問:“你明天會出現嗎?”
“什麽?”他一愣,但立即反應過來,其實他很想來,隻不過他在問自己到底該不該來。
“算了,我明白了!”汪曉歌躺下,閉上了眼。
“手續全部辦妥,明天一早簽個字就可以走了。”雷書博一進門就興衝衝的說,但又見汪曉歌躺下,於是壓低了聲音,問:“怎麽了?”
韓龍道:“睡了!”
“聊崩了吧?”雷書博一針見血,韓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我得走了,剛才公司財務打電話,有些事得回去處理一下。”
雷書博把他送到門口,又問:“你明天上午過來嗎?”
韓龍微微一頓,說:“我還是不來了,明天上午我要去見個重要的人。”
其實韓龍要見的人是蘇沛霖,因為他答應過今天要去陪他說話。他進到病房的時候,沒想到就蘇沛霖一個人在。
“叔叔,他們人呢?”
蘇沛霖高興地說道:“知道你今天要來,所以把他們都支走了。”
韓龍倍感抬愛,見蘇沛霖的精神極好,忍不住問:“您這是遇到什麽喜事了吧,不然怎麽會這麽開心?”
蘇沛霖大笑起來:“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麽樣?難道每天以淚洗麵,等著老天判我死刑?”
“不是……其實我不是這個意思!”韓龍想辯解,可是蘇沛霖搖了搖頭道:“不止是你,我的那些老朋友來看我的時候,也都這樣問我,但我都一笑了之,不過今天我要告訴你答案。”
韓龍把水杯遞到他手裏,他用嘴唇碰了碰杯口,眼睛看向窗外,歎息了一聲,接著說:“其實我覺得自己已經活夠本了,很值得了,老天對我不錯。”
韓龍一愣,想從他眼裏讀懂什麽。
“我的戰友,我的兄弟,在那場慘烈的邊境戰中都沒能活下來,我僥幸地撿了一條命,不僅可以娶妻生子,而且還能活到今天,你說這不是老天對我的眷顧,對我的特別恩賜嗎?”蘇沛霖仿佛回到了當年,在炮火紛飛的年代,和兄弟們一起衝鋒陷陣,鮮血在天空靜靜的飛舞……
韓龍的情緒被激化,他的思維也回到了部隊,回到了和戰友們摸爬滾打的訓練場,回到了槍林彈雨的戰場上。
蘇沛霖眼神迷茫,在講述這段往事的時候,好像是在講述一段與己無關的故事,他的表情很累,很凝重。
“叔叔,那您現在和那些活著的戰友還有聯係嗎?”
他搖了搖頭,說:“當時我們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年輕人,很多人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就一起被拉到了戰場,死了的不說,等到戰鬥結束,那些活著的都恨不得飛回家,家裏有等待他的妻子兒女啊,那時候那裏有什麽心情留下聯係方式,這麽多年來,我和所有的戰友都失去了聯係,恐怕這輩子也沒有機會再見麵了。”
韓龍終於能理解蘇沛霖為什麽在病魔前如此大義凜然,對這個男人的敬佩之情越發深沉,不禁說道:“我懂了!”
蘇沛霖笑道:“年輕人,你懂什麽了?”
韓龍訕笑道:“我好像懂了很多,可能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我很喜歡你的回答,如果你說自己真懂了的話,我猜測那可能隻是在敷衍我。”
韓龍啞然失笑,他覺得這個人是個智者,一個從戰火中走過來的智者。
“你知道叔叔現在最擔心的是什麽?”
韓龍看不出來他到底擔心什麽,因為從他眼裏看不出有什麽擔心的表情。
蘇沛霖歎息道:“我的女兒啊,都那麽大人了,成天還像個小孩子,我以後估計會有很多日子必須得在醫院度過,家裏的生意就隻能交給小落了,可是我又不放心。”
“小落還不錯呀,我相信她能接替您的事業,再說您很快就能回去。”
“你別安慰我了,我自己的女兒自己還不了解嗎?我的身體越來越差,就是回去,恐怕也隻能打打下手了,你知道,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事業有成,能找一個幸福的愛人。”
韓龍聽出了他的意思,不禁笑著說:“叔叔,您就別想多了,現在您的主要任務就是盡快養好身體,大家都期待您可以盡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