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雙宿雙棲
“對了,周叔,花寶吉這幾天安分了沒?”走了幾步,花念傾想了想,便是停步,回頭問周叔。
花寶吉這一回沒能坑得了她,反而被教訓了一頓,隻怕心中有怨。如今,蕭承玨不在府裏,萬一花寶吉弄出什麽幺蛾子,她要是沒防備,可就不好了。
“前幾日大公子被侯爺一頓毒打,在床上躺了好久呢!這幾日應該已經可以下床了,可是在做些什麽,老奴也不清楚。”周叔實話實說。
“他害我一次不成,反倒將自己搭了進去,必定會再想辦法來對付我。所以,麻煩周叔讓人留意一下他。”花念傾目光平靜,卻是將此事分析了一遍。
“小姐請放心,老奴立刻派人去辦。”周叔忙道。
“那就有勞周叔了。”花念傾笑著應道。
“小姐您太客氣了。”周叔“嗬嗬”笑著,忽然想起了某件事,又說道,“對了,小姐,之前,你身邊那個叫‘小菊’的丫頭被調到了夫人的院子裏去了,三爺說回頭重新給你選幾個丫鬟。”
“小菊?”花念傾皺了皺眉。
那日,小菊說她去外麵等會,之後,就再也沒看見人影了。
回府之後,花念傾也一直忘了這丫頭的事,如今,周叔提起小菊,她倒是覺得,那日她被算計的事小菊一定是有份的。如今,她正好被調到薑氏那裏去了……
也好,給她省了不少麻煩。
至於懲罰麽?嗬,時間那麽長,不急!
“不過一個丫鬟,調走就調走吧,也沒什麽。”想了想,花念傾便是揮手,冷淡的說道。
周叔連連點頭,道:“小姐所言極是。”
回了落梅居裏,到了庭廊下,花念傾停下腳步,深深吸了一口氣。
“好像很久都沒出去了,周叔,回頭能不能找三叔回來,我想出去走走。”花念傾轉過頭來,對周叔說道。
天天悶在落梅居裏,也是覺得發悶了,都快悶出問題了。
周叔眼角不由得一抽。
好久沒出去嗎?不是前幾天才出去嗎?還喝得那麽凶……
周叔躬身,說道:“是,小姐,老奴回頭就去請三爺回來,不過,三爺沒回來之前,小姐還是不要出門了,現在,外麵不安生。”
“怎麽不安生了?”花念傾好奇了。
這整個皇城,應當都是處在壓抑的氣氛之中。那一日,她揭穿了棺木中的人並非是真正的“她”之後,皇城的百姓都猜測“她”的生死,倒是沸沸揚揚傳了幾日。但,宮中卻格外平靜,一丁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百姓猜不出真相,便也就漸漸無聲了。
這樣的結果,早在花念傾的意料之中。
那個人有的是辦法將真相隱藏起來,他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沒那麽容易被拆穿。
周叔上前一步,小聲的說道:“小姐,這事不能亂傳,您聽過也就忘了,千萬別多想。”
花念傾皺了皺眉,見周叔如此神秘兮兮,不免好奇的問道:“什麽事啊?這麽神神秘秘的?”
“小姐,你是不知道,咱們大炎皇朝啊,出大事了。”周叔看向花念傾,小聲說道。
“什麽大事啊?”這大炎皇朝再大的事又能有多大?
“淺幽公主出事了。”周叔湊近花念傾,伸手擋在嘴邊,神秘兮兮的看了看四周,對著花念傾說道。
“不是說她生死未卜嗎?”花念傾挑了挑眉,不以為意的說道。
“確定是死了。”周叔瞪大眼睛,說道,“哎喲,小姐,你是不知道,聽說,公主被埋在咱們皇城西邊的極煞山的雪地裏,若不是前日太醫去山裏尋藥草是斷不會發現公主屍體的,那死得太慘了,據說四肢都被野獸啃過,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
“既然如此,如何確定是公主呢?”花念傾問了一句。
極煞山,是皇城最冷最高最險阻的地方。
她可以確信,她的屍體被踏成了肉泥碾成了塵土,這極煞山裏發現的屍體也定然不是她的,隻不過,若不是她,還能是誰?
“公主穿的一身戎裝,後頸那有一顆朱砂痣。”周叔小聲解釋道,“皇上如今確定了公主已死,隻差對外公布了。”
“哦。”花念傾平淡的應了一聲。
她的後勁的確有一顆朱砂痣,也不知道,這一回又是拿誰的屍體冒充……
至於她的父皇,她太了解。
她於父皇而言,隻是一個工具,一個保家衛國的工具。
十三歲的時候,她對父皇說,她喜歡那個人,可不可以嫁給他?父皇說,他沒有權勢沒有地位,做不了駙馬。
她又問,如果她能為國家效力,可不可以將她的功勞都給他?父皇說,可以,什麽時候他能當上攝政王,就可以娶她。
就為了這麽一句話,她從此踏上了不歸路。
她親赴沙場,在一場場戰爭中磨礪自己,到後來成立天機營,訓練自己的親兵。七年光陰,她為他鋪平了道路,等來的卻是死期。
她其實不明白,即便他從未愛過她,也用不著直接殺了她吧?這中間,一定還有她不知道的秘密,她想,既然她還活著,遲早有一天,她會親手挖出來。
周叔又是忍不住歎道:“也不知道到底是誰這麽心狠,怎麽殘忍的對待公主。”
“興許她得罪的人太多了。”花念傾淡漠的說道。
過去的她的確得罪過太多人了,為了幫那個人上位,她是沒少對付別人。
周叔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苦了攝政王了,與公主兩情相悅,原本今年都要完婚了,造化弄人啊!”
“有緣無份吧!”花念傾微微笑了笑,道。
心底卻是冷冷的冰涼,什麽有緣無份!根本是隻有仇恨!
周叔也比較認同,道:“攝政王對公主情深一片,前日公主死訊傳來,攝政王傷心不已,立誓終生不娶。”
“終生不娶?”花念傾差點都要笑出聲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對她有多情深呢!
周叔點頭,道:“是啊,皇上卻不認同,皇上讓攝政王給公主一個名分,同時,為攝政王新賜了一門婚事。”
花念傾眼神一變,追問道:“是誰?”
周叔聽出花念傾語氣中的急切,不免有些納悶。但,他想起三爺吩咐過,若是五小姐問起攝政王的事,那便告訴五小姐。
周叔自然理不清這中間的曲折,便認真的回答了花念傾的問題,道:“回小姐,是安家三小姐。”
周叔一邊說著,一邊暗自留意了下花念傾的表情。
周叔凸自在心中猜測以為,莫不是五小姐看上人家攝政王了?
聽了周叔的回答,花念傾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安以容,安家三小姐,那個人——端木崢口中說的“容兒”,她的閨中好友,她又怎會不認識呢?
一直以來,大炎皇朝都流傳著這麽一句話:“娶妻應娶安氏女,嫁人當嫁李家郞。”
在世人眼中,安家的女子均是德才兼備的女子,無論品貌都是極好的,安家的千金小姐素來都是未婚男兒選妻的標準。
將安以容賜婚給端木真?也不知她的好父皇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不過,事到如今,是有意還是無意又有什麽差別呢!
“小姐,您沒事吧?”周叔看花念傾半天都沒回應過來,不由得出聲提醒了一句。
花念傾反應過來,看向周叔,微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沒事了,周叔,剛托您的事還勞您操心了。”
周叔連連點頭,道:“好的,老奴這就去辦。”
說罷,周叔便是動身離開了。
花念傾看著周叔的背影,又瞧了瞧這滿園的景色,不由得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說到報仇,可這報仇,又有多少難題呢!真的太難了!
安以容嫁給端木崢,那麽,安家勢必會與端木崢力量匯聚,將來想扳倒端木崢就更加難了。
也不知她的好父皇究竟是什麽心態,竟然放任端木崢與安家匯合,他當真是不想要這江山了?
一旦端木崢穩固了自己的勢力,隻怕會立刻推翻整個大炎皇朝,也不知道她的好父皇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難不成,他也期待自己的皇位被奪?
花念傾想著,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不管如何,總算是看透了端木崢這個偽君子!利用了她這麽多年,可真是用心良苦。
當初,她是怎麽喜歡上端木崢的呢?
如今想想,那段時光都快被深埋到記憶裏去了……隻是記得起來,從那段最難熬的日子裏走出來之後,看見的第一個人便是端木崢,然後,就義無反顧,拚了命也要為他……
可,為什麽,那最初的感覺完全變了呢?她有時候都在懷疑,她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弄錯了?想著,她也迷茫了,不管如何,過去的情分,從他殺她的那一刻開始,便不複存在了。
端木崢想聯姻是麽?想跟安以容雙宿雙棲?
嗬!她自然是不會讓他如願的!
她過得不好,他們也休想幸福!
她想著,手指不由得掐到了一處,緊緊的攥著。
然後,慢慢放鬆,深吸一口氣,轉身,回房。
再怎麽樣,日子還是要慢慢過的,她不能亂了心神。
端木崢,我們來日方長!
……
幾個時辰之後,周叔便是回來,說了花寶吉的去向。
聽了這個消息之後,花念傾便是立刻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
周叔等在門口,瞧見花念傾出來,趕緊上前攔住她。
“小姐,這天都快黑了,您這是要去哪啊?不如明天再出門吧?”周叔自然是擔心花念傾的安全,畢竟,花念傾前幾日拆了公主的棺木這是事實,萬一走在街上被人認出,可是不大好的。
“我呆在院子裏悶的,不如出去走走。”花念傾歎了一聲,道。
她的確覺得悶,白天周叔告訴她的消息,她接受了,可是,心情卻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