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狗皮膏藥

  殷仲辰一愣，才想起前天答應的事。他一步一步走在夜幕裏，拿著手機，望著撲打而來的潮水，心虛地笑笑：“我忘了，對不起啊。”


  寂夏也笑。殷仲辰卻給了七個字……就七個字，她苦苦等了一天電話的焦急，被他七個字變得一無是處。殷仲辰，你是真的愛嗎？你把我的一往情深白白辜負了。我在你眼裏算什麽？就是想拿來消遣就拿來消遣娛樂的玩具？

  想到這裏，寂夏的心顫抖不已，像是在滴血，疼痛難忍：“你真愛我嗎？”


  殷仲辰以為她在在賭氣，沒太在意，換上吊兒郎當的死不正經，繼續跟她打太極。“你說呢。”還愛嘛？你說呢？


  他的調笑隻會增加她的傷，沒有承諾，就沒有保障。“我不知道，真愛嗎？”你說會來看望，我等啊等，什麽都等不到，殷仲辰你為什麽總是讓我等待？那天的歸來真是因為愛我想我才回來的嗎？


  她再也不敢堅信殷仲辰永遠都不會離開，她害怕這些天已經消磨掉感情……若沒有愛，什麽都沒有意義。


  “你怎麽了啊？”殷仲辰被她問的如墜五裏霧中，不安慢慢爬上心房。


  他不知道歐陽寂夏的等待和害怕，也不知道有個詞語叫心累……看她泣不成聲，他恨不得抽死自己。可是現在她怎麽了，那天不是還好好的？


  寂夏看著冷月，長呼一口氣：“我們以後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他不想知道寂夏的下麵的話，一點都不想。


  寂夏繼續冷聲問：“我們還在一起嗎？”她隻想要一句話，就一句話。不算奢求吧？！

  “多久？一輩子還是多久？”一輩子啊！殷仲辰望著廣闊無邊的大海，深深地歎息。夜的涼吸進肺裏，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寒冷。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一輩子，守著她，寵著她，保護她。趙剛的話回響在腦海，他不敢，又不甘。如果自己的愛隻會給她帶來傷害，那他的愛對她來說不是幸福，而是災難……他該怎麽辦？！


  “你怎麽了啊？”殷仲辰不敢麵對這個話題，寧願躲開。


  其實，他這樣真的很沒骨氣，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如果那天聽了趙剛的話，從此跟歐陽寂夏一刀兩斷，就不會出現這種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的局麵。殷仲辰，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他竟然又要逃避！


  “……”真的可以一輩子嗎？短短幾個月你就變成這樣，一輩子對你來說是不是個包袱呢？如果可以，真的要一輩子。可是她不敢，她想象不出殷仲辰還會做出什麽讓她提心吊膽的舉動。他的話，她不敢再信了，曾經的堅定不移變了，變了……他說過不會再消失，要消失也會說一下的，可他還不是繼續沒有音信。“你說吧，我把權利交給你。”


  “說什麽？”殷仲辰站在海灘上，她冷漠的聲音伴隨著海風一起竄進懷裏，涼了身體。


  “我們還在一起嗎？”


  “你想說什麽？”殷仲辰不會玩猜心遊戲，為什麽……真的可以繼續了，為什麽在他按下播放鍵之後又突然喊停呢……寂夏的潛台詞讓他恐懼，猜不透，又相信不了。


  “我不想說什麽。我什麽都不想說。”寂夏黯淡了。為什麽得到一個回答這麽難呢？


  “我會負責任。”他不知道歐陽寂夏想要怎樣，可他真的願意。


  寂夏冷笑。負責任？今天我歐陽寂夏就是來要你負責任的？你把我當什麽？黏人的狗皮膏藥？

  殷仲辰不說話……


  歐陽寂夏也不說話……


  好久好久。殷仲辰的手機掛斷了……寂夏握著手機，心倏然流失了一大半。殷仲辰掛斷了是怎麽回事？？？！！她倔強地等他再打回來，又害怕殷仲辰真的會離開她……


  等了好久，手機震動，僅僅兩下。


  ——好好學習去吧。


  為什麽殷仲辰的話那麽溫婉，分手不是他最想要的嗎？不愛了，分手對他來說是種解脫，不是嗎？

  寂夏不知道差點一輩子出不來的人，多麽害怕失去她。寂夏不知道他滿懷希望地回來找她，想要彌補他缺席的日子。寂夏更看不出殷仲辰的遷就，她要走，他會無所謂地送她走，然後一個人愁楚地抽煙。她要什麽都好，隻要他給得起，包括自由……


  星影稀疏，夜晚十一二點的海岸邊格外清冷。小店昏黃的燈光泄出，殷仲辰背著光，煙頭紅染，星星點點，若明若暗。


  煙霧繚繞，他醉眼迷離地望著大海。堅持究竟能換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