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蒸蒸日上

  晚上，章杏他們一家人圍在桌前，看著桌子上的70多兩銀子，章奶奶、章父、章母、章桃臉上的神色都比較夢幻。而章爺爺和章林因為下午已經被震撼了一下，現在還比較好。章爺爺笑嗬嗬的捋著胡子，表現的還比較正常。章林則眯著眼睛，咧著嘴，笑的跟個二傻子一樣，簡直沒眼看。章小弟則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然後賊兮兮的摸出一塊麥芽糖，快速的塞入嘴裏，吸著嘴裏甜絲絲味道，心裏想著：三姐真好。


  章爺爺等大家都稍稍平複了一下，才開口，“因為杏兒，咱們才得了這麽多錢。所以，這30兩給杏兒當做私房。大家沒有異議吧，”他的目光掃視了一圈，見家裏人都沒有什麽異議，隻章母嘴角動了動，想說一個小姑娘拿這麽一大筆錢，不讓人放心，萬一丟了或者亂花了，到時候還不心疼死。但她在家裏從來不是拿事的那個人，都是聽公公婆婆和丈夫的，現在也同樣沒什麽勇氣反駁公公，所以最終她還是什麽也沒說出來。


  看大家都不反對，兒媳婦那性格他也知道，所以直接無視了，然後他又扔下一個炸彈，“我決定送棟兒去鎮上的私塾讀書，林兒年齡大了，讀書有些遲了，就送林兒去當個學徒，學門手藝。以後也比我們在土裏刨食兒強。”


  “送……送去上學，這錢夠嗎？”聽到送兒子去上學，章母直接被震暈了，心裏的話脫口而出。清醒過來後，她的臉都漲紅了，她也不是不想送兒子上學，而是丈夫還要治病，再送兒子上學，她實在是擔心錢不夠。


  章爺爺看了她一眼，“我以前打聽過，一年大約要1兩銀子500錢。咱們的錢可以撐很長時間，而且咱們現在沒有外債了，掙的錢都是自己的了，勤快點，總能攢下一些。大壯家的，錢的事你不用擔心，你隻要好好照顧好大壯和孩子們就行。好了，誰還有什麽問題？。”


  這時，章杏開口了：“爺爺，讓大哥也去讀，雖然大哥11歲了，有些晚，但哪怕能認些字、明些理呢，也是好的。就算以後讀書不成，不管是做學徒還是什麽，也算是有個比別人強的地方。”她剛才看到爺爺說讓小弟去讀書時，二哥眼裏閃過羨慕。去縣裏賣人參的時候，路過縣裏的書院，二哥往裏麵看了好幾眼，眼中流露出的那種渴慕，想想都讓人心酸。而且，11歲，也不算太晚。想到上輩子他的悲慘結局，她想讓他這輩子活得順心舒暢，這也是章杏的願望不是嗎。


  聽到妹妹的話，章林猛地抬起頭，看著章杏，嘴張張合合，想拒絕，但到底擋不住心底的渴望。


  章杏對著他安撫的笑了一下，又轉頭看向章爺爺，“爺爺，這20兩，給二哥和小弟上學用。我隻要10兩就夠了。爺爺二哥你們也不用為錢發愁，我現在已經長大了，上山也能逮些野雞野兔什麽的，到時候咱們就拿去縣裏賣，這也算一個進項。還有我今天找到的那一窩小兔子，娘你平常在家，幫忙養著唄，兔子一窩能有好幾個呢，養大了，咱們就可以源源不斷的賣錢啦。”


  “還有大姐，上午我在給大姐買繡線的時候，也看了人家的秀活，感覺大姐的秀活也不比她們的差，下次去城裏，我就帶大姐的秀活去繡莊問問，看人家收不收。或者大姐也可以接一些繡莊的活，這也是進項。”


  最後，她還俏皮的一笑：“我運氣這麽好，說不定啥時候還能再撿一隻人參呢。”


  章爺爺聽得好笑，笑罵：“你想的倒美！”


  聽女兒把家裏人都給扒拉了一遍，並安排的活計，現在除了要去讀書的兒子，家裏就自己是隻花錢不能掙錢的，章大壯覺得自己就是個累贅，雖然這些年因為自己的身體，他心裏也很愧疚，但從來沒有這一刻愧疚來的又猛又烈。


  章杏瞥見他的臉色，趕忙又道，“爹，你現在身體還弱，就不給你安排活啦。以後你身體好了，你就和娘在家裏養兔子，你多幹點，把現在缺的都給補上。說不定到時候啊，家裏就是爹你掙錢最多呢。”


  章杏今天趁著扶父親下床的時候，摸了他的脈，天生體弱，沒什麽大的問題，隻要好好調養，出門曬曬太陽、幹些輕省活計還是可以的。現在她沒有辦法直接表露自己的醫術，還需要趁著其他的大夫給他看病的時候，自己才能暗中動動手腳。到時候父親身體好了，養兔子的活計也比較輕省，正好適合他幹。這樣既給他找了活，不讓他有胡思亂想的功夫，又不會累著他。挺好。


  雖然知道小女兒是在安慰自己，但章父臉上還是露出了笑容。


  小妹說的輕巧，但章二哥還是有些擔心，“我……”


  章杏直接打斷他：“我什麽我，二哥你隻要記得，和小弟一定要好好讀書，將來出人頭地，我和姐姐將來還指望這你和小弟給我們撐腰呢。”說著又瞥了一眼正一臉萌萌噠的看著眾人的小弟，又加了一句，“二哥你可要好好看著小弟，別讓他光顧著玩。”


  聽見三姐抬起自己，章小弟立馬挺起小胸脯，“三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讀書，將來給你和大姐撐腰。”


  章杏逗他，“還要記得給奶奶掙個老封君！”


  “嗯！給奶奶掙老封君！”章小弟點頭，神情嚴肅，隻是他的包子臉，還有一邊高一邊低的腮幫子破壞了這嚴肅，隻讓人看的想笑。


  章奶奶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一把將孫子抱到膝蓋上：“奶奶的乖孫喲，怎麽這麽招人疼，讓奶奶好好親香親香。”


  章爺爺看著章杏，再次露出了滿意的笑。自己這個孫女喲，要是個男娃，將來一定是個人物。


  *

  一年的時間匆匆而過，隻要推開章杏家的大門，就可以發現這小院透出勃勃生機，就像章杏家的日子一樣，蒸蒸日上。


  章杏家的小院已經被修整的一番，除了開了一塊菜地。新種了一棵石榴樹，這棵石榴是章杏在山裏麵找到的，移栽到院子裏的第一年，夏天就開了花，秋天就掛了果，現在已然成為了小院一景。


  院子的西邊，章杏和爺爺一起用木頭和石頭做了一個兔子窩，裏麵養了50多隻的兔子了，大概4個月就能養成一批，上個月光賣兔子的錢，都賣了1兩銀子呢。這也讓章母的腰杆挺得筆直，說話仿佛都有生氣了。


  四座泥坯房也翻新了一遍，裏麵更是大變樣，不僅添加了幾件家具，章杏還在木匠那裏定了幾個用木頭做的牆圍。牆圍一釘上去，整個房間立馬給人一種幹淨整潔感覺，讓住在裏麵的人也心情舒暢。


  經過章杏一年的調理，章父也已經可以出門曬曬太陽了，偶爾還能給章母搭把手，給兔子喂個草料什麽的。


  自從章父可以到院子裏走走，章爺爺章奶奶臉上的笑就沒斷過，兩人仿佛被注入的精神氣，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而變化最大的當屬章二哥和章小弟了，章二哥因為讀書的年齡有些大了，一直很刻苦，每天晚上都會讀到很晚才歇息；章小弟雖然沒有章二哥的刻苦，但他機敏聰慧，時常能舉一反三，在私塾裏很是受夫子喜歡。讀了一年書，兩人身上並沒有染上讀書人的清高，反而多了一些讀書人的文雅，章小弟則變得穩重了起來，不再像以前那麽跳脫。


  章桃的秀活也已經能賣上錢了，雖然不多，但多少都是一個進項。


  而章杏則每天去山上，先去挖的陷阱裏看看有沒有收獲，再去挖草藥，挖野菜，她每天都有收獲，不僅給餐桌上加了不少肉菜，每個月還能賣不少錢。


  她還在山裏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上輩子的功夫給撿了起來，經過一年時間的修習，她現在的身手，十來個男人都近不了身。


  她還拉著姐姐一起跟著二哥和小弟學習認字，偽裝了1個月後，終於擺脫了文盲的帽子。她這個學習速度可把章二哥和章小弟驚得不清，章爺爺更是捶胸頓足，連連可惜她不是個男娃。


  後來，她借著去縣裏賣野味的機會，去書鋪裏買了一些書，把自己上輩子從搜羅到的一本醫書給夾帶了進去。回去後，她告訴家人這是她在一個小攤位上淘來的。


  在翻了一個月的醫術後，她便開始慢慢的展露自己的醫術。她先是慢慢的開始將從山裏挖回來的藥草製成各種成藥，剛開始家裏人並不信她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學會炮製藥材了，以為她是胡鬧著玩的。但在她真的出手治好了章桃的感冒後，他們便開始慢慢的相信她真的會醫了。


  而這醫術，就隻是她淘到了一本醫書，自己學了一個月。


  這要不是他們親眼所見，都不能信啊！

  就這件事，章小弟還感慨：“三姐，還有啥是你不會的？你存在就是為了打擊人的吧！”


  然後，家裏人有個小病小痛的，都開始讓章杏給治了，章杏會醫的名聲也漸漸在章家村傳開了。


  但是這個社會對女人做大夫，在外麵拋頭露麵比較排斥。雖然現在章杏比較小，而且農戶人家也沒有那麽講究，但章杏也不打算挑戰這個社會的規則。所以，她隻賣藥，比如什麽跌打藥、止血藥、驅蚊藥之類的不需要診治就可以用到的藥，她收費低，而藥效快，所以名聲很快便傳揚了出去。現在四鄉八村的都愛來找她買藥。


  她也終於能光明正大的幫章父調理身體了。


  也因為她的藥，盡管他們家眼見的紅火了起來，也沒人懷疑什麽，更沒人說什麽酸話。而且她的名聲越好，當初騙她人參的章柳的名聲就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