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是章杏害我!
聽她哥將她昏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說完,章柳驚聲尖叫道,“哥,你說什麽?你要把我嫁給邢勤壽?”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動,說完這句話,她便感覺胸口一陣悶痛,呼吸也有些不暢。
章鬆看到妹妹弓著腰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臉色也變得十分蒼白,一直冷著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了擔心的神色,他上前扶起妹妹,“你身上的毒還沒有完全清除幹淨,不能生氣,不能激動。你平時自己注意些。”又解釋了一句,“我也不想將你嫁給他,但當時那種情況,眾目睽睽之下,你不嫁給他還能嫁給誰,真要不嫁,你這輩子也不會有什麽好姻緣了。”
章柳尖叫,“那都是他的算計,根本不是為了救我!”
“你怎麽知道是他的算計?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這一句話就像一盆冷水一樣,成功將激動的章柳潑醒,她打了個寒戰,看見哥哥黑沉的臉色,眼神閃躲,手指不停的攪著被子,“我……我就是知道!要不是他算計,那天的事哪能那麽巧,我這邊剛中毒,他就過來幫我吸毒了。他就是個小人,哪會這麽舍己為人。哥,我求求你,你去幫我把婚退了吧。我寧願做老姑子也不嫁他!”
自己的妹妹自己怎麽能不了解,她每次說謊,就會這樣,眼神飄忽,小動作不斷,看她現在這樣,章鬆的心一直往下沉,“你是不是知道什麽?”看她還想強嘴,補充了一句,“你要是不說,我就不幫你退親。”
“他看上的是章桃,我嫁給他也不會幸福的,他還是個家暴男!我死也不要嫁他!”
章鬆不解,“家暴男?”
“就……就是喝酒後愛打人,我聽說他都打死5個侍妾了!”
章鬆驚的站了起來,“你說的是真的?這些你都是從哪裏聽說的?”
“我去縣裏的時候聽人說的,哥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打聽打聽,很多人都知道的。”章柳目露懇求,“哥,你幫我把親退了吧!我不能嫁給他,嫁給他我會死的,真的會死的!哥,你幫幫我吧。”
“這件事我會去查。現在你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是邢勤壽算計的?他又不認識你,為什麽要算計你?還是你以前就和他……有什麽?”章鬆卻並不準備放過她,步步緊逼,說道最後已是疾言厲色。
章柳一急,便脫口而出,“不,哥你相信我,我和他沒什麽,他要算計的是章桃!”
和自己想的一樣,可是,“你是怎麽知道他要是設計章桃的?你是那天知道的,還是……以前就知道?”
“我……我……”章柳垂下了頭,避開了章鬆的眼神。心裏一片慌亂,哥哥怎麽這麽敏銳,她要怎麽辦,怎麽辦才能打消哥哥的懷疑。突然,她想到那陣突如其來的困意,仿佛抓住了線索一樣,“我今天上山本來是想去找你的,在那個樹林歇腳的時候,突然就很困很困,不知道怎麽就睡過去了,這麽不正常肯定是有人算計我。邢勤壽他喜歡章桃,肯定是他算計章桃沒成,算計到我身上了!還有章杏,章杏她那天和我一起上山的,還故意給我梳了一個和章桃一樣的發型,然後我就被算計了,肯定是章杏她故意害我!哥,你一定要替我討回公道,章杏她恨我以前騙了她人參,才想將我推入火坑的!”
“你是怎麽知道他喜歡章桃的?他親口告訴你的?”
“我…我猜得,他要是不喜歡張桃,怎麽會向他提親?”
看妹妹強詞奪理的樣子,章鬆失望不已,也懶得再問下去,“從剛才,你就沒一句實話,你斬釘截鐵的說邢勤壽算計的是章桃,你無辜受到牽連,但卻拿不出什麽實質的證據。你說章杏害你,故意給你梳了一個和章桃一樣的發型,難道章杏不僅提前知道邢勤壽要算計人,還事先和邢勤壽串通好了那天章桃要穿什麽衣服,梳什麽發型?你說章杏因為人參的事情害你,難道是章杏硬拉著你上山的?”
章鬆起身,“你好好休息吧。這些事等你什麽時候想清楚了告訴我再說吧。”
雖然對章柳失望,但章鬆還是去了一趟章杏家裏。
章林打開門,看到門口的章鬆還奇怪了一下,畢竟從人參那件事後,章鬆已經很久沒有登門了,“小鬆哥,快進來,你來的正好,你要是來的再早點,我們還沒回來呢。剛才聽村裏的人說柳兒妹妹下月要成親了,恭喜啊!對了,小鬆哥,你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章鬆扯了扯嘴角,“我來是找杏兒的,想問她一些事,她在嗎?”
“在的,我給你叫。”章鬆直接在院子裏喊了一聲。“杏兒,杏兒,小鬆哥找你,出來一下。”
章杏挑開門簾子出來,“小鬆哥,你找我?”
“嗯,有些事想問你。”章鬆指了指院子的東南角,示意章杏去那裏說話。
“小鬆哥,你想問什麽?”章杏看他隻四下打量,也不開口,便先問了出來。她還等著回去研究藥方呢,哪有時間陪他在這裏吹風。
章鬆已經很久沒有來過章杏家裏了,今天一看,感覺院子裏真是大變樣,菜畦廚房,石榴涼亭,還有角落裏的兔子窩,這一切看似隨意,卻錯落有致,別有一番意趣,院裏綠意盎然,生機勃勃,處處透露出蒸蒸日上之態。而兩年前,伯爺爺家是什麽情形呢?蕭瑟,破敗,無端給人一種淒涼之感。
而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自己眼前的這個小丫頭。
章鬆低頭看著隻到自己胸口的章杏,變白了,長高了,臉上也有肉了,隻有那一雙眼睛,依舊如從前一樣,滿含笑意,讓人看了就人生好感。當然,她讓人心生好感的不僅是容貌,還有她的行事。從人參,到成藥,再到去山上打獵采藥,眼前這個孩子雖然隻有10歲,卻以一己之力把伯爺爺家從泥潭裏拉了出來。
她有錢了,便給父親看病,送哥哥弟弟去讀書。從來沒有自己賺錢了而在家裏頤指氣使,反而對家人更好了。他聽村裏人說,章杏這丫頭每次去賣了獵物都會給家裏人添些東西,看看伯爺爺他們紅潤的氣色,豐腴起來的臉頰,再看看他們身上穿戴的,以前身上的衣服是補丁摞補丁,現在都是簇新簇新的。
她長本事了,會醫術了,也沒有對村裏人眉眼高低過,她的藥,隻要村裏人來買,基本和白送差不多,其他村的來,會多收一些,但也是遠遠低於縣裏藥鋪裏麵賣的價格。村裏人誰不說她好。
自己其實是有些羨慕章林有這樣的妹妹的吧,章杏懂事,乖巧,還能幹,不像自己的妹妹,隻會給自己找麻煩,讓自己給她收拾爛攤子。
章鬆的思緒正在飄散,就被章杏的話給拉了回來,他掩飾性的清了清嗓子,開口問道,“當初,邢勤壽來你家提親,你們為什麽拒婚?”
章杏還以為他來問什麽呢,沒想到他第一句問的是這個,“因為我聽說邢勤壽他醉酒後挨打女人,所以我們才拒婚的。”
竟然是真的!邢勤壽竟然是真的打女人!即使再對妹妹失望,他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跳入火坑。可這件事要怎麽辦,還要在盤算盤算。
“我聽柳兒說,重陽那天她是和你們一起上山的,能給我說說那天的事情嗎?”
章杏也不問他為什麽來問自己,直接開口便將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那天早上,柳兒姐姐來我們家,非要拉著我大姐去山上看那什麽文會。我大姐不想去,柳兒姐姐就說那裏讀書人多,說不定還能找到如意郎君什麽的,我大姐就惱了,說柳兒姐姐不該攛掇人不守禮教私定終身。柳兒姐姐一看我大姐惱了,就連忙賠罪,但還是堅持要我大姐跟她上山看文會,我當時也想去瞅瞅熱鬧,順便看一看我的陷阱裏有沒有獵物,便央了大姐陪我去。本來要走了,但我看柳兒姐姐一直盯著我大姐的發髻看,以為她沒不會弄這個樣式,就給她也梳了一個。”
“……到了村口,我們看到兩個男的在村口徘徊,柳兒姐姐就問人家是不是來參加文會的,跟誰來的?那兩人說是跟著千總大人來的。柳兒姐姐便讓他們帶路,領我們去文會那裏。”
“……走到一個小樹林的時候,柳兒姐姐就喘著氣說她累了,想歇歇,讓那兩個人帶我們先去,她一會兒就來。我和大姐想著文會就在眼前了,她在那裏歇歇也沒事,便跟著那兩人走了。不過我們也就遠遠地瞅了一眼,便和大姐去我設陷阱的地方了。”
“事情就是這樣了,怎麽,有什麽問題嗎?”章杏故作不解的歪頭看向章鬆。
章鬆臉上青紅一片,羞的,惱的!
知道自己妹妹愛胡鬧,不著調,可聽聽她都說了什麽,‘找個如意郎君!’,這話是一個姑娘家能說的話嗎?這也就是章杏章桃他們厚道,沒有亂說,要是傳出一星半點,自己妹妹還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再看看她幹了什麽,主動和陌生男人搭訕,跟著人家就走!這是一個正常的姑娘該幹的事情嗎?她不知道男女大防嗎?也幸好那兩人起什麽壞心思,要是發生點什麽,後果簡直不敢設想,還會連累了章杏章桃他們姐妹。
而且,從柳兒一定要拉著章桃上山,主動跟著什麽千總的隨從走,裝累讓那兩人帶著章桃章杏離開這一係列動作來看,她是故意的,故意把章桃往邢勤壽的人手上送,她……還提前知道邢勤壽要算計章桃!這也是他最不願意相信的,可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她的反常行為。
這一刻,他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