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淒惶黑劍
一氣翻天,劍海怒浪,孤劍客心神守住,慧珠自瑩,一念不生,翻手凝劍,滔滔劍海瞬間衝天而起三千丈,在孤劍客十二萬分的功力催動下,化而為成萬丈水劍,衝抵宇神將砸下的水中孤島。
而在同一時間,在孤劍客萬丈水劍凝成之前,仇太君手中長劍一瞬千化,交織成一朵豔麗的鮮花,盛開在了孤劍客的劍海之上,像有一池塘的白鴨在嬉戲,攪起片片漣漪,一圈又一圈地擴散開來。
此時隨著孤劍客凝劍海成劍,那朵劍花也隨之變化,最後竟然開在了孤劍客萬丈水劍的劍尖之上,同宇神將砸下的島嶼相撞,一時僵持。
宇神將力時怒喝,仇太君緊隨而動,兩人穿破島嶼,將偌大的一座島嶼生生撞碎成了無數石屑飛絮,半點影跡不留。島嶼破碎之後,仇太君在前頂著劍花,宇神將催攻運氣入仇太君之體,為其助力。
霎時間,隻見在那禁錮的萬丈水劍之上,一朵豔麗花朵從水劍劍尖一路向下,將這水劍的劍身生生撕開,直朝著劍柄的孤劍客飛去。
而此刻的孤劍客氣息委頓,似乎是劍歸蒼玄破禁法所賦予的神力正在一點點消逝而去,僅剩的劍氣更被萬丈水劍反噬,他有心無力,行動受製,看起來沒有了任何的還手餘力。
見狀,仇太君雙臂一振,劍花飛舞,片片花瓣紛亂,濺出燦燦流彩,如同日月華光相撞。忽聽一聲清嘯貫耳,淩厲透鋒芒,花劍流光明滅飛舞,化成萬千痕縷吹煙一般,四散飛舞而去,將這萬丈水劍生生破成了千絲萬縷的一道道,如雨般落下,漫天裏都是細碎的飛閃的晶瑩珠串。
覓準時機,宇神將從仇太君的身後閃出,掌中高舉著一麵小巧的銅鏡,寒光閃閃,冷氣逼人,正是乾天照世鏡。鏡中映照諸天,陡然飛射出一道十色虹光,掠過波浪千層,穿過絲雨萬柱,十色霞光璀璨華麗,如鳳凰尾羽般不可方物,刺得人眼目難開。
虹光激射,驟現冷鋒,轟雷之間攜浪驚天,層層空間也刹那崩斷。尤看星雲突變,風浪嘶吼,孤劍客閃身不及,被那虹光擊中,竟然整個人猶如融化一般,連一聲慘呼也沒有,就消失在了宇神將和仇太君的視野之中,消失在了此方小世界裏。
宇神將長出了一口氣,但是還不放鬆,又用神識在這方小世界裏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搜尋過一遍,確定再找不到孤劍客的任何魂息,確定孤劍客已經魂飛魄散,再無生還的可能之後,宇神將才真正放下心來。
“他死了!”
仇太君“嗯”了一聲,情緒並沒有多麽高漲,也不如宇神將一樣興奮,她隻是隨口應了一聲,然後就站在一旁,像是大江裏的怪石一樣。
“你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怎麽?殺了孤劍客,你並不開心?”宇神將突然“哦”了一聲,繞著仇太君踱步說道“也是,他畢竟是你的老相好,總有情誼在,就算後來有仇有怨,心中總還是有難掩情愫,是也不是啊!”
“多嘴!”仇太君冷言以對,隻是宇神將並不為意,依舊在仇太君的耳畔喋喋不休,盡是說些孤劍客和仇太君的往事,隻是添油加醋,說得很是露骨,很是不堪。
聞言,就是泥人還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仇太君,天寶仙府的尊主,地位崇高,哪能忍受宇神將這般的折辱。然而宇神將卻在仇太君急怒出手之前,突然抽身並說道“孤劍客已經死了,要不,我們來討論一下,天寶仙府的事情?”
“天寶仙府!”仇太君怒哼一聲,手中長劍顯化,斜指宇神將,怒聲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天門一直對我天寶仙府多加覬覦,但我明確告訴你,天寶仙府是絕對不可能加入天門的!”
“這件事,你確定你,做得了主麽!”宇神將好整以暇地看著仇太君,眼中滿是戲謔。
仇太君緊皺眉頭,目光漸趨冰冷,仿佛生出了一種芒刺般的銳芒,死死盯著宇神將,口中說道“我為天寶尊主,掌管天下財,如何做不得主!”
“天寶尊主,嗬!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自從天寶尊主的位置從厲家跑到你們仇家之後,天寶尊主的權限就已經越來越低,越來越受到長老會的限製。像是並入天門這樣的大事,你真以為你一個人就能做得了主嗎!”
宇神將一步步走到仇太君的近前,居高臨下,眼神中閃爍著冷酷和戲謔。仇太君凝視著麵前這個近在咫尺又居高臨下的人,冰冷的目光終於完全變了,變得殺氣凜然“天寶仙府已經被你們天門滲透了?”
“不錯!”宇神將拍了拍手,變出一張長長的字條,一口氣將上麵的上百個名字都念了出來,仇太君甚至聽到了“浪翻雲”這個名字。
將那字條扔到仇太君的身前,宇神將負手挺立,語氣驕傲地說道“其實人不算多,相比起你們天寶仙府的人數來說……但是名單上的這些人,都是天寶仙府內名聲威望極高的長者,有他們發話,天寶仙府上下誰敢不從,就算你是天寶尊主,又能如何!更何況,你還是出身仇家。”
仇太君將字條緊緊抓在手中,她並沒有打開來看,剛剛宇神將已經念得很清楚,她也聽得很清楚,並不需要再去看一遍,徒然心傷。
“所以說啊,你在這件事情上,真沒有什麽話語權!我們這次會選擇與你進行合作,也不過是為了試探試探你,看看你究竟有沒有可能成為……”
話未說盡,仇太君突然將那字條捏碎在掌間,紙屑一點點落下,紛紛揚揚,像是無盡飄灑的雪花一般,忽而飄遠,忽而落近,將宇神將的雙眼漆成了蒼白。
更在這一瞬間,宇神將身後突然空間破碎,一把漆黑的長劍從空間破碎處飛出,聚起雲霧,驟起寒風,像是黑暗侵吞一樣,刺向宇神將的後心。
漆黑長劍觸及宇神將的鎧甲後心,竟然一瞬刺入,沒有半分阻礙,仿佛宇神將穿的不是什麽神將鎧甲,而是一層薄薄的紙片一般。而當漆黑長劍深沒入柄,劍身完全插入宇神將的體內後,在宇神將的胸前,竟然沒有劍身刺出,仿佛那一截劍身融化消失在了宇神將的身體裏。
宇神將瞬間激怒,沒有回頭也知道,出劍那人,就是本該死去的孤劍客!然而孤劍客的這一輪攻勢還未結束,或者說,他和仇太君的攻勢還未結束。在宇神將因為孤劍客突然現身而驚駭的瞬間,原本駝背躬身的仇太君瞬間挺直,身量極高,不比穿戴鎧甲的宇神將稍矮。
仇太君直起身體,突然擺臂就是質樸地揮出了一拳,沒有任何花裏胡哨的變化,直來直去,重重擊打在了宇神將的胸膛,正與孤劍客刺入宇神將後心的位置相對。
猶是前後夾擊,即便宇神將修為比孤劍客和仇太君都高出一頭,此番也是身受重傷,立刻嗆血,難以抑製。
一朝得手,孤劍客和仇太君沒有眼神交流,但也心靈相通,各自皆是劍影紛飛,拳風陣陣,連消帶打之下,宇神將全無還手之力,像是沙包一樣被二人連番擊打。
但是宇神將有神將鎧甲防護,除了孤劍客最開始的那漆黑一劍詭異無法抵擋外,他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直到孤劍客和仇太君氣息不暢的手,宇神將背部一沉,雙臂收攏,丹田元氣霎時逆衝,緊接著狂風肆虐,他雙臂一展,大喝一聲“你們,夠了!十強神光氣,給、我、退!!!”
頓時,宇神將體表驟放神光,像是一輪十色的太陽一般,十色光氣熠熠相照,普照萬裏,將孤劍客和仇太君都強行震飛了開去。而當兩人穩住身形,更是發現,在自己的體表之上,也隱泛十色光華,詭異非常。
宇神將脫離困境,並不乘勝追擊,他被孤劍客和仇太君暴打許久,哪怕有神將鎧甲護體,也不是一點傷勢也沒有。更何況,孤劍客最早的那一劍詭異莫測,竟然透過了鎧甲,直接插進了他的身體裏,宇神將雖然現在還未感覺到身體哪裏不對勁,但是他肯定,那一劍絕對不簡單。
另一邊,孤劍客和仇太君無法驅散自己體表的十色光華,知是宇神將的神通手段,必然危險,隻是眼下沒有什麽好的手段解除。不過孤劍客並不擔心,因為宇神將的身體中了他的一劍,雙方互有籌碼,並不擔心。
“沒有想到,你真的沒死,你也果然是站在他那一邊!”宇神將話中的兩個“你”,前一個自然是指孤劍客,後一個則自然是指仇太君。
孤劍客從懷裏掏出一塊石頭,迎風化沙,消散在了空中,這正是在平守城時,仇太君托人帶給孤劍客的東西,一塊亂空石。方才也正是因為這塊亂空石,孤劍客才躲入到空間夾層之中,避過了宇神將的絕殺一擊。同時,在那空間夾層中,仇太君早早就留下了計劃信,讓孤劍客能夠適時出現,夾擊宇神將。仇太君更還極有先見的留下了萬化道靈丹,讓使用了禁法的孤劍客能夠在第一時間恢複戰力。
仇太君此前並未於孤劍客有過真正的交流,但是等到事情真正發生了,他們之間的配合依舊默契,打得宇神將險些還不了手,也讓孤劍客將真正的殺招,成功打入宇神將的體內。
“在說其他之前,我們或許可以做一個交換……”宇神將說道。
“交換什麽?”孤劍客明知故問道,他很清楚宇神將想要交換什麽,宇神將想要用十強神光氣的破解法,來交換他刺入宇神將體內的那一道漆黑長劍的破解。
事實上,宇神將到現在還並不知道,孤劍客刺入他體內的那一劍,名為淒惶墨雲劍,是一式以生命為代價,可以墨染一切,凋敝一切生機的絕殺之劍。
而這淒惶墨雲劍正是雲墨山莊的鎮莊絕學,是雲家的家傳禁法武道。孤劍客也是因為與雲墨山莊莊主雲行秋義結金蘭,才得以學到,不過也是簡化的版本,威力不如原版,但也不需要使用者付出生命代價。
上一次淒惶墨雲劍出現在時間,是雲行秋用以對敵天門的玉神將,而這一次,孤劍客使將出來,卻也是用在了天門神將的身上,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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