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吳煊是個好人
雅歌聽到了吳煊叫什麽兄弟,很是一愣,然後好好的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破破爛爛的衣服,衣服樣式是男式的,這是自己的發小孟修遠的衣服。也難怪人家會把自己認成男的,這話雅歌沒什麽好反駁的。
雅歌也隻好學著吳煊的樣子行了禮,道:“吳兄弟好。”說完雅歌便覺得這餓勁上來了,肚子便一陣咕咕叫,這肚子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這等讓人好看的人麵前叫,這讓自己有些羞赧。
吳煊卻是哈哈一笑,道:“紀兄弟可是餓了?”說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黃紙包,打開,裏麵是兩個金燦燦的油餅。
雅歌看著這兩個油餅,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吳煊沒有注意到雅歌的饑餓樣子,而是看著這兩個已經涼的不能在涼的油餅,心中一陣感歎,對於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卻隻能用兩個昨天買的油餅報答,這對於大周武將世家的吳家來說,有點寒酸了。
雅歌卻沒覺得寒酸什麽,對於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嚐過過葷腥的人來說,這油餅那一定是美味至極的,雅歌看著吳煊道:“我可以吃嗎?”這話問的雅歌覺得沒麵子極了,畢竟大周朝是以禮治國,以懂禮為尊的,剛剛的這話,確實失禮。
吳煊聽了這話,覺得雅歌應該是很餓了,忙將手中的油餅給了雅歌,雅歌急忙接過,看著自己黑乎乎的手,很是小心翼翼的拿了上麵的一個,然後又將自己手中的那個一分為二,拿著一半的油餅,細細的吃了起來。
吳煊看著雅歌慢慢的吃餅,頗有些吃驚,道:“紀兄弟應該很餓,怎麽還掰開?大男兒,吃飯要豪爽一些。”這又不是什麽帝都宴席什麽的,就是吳煊自己都不會這樣吃的。
雅歌聽下道:“這餅子我隻要一個就行,掰開是因為我要留一半給我娘。”畢竟娘也和自己一樣,隻是在早上喝了一碗沒油沒鹽的菜湯。再說了,這荒郊野嶺的,眼前的這個少年也隻有這兩張小小的油餅,所以自己哪裏能都吃了。
這話吳煊聽了很是震驚,雅歌的善良和淳樸讓自己吃驚,這是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遇到這樣淳樸的人,和帝都的那些人都不一樣。良久道:“我不餓,這兩個油餅都給你,你吃一個吧!”這孩子太瘦了,還是多吃點的好。
雅歌卻很是高興,道:“真的?那多謝吳兄弟。”
吳煊看著眼前的少年,應該比自己小,長得麵黃肌瘦的,又想起帝都那些簪纓世家宴請的時候,那流水一般的排場,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不是說著玩玩的。
等雅歌吃完,吳煊道:“你是和你母親一起住?”
雅歌點點頭,想起自己娘親來,眼神都有些落寞了。道:“我現在和母親在前麵的那個山頭的半山腰搭了個窩棚。在那裏住。”
吳煊卻有些不解,說紀兄弟是乞丐吧,卻是會拉弓,而且這弓也不算是太差。可不是乞丐吧,穿的破破爛爛,卻是連個家都沒有。這是怎麽回事?
“紀兄弟,你怎麽會帶著你母親在山中的窩棚住呢?”吳煊問道。看著這天色晚了,吳煊找了不遠處的幾根木頭,生了個火。
雅歌看著跳動的微微的火苗,不知道為何,很想哭。很想將這些委屈都說出來,好好的宣泄一番。
“爹嫌棄娘給他生不出兒子,還體弱多病,便將我們兩個給趕了出來,我沒錢,隻能和我娘在半山腳搭了個窩棚。”
吳煊一時沒明白過來,道:“你不是?”他不是男子嗎?
雅歌道:“我不是我爹的孩子,是我娘改嫁帶過去的。”
原來如此,吳煊聽到這裏,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這個世道,人們不光看重男兒家,也會看是不是自己家都骨血,據說,當年先帝上位的時候,因著這個骨血問題,朝臣也是鬧了很久的,後來還是先帝親自去了他母親的外家一趟,才算是解決了。
良久。道:“雅歌兄弟,既然出來了,就帶你伯母好好的過活。”這個世界,對於女的來說,確實是苦的,吳煊當年也是看著自己家中的姐姐,為了家族的利益,嫁入皇宮,嫁入那些簪纓世家,其實,姐姐們對於那些男人根本不喜歡,那些簪纓世族的男子,人品也根本不行。還有德清,想到德清,吳煊像是胸中有一團火在燃燒。道:“雅歌兄弟,你是男兒,好好的護著你母親。”他也要好好的護著德清,護著這大周,還有大周這千千萬萬的女兒家。
雅歌看著火苗跳動,點了點頭。對於吳煊叫自己兄弟的事,還是這樣叫吧,這荒郊野嶺的。要是他知道自己是女兒家,萬一呢?這才剛認識,雅歌的防護意識還是很強的,而剛剛說的那些過往,也隻是自己在娘親麵前要表現的很強大,娘親才會覺得心裏有點安慰。隻是時間長了,雅歌也難免覺得累,這個世道,對於她來說,確實有點艱難。
吳煊道:“我家的男子都去參軍了,可是也是死傷大半,因著沒有男子,家中的女子也是受人欺負的。” 吳煊想起了自己伯父家的姐姐,伯父戰死沙場,那張家的公子看上姐姐,非要娶回去。那個時候,吳家沒能打勝仗。皇家也就不看重,所以那些世族用了各種無賴的手段,將姐姐給娶了。那個時候。自己小,什麽都做不了,但那個感覺,吳煊永遠記得。
吳煊看著雅歌瘦瘦小小的樣子,想著還要給他點什麽才好,可是自己這次出門,是為了突襲那北蠻子的,穿的是一身貴公子的打扮沒錯,可是根本沒帶銀子啊!
吳煊往自己身上看了又看,看還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沒有,看了半天,才留意到自己還帶著玉佩呢,大周朝的禮數,君子佩玉。便摘了下來,遞給了雅歌,道:“這個你拿著,應該還值點錢。應該能當個幾十兩銀子,上百兩的話,不大可能。”這玉佩的成色一般,和自己在家的時候佩戴的相比差遠了。不過,對於雅歌兄弟來說,應該還能買點吃的。
雅歌接過這玉佩,精美的漢白玉,上麵好像刻的是兩條魚兒,栩栩如生。道:“吳兄弟,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吳煊道:“你是我救命恩人,這點謝禮不算什麽。”
“看這玉佩的用料不錯,雕工也好。想來是什麽傳家寶之類的,我不能要。”幾十兩銀子,那些莊家漢,種一輩子的地也不可能有幾十兩銀子。所以,雅歌覺得這玉佩對於吳煊來說一定很重要!
吳煊笑道:“這可不是我們老吳家的傳家寶,這傳家寶能讓我這般隨意的戴在身上?那你可真的太看得起我了。”
吳煊這一說,雅歌覺得也是。
“我們吳家,雖說不是富貴濤天,可是也是不愁吃穿的。所以,給你這玉佩,我還餓不死,你拿著,買點吃的,或者做點小生意。好好照顧你娘。”
這是雅歌除了孟修遠以外,第一次接受一個人的好意,看著吳煊的臉龐,愣了好久,道:“多謝。將來我一定會還你的。”這是個好人。
吳煊聽了這話,笑道:“行,好男兒,有誌向,將來還我!”其實,吳煊也隻是這樣一說,吳家又不缺錢,哪裏缺這一個玉佩了。看著天色越來越黑了,這雅歌長得瘦小,想來走夜路也會害怕,道:“這天色晚了,你趕緊回去啊,你娘親還等著你呢!”
雅歌本就打算趕緊走的,道:“好,那後會有期。”說完,抱拳行了一禮,吳煊看著這瘦瘦小小的雅歌一板一眼的行禮,也趕緊回了一禮。
雅歌這才轉身走了,吳煊看著雅歌的背影,摸摸頭,拿起一旁的劍也要回去,一摸頭,才想起來,自己還戴著抹額呢,抹額上有個珍珠。吳煊趕緊解了下來。
雅歌拿著一個油餅,背著弓箭,手裏還拿著玉佩,正走著,突然聽到後麵有人叫自己,“雅歌兄弟,雅歌兄弟。”雅歌回頭,竟然是吳煊。
見吳煊跑上前來,道:“這個你拿著,去當了,上麵的珍珠應該值十兩銀子,還有那個玉佩,最少值五十兩,少了就是當鋪坑你呢,知道不。還有,去當,就找大的當鋪,那樣的不大會坑人。”雅歌兄弟一看就是在鄉下長大的孩子,一定不知道當鋪那些低收高賣的勾當,幸好,自己家是有當鋪的鋪子的,小時候自己常跟著伯父他們去當鋪玩,也是知道裏麵的一些貓膩的,自己就給了雅歌這一點值錢的東西,那可不能再讓人給坑了去。
雅歌看著手中的精致絲綢抹額,上麵一個跟自己拇指一般大小的珍珠,聽吳煊說話一愣一愣的,吳煊這是怕自己被當鋪給坑了?
雅歌點頭,道:“我知道了。”
吳煊這才微微一笑,拿著劍,跑著走遠了。
這次換雅歌看著吳煊的背影,這是怕自己對於當鋪的事情什麽都不懂,才會這樣交待自己吧,這吳煊真的是一個好人。雅歌直到吳煊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野中才轉身回了自己的窩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