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開倉放糧
雅歌上前，朝著馮安行了一禮，道：“見過馮大人。”
馮安隻是擺了擺手，示意雅歌不要多禮，但是連眼皮都沒有抬。
雅歌見這人連眼皮都不抬，也隻好起身，在一旁問道：“大人，今天可是吃的飽？”
這讓人覺得有些怪異的對話，讓馮安都有些意外，但是還是閉著眼睛道：“吃飽了。”
雅歌聽完卻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道：“大人是吃飽了，但是也不知道大人的子民，這天陽城的百姓吃飽了沒有。就是這天陽城的百姓吃飽了，也不知道這大周的百姓吃飽了沒有。就更加的不知道馮大人的兩個兒子吃飽了沒有。”
這馮安，雅歌知道，平時什麽都不大上心，但是對於自己的子孫，還有就是自己的榮寵最為上心。雅歌這樣一說，那馮安睜開了眼睛，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這事和自己的兒子有什麽關係？這會他兒子應該都到了帝都了才是。
雅歌搖了搖頭，道：“沒有意思，我隻是哀歎一下，這天陽城的百姓真的是艱苦，這庫房糧倉中放著這麽多的糧食，而他們隻能餓著肚子。”
馮安又繼續的躺了回去，閉上了眼睛，道：“按照大周的法令，我雖然是天陽城的府尹，但是也沒有權利開倉放糧。”
雅歌聽了這話，哈哈一笑，道：“馮大人，我這平時沒事的時候，也是喜歡看看大周的法令的，也是知道的，雖說是按照大周的法令，府尹沒有權利開倉放糧，但是還有一條，馮大人可能給忽略了，那就是在緊急的狀態下，府尹可是用自己的官印，命令開倉的。”
雅歌還少說了半句，那就是在事情過了之後，要是當時的情況不是萬不得已，開了倉，還是要追究府尹的責任的，馮安就是因為知道這點，所以就是不說同意，也不說自己的官印在何處。
這馮安也不是個傻的，也是知道雅歌沒有說出來的那後半句，這事將來也是萬一位朝廷認定為不是萬分危急的情況，那馮安的責任就大了。
馮安沒說話，還是就這樣眯著眼睛睡覺。雅歌在馮安麵前小聲的道：“怎麽？馮大人怕擔責任？”
馮安不理，雅歌也猜到了，八成是怕擔責任的。
雅歌笑著道：“可是大人想沒想過，要是整個天陽城的人被活活的餓死了，然後北蠻人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的進了這天陽城，直搗你這府衙，將你殺之而後快。接著就是南下直攻帝都，到時，別說是帝都的百姓，就是我們大周的皇帝，都怕是危險了。到時候您覺得您兒子會安全嗎？”
這個時候，聽了雅歌的話，馮安睜開了眼睛。
雅歌也是弄不明白了，這馮安到底是怎麽當上這天陽城的府尹的？一點大局觀念都沒有，難道就是因著是處之簪纓世家，有家中同族的扶持？
孫博在一旁聽著，自己都微微的打了個顫，這個紀掌櫃說的真的是太嚴重了。也不會發生的，一定不會的。
但是這天陽城可是北方的大城，都能被圍成這個樣子，那剩下的還真的不好說。
雅歌繼續道：“馮大人也應該是知道的，這吳將軍是安國公家的世子，也是八公中的一位，不管怎麽說，都比您要有分量的，你要是怕擔責任，直接將這事推給吳將軍就得了唄。不是我說，這可是一個您隻有好處的買賣啊！將來皇帝要是怪罪下來，你就說你是一介文官，是吳將軍逼你的，說什麽不開倉就要殺了你，你不得不就開倉。要是皇帝不怪罪，要獎賞的話，你就說是你主張要開倉的。不能看著百姓受苦。這不是隻賺不賠的買賣？”
孫博在一旁聽著都覺得這是個好買賣，但是他天性性子直，懶得這樣的勾心鬥角，所以才會從孫家出來，當了軍師。
這馮安也不是個傻的，聽著雅歌這樣一說，也確是是個好買賣，畢竟，這安國公可是相當的受皇帝賞識，有安國公這個靠山，應該不會有事。但是這官印還是要用自己的，那還是會牽扯上自己的啊！
孫博看著這個馮安又有退縮的意思，氣的恨不得要上前將人給打一頓，忙道：“馮大人，吳將軍早就說了，出了什麽事，他擔著。”
雅歌道：“馮大人，這帝都簪纓世家中，馮家並不是多出彩，您要是一直依附於馮家，怕是不會有太大的作為。”雅歌沒事的時候，也是會聽那些來往的食客說些帝都的見聞，說的多了，就會記在心中。這次不就正好用上了。
這馮安也是知道的，馮家現在是越來越不行了，自己也是要找新的靠山才行。道：“我這也是為了天陽城的百姓。”說著從搖椅上起來了，反正這大周自開朝以來，還沒有因為開倉放糧而丟了性命的朝廷官員，再說了，這些糧食，自己也吃不著，還不如讓其他人吃了，自己可是一直想著等到離任的時候，來個十裏長亭相送的場景呢。
孫博聽了這話，知道這事是成了，看著雅歌也笑了起來。雅歌也送了一口氣，原本以為這馮安會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卻沒有想到讓自己給說動了，不過要是馮安再不同意，那雅歌可真的是沒有辦法了，因為所有的利弊，自己都說了個遍，再說其他的也說不出了，摸了摸自己袖子裏麵藏著的短刀，要是馮安再不同意，自己就隻能是上硬的了。
孫博高興的上前道：“那馮大人，這官印在？”
馮安也不接話，直接將手伸進了自己的褲子中，摸索起來，雅歌看的這場景，嚇得直接轉過了身子去。
“找到了。”聽了這話，雅歌才轉過了身子，見馮安手中拿著個巴掌大的官印。
雅歌心道，這幸好這官印不大，你才能藏在這種地方。
孫博是看的一臉的無語，這個馮安，可真的是會藏！之前的時候，自己就有想著將官印給偷出來，原本這府衙上下都給翻了個遍，愣是沒有找到，沒有想到竟然是藏在了這種地方。
馮安將官印遞給了孫博，一甩衣袖，這冬天的衣服也厚實，寬大，自己都藏了好幾天了，就沒有一個人發現。
孫博接過這官印，自己雖說是在沙場上摸爬滾打了好幾年，什麽髒都不怕，但是這會竟然在認真的思考，要不要將這還帶著馮安體溫的官印拿去洗洗啊！
自己還是不拿了，順手給了周圍站著的一個小兵，拱手對馮安笑著道：“到時候這趕走北蠻人，馮大人也是有一份功勞在的。”
這好聽的話，誰不會說啊！
馮安擺手，道：“這個好說，好說。”反正這事就像是紀掌櫃說的，就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自己還是挺樂意幹的，這可是一箭好幾雕啊！將來既能邀功請賞，還能和安國公家攀上關係，還能防止紀雅歌所說的北蠻南下的事情。自己怎麽說都不虧，反正這放出去的又不是自己家的糧食。
雅歌對孫博道：“孫軍師，沒事我就走了。”自己就是來當說客的，這說客已經當完了，那就走吧！
“多謝紀掌櫃。”孫博行了一禮，這個瘦弱的少年不可小看啊！會攻心。
雅歌也行了一禮，就出了這府衙，回家了。這一路上再看見乞討的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了。
沒有想到的是，這孫博辦事還是挺快的，過了不過是兩天的時間，這大街上就已經是有很多的粥棚了，而且這軍中也張貼了告示，說用不了多久，援軍就會到。這讓天陽城的百姓也很高興。
經過上一次二麻子來雅歌家中搶糧食的事情，雅歌時不時的也穿的破破爛爛的去領一碗粥，以此來證明自己家中真的沒有餘糧。不然雅歌怕還會有人像二麻子一樣，看自己家中沒有多少壯年，來欺負。
轉眼間，便已經是快到了年下了，沒有幾天的時間就過年了，以往過年的時候，這北方都是要過油的，就是指做一些好吃的，留著過年的時候吃。可是今年，紀母看著已經見底的油罐子，默默的歎了一口氣，道：“今年我們怕是過不了油了，這家中都沒油了。”
這會已經不是沒有油的問題了，而是連柴火都沒了，就是連小毛驢的窩棚，雅歌都給拆了燒火做飯。再這樣下去，雅歌都要尋思著將桌椅板凳什麽的給拆了。
韓雷今天也沒有吃個飽，因為今天這飯做到一半，沒了柴火，所以就一個人喝了一碗粥，這會子倒是有些有氣無力的。道：“沒事，隻要下一頓能吃個飽也就可以了。”
雅歌摸了一把短刀，將一條凳子給砍了，對娘道：“這生火要隱蔽些，要是被人發現了可不好。”
紀母自然是知道的，早就已經把廚房的窗戶和門給關了，就是怕周圍的人聞著味再來找。
雅歌看著天空有些發呆，這都要到年下了，什麽時候才能來援軍啊！
如此過了幾天，雅歌都已經拆了好幾個板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