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親情感化
楊靜喜滋滋地手伸進玉觀音後麵一摸,摸了個空,心裏就撲通跳了一下。心存僥幸,以為是掉到地上了,把櫃子挪開去找。找來找去,哪有筆記本的影子?當時就嚇得渾身發軟,怯怯地問坐在沙發上喝茶的丈夫是否見了那個本子。崔定本以為她早就把這筆記本銷毀了,沒想到她不但沒有銷毀,還把它弄丟了,勃然大怒,霍地站了起來,罵了聲你這個混蛋!你這是找死呢!本想把手中的茶杯扔在楊靜身上的,沒下得了手,把茶杯狠狠地摔在地板上,濺起的玻璃片把楊靜的腳脖劃傷了,鮮血直流。一向沉穩的崔定今晚卻沉穩不起來了,也失去了風度,他氣的手發抖,指著妻子楊靜的鼻子,口出汙言穢語。麻的老子給你交待過多少遍,讓你別做這樣的蠢事,你他麻長的是豬腦子?豬都比你聰明!這下好了,你挖個墓坑把我推進去,讓別人把我活埋了,你滿意了吧?楊靜自知闖禍,捂著流血的腳脖子坐在地板上,淚水直流,尋死的心都有。丈夫的怒罵像鞭子抽打著她,極度的悔恨和恐懼折磨著她,要把她那顆孱弱的心揉碎了。她看著往日人模人樣的丈夫這會卻對她橫眉冷對,口出惡言,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崔定罵了一通,漸漸冷靜下來,點根煙狠狠地抽著,問楊靜今天就誰進過他的書房。你把你的豬腦子開動起來想想,別捂著腳脖子裝可憐,流那點血死不了人。楊靜腦子這會被罵糊塗了,想了半天,才說,你侄子晚庭來過,當時楊總他們在,我就先讓他去你書房呆了一會。崔定把煙屁股一摔,咬牙切齒地說,果然是這個吃裏扒外的王八羔子!我就知道他不是盞省油的燈。她是被一個賤女人給迷昏了!說完拿出手機,給崔晚庭打電話。崔晚庭當時正在安紅那裏,知道崔定這電話的目的,不接,還把電話給關機了。他這個表現,更讓崔定相信就是他偷走了筆記本。做賊心虛啊,要不崔晚庭不會不接電話。崔定氣的把電話也扔在了地上,電池也摔出來了。楊靜知道是自己惹的禍,自以為沒做過什麽對不起崔晚庭的事,哭著對崔定說,我去找他,不把本子要回來,我就死在他麵前。崔定鄙夷地說,你少給我去丟臉!以為崔晚庭聽你的?你死一百遍也屁用不頂。那小子的狼子野心我早就看出來了,知道嗎,你我他麻的遇到煞星了!那晚崔定夫婦幾乎一夜沒合眼。崔定一根接一根地抽煙,在書房裏老驢拉磨似的團團轉。他設想了好幾種方案,一是徹底向崔晚庭屈服,用自己的實際行動感動他,用親情感化他,讓其乖乖地把筆記本送回來,等東西到手後,再報仇雪恨不遲,讓他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二是讓肖國華或者米自強把他綁架了,上酷刑逼他說出筆記本藏在哪裏,然後警告他永遠別回雲湖;或者把安紅綁架了也可,那騷胡小子肯定為了她什麽都願意做;三是最萬不得已的方案,製造個意外事故,直接幹掉他,讓他永遠閉嘴。沒有了崔晚庭,安紅肯定乖得像隻母綿羊,今後又可以隨意擺弄他了。崔定反反複複地考慮著這幾套方案的可行性,臉上漸漸有了殺氣。心不狠成不了大事,這是官場厚黑學上說過的。天快亮的時候,崔定把思緒理了一遍,還是決定先采取第一種方案。先禮後兵,自己做到仁至義盡,崔晚庭那小子還執迷不悔的話,再下很手,這樣起碼在良心上稍微安慰點。崔定交待楊靜,千萬要保持冷靜,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就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崔定也是有充分考慮的,自己畢竟是崔晚庭的親叔,他隨手偷走了筆記本,也不一定就馬上拿著去做什麽,不一定非得引爆這顆炸彈,他也許隻是對自己對他和安紅的打壓心存不滿,逼迫自己做出讓步。崔定這樣想著,就有了主意。心裏說,你這個毛蛋孩子,給你叔我鬥,還嫩著呢。看吧,我讓你哭都哭不出來。他沒有再給崔晚庭打電話聯係,當然也沒有去追要那個本子,而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了一連串的動作。他必須讓崔晚庭減少對自己的仇恨心理,以期穩住他,防止他做出過激的舉動。白沙湖酒店重新開工了,安紅開發的小區禁售令也解除了,工廠也恢複生產了,崔定對安紅和崔晚庭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這一切的變化,讓安紅既驚又喜,以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她不知道的是,對自己鍾情的男人崔晚庭已經把牽牛的繩子牢牢抓在了手裏。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著,崔定做出這些動作之後,才不慌不忙地安排妻子楊靜給崔晚庭打電話,以一家人的口吻叫他來家吃飯。崔晚庭接到電話後,稍微猶豫了下,還是答應了。畢竟崔定最近表現的還可以,崔晚庭也不想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可他沒想到的是,他偷筆記本這個行為對崔定來說,本身就是絕對不饒恕的,也就是說不管他交不交出這個本子,他都注定沒有好下場。崔晚庭於晚飯時刻應邀趕到崔定家,見嬸嬸楊靜和保姆正在包餃子,包好的餃子整整齊齊地碼在高粱杆做成的“鍋排”上,看上去很親切。老家包的餃子形狀和雲湖這邊不一樣,雲湖人包的餃子都平淡無奇,好像就是把餡給包上就完事了,而老家人包的餃子形狀很靈巧,兩端彎彎的像菱角,有些像工藝品,看著好看吃著好吃。還有,雲湖這邊是很少有人包酸菜餃子的,都是大肉或者羊肉加蘿卜,而老家的酸菜餃子用的是剁碎的五花肉,和醃製多日的雪裏蕻剁在一起,那酸酸的味道讓人聞起來就流口水。崔晚庭剛進崔定的家門,就聞到了家鄉那熟悉的味道,開始口舌
生津了,有了回家和親人的感覺。他臉上微微有些發燒,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要麵對家長。崔定還沒回來,楊靜圍著圍裙,手上沾著白麵親熱地招呼他,晚庭你先坐下看會電視,馬上好。崔晚庭答應著坐下,又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就到了餐廳,說嬸嬸我也幫忙包吧。楊靜親昵地看了他一眼說,有兩個女人呢,哪用得上你們男人?要不你去洗香菜去吧,你負責做調料。崔晚庭哎了一聲,進廚房洗菜去了。洗著菜,心裏說,真混賬,看我都做了什麽啊!怎麽會這麽無恥地去害自己的親叔親嬸呢?真是鬼迷心竅了。我們畢竟是一家人啊。混賬,混賬。飯菜都弄停當後,門鈴響了。崔晚庭聽到門鈴聲,竟然緊張地手足無措,沒人說他什麽,自己臉先紅了。小保姆過去開了門,崔定西裝革履地進了門,寬大的腦門油亮亮的,麵色紅潤,氣色很好,也很威嚴。司機跟在後麵進來,手裏提著崔定的皮包,叫了聲楊姨好之後,把包放在鞋櫃上轉身下樓了。崔定垂著眼瞼,也不看崔晚庭,在鞋櫃旁的小凳子上坐了,小保姆跪在地上雙手抱著他的皮鞋一隻一隻脫了,又拿出拖鞋穿在他腳上。崔晚庭看著他這派頭,心裏又怯了幾分。等著崔定穿好拖鞋站起來,才迎著他叫了一聲叔。崔定好像這個時候才發現他,臉上也沒什麽特別的表情,一邊向臥室走,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哦,晚庭來啦?今天怎麽有空。崔晚庭心裏說不是你們邀請我來的嗎,怎麽這麽說?心裏這樣想著,當然不能說出來,陪著笑臉說,來看看你和嬸嬸。崔定沒說什麽,徑直走進了臥室,保姆也跟了進去。過了幾分鍾出來,已經換上了短袖睡衣。崔晚庭心想,他換這衣服肯定是需要脫的隻剩下褲頭的,保姆竟然這麽心安理得地服侍他換衣服,也真能稱得上是貼身了。餃子還沒下鍋,楊靜已經做好了四個菜,上了瓶茅台酒。招呼崔晚庭在餐桌旁坐了,說晚庭啊,到家裏也別假氣,今晚你和你叔喝兩杯。崔定又是洗臉又是喝奶的,崔晚庭坐在餐桌旁等了他好一陣,他才不情願似的過來坐下來。崔晚庭雖然是崔定的親侄子,並無傳承其叔叔身上那種深藏不露的奸猾和狠毒,也不會像混在官場上那些人擅長耍手段玩陰謀,踩著別人的屍體往高處爬。他儒雅有餘而智勇不足的性格,和這個充滿無恥、奸詐、虛偽和殘忍的社會並不合拍,這也為他悲慘的命運埋下了伏筆。作為晚輩,特別是作為一個受製於人的商人,從內心來講,他並不願意把和自己親叔之間關係搞的太僵,這對他今後的發展並沒有什麽好處,對安紅也沒有什麽好處。他的願望很簡單,能平平安安地和自己喜歡的女人在一起,然後一起為事業打拚,生兒育女,盡享天倫之樂,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