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欺騙
“嘎!玄囂老兒,你又想對我做什麽?”
無涯驚乍地從白帝掌心中跳起,瞄準了他的鼻尖,就是一陣亂啄。
元蘅逮著了機會,眼疾手快地摁住了無涯尖利的嘴,語氣不善地道:“哪裏來的臭鳥?竟這般無禮!”
“嘎唔——”
無涯忿忿不平地盯著皮笑肉不笑的元蘅,氣呼呼地想要啄上她幾口,奈何此刻的它還十分虛弱,稍一使勁兒渾身就像是被車軲轆碾過了一般,疼得厲害。
“蘅兒,此鳥出自九幽,切莫傷到它。”
白帝單手輕覆在元蘅的手背上,再度將無涯納入了掌心之中,“無涯,你且告訴朕,究竟是怎麽弄的一身傷?再有,你著急趕來,莫不是要朕去救人?”
元蘅瞅著白帝手中愣頭愣腦的無涯,緊張得麵色煞白,心跳驟然加快。
此時此刻,她已經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倘若,無涯當真將浮塵的計劃告知了白帝,白帝定要勃然大怒。
到時候,他勢必會下令徹查此事,而她的嫌疑怕是很難洗清。
可讓她倍感無助的是,她明知無涯是個大禍害,偏偏還不能對它下手。
眾所周知,元蘅生性善良溫和,絕不會濫殺無辜。
她這要是動了手,白帝絕對會對她起疑。
正當她慌地手足無措之際,無涯突然卷起雙翅,緊捂著血跡斑斑的腦袋,低吟出聲;“好痛.……”
“無涯,你快告訴朕,究竟是誰傷的你?”
“我……我不記得了。”
無涯委屈地眼泛淚光,它似乎忘卻了一大段記憶,隻記得冷夜喝得酩酊大醉,至今仍昏迷不醒。
見狀,白帝又以杏林回春之術療愈了它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溫聲道:“那你可還記得,你剛剛急著趕來朕的寢宮,所為何事?”
“嘎!”
無涯總感覺腦袋裏有什麽東西堵著,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沉吟半晌之後,它終是小聲嘀咕了一句,“可……可能是為了尊上來的。”
白帝更顯困惑,沉聲問道:“冷夜?他怎麽了?”
“尊上喜歡阿淺,得知她即將同帝俊成婚之後,悲傷欲絕。我急著趕來找你,應當是為了尊上。”
無涯心下暗忖著,也隻有冷夜的事才能讓它掛在心上。
它雖記不得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總感覺一定跟冷夜有關。
聽無涯這麽一解釋,白帝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他隨手將無涯扔至了身側的仙娥手中,漫不經心地道:“婚事已成定局,你來求朕也無濟於事。”
元蘅意識到無涯可能是被傷到了腦袋,失去了一小段記憶,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不過,她仍舊擔憂白帝被無涯這麽一攪,心血來潮地打算去去清風殿走一遭。
為了分散白帝的注意力,她雙眼一翻,毫無預兆地朝著他的胸膛倒去。
“蘅兒!”
白帝忙不迭地將她打橫抱起,著急忙慌地衝著身側的仙娥喊道:“快宣仙醫!快去!”
“是,奴婢遵命。”
仙娥顯然被白帝這副陣仗給嚇壞了,連連點頭稱是。
無涯原打算再去清風殿勸一勸玄風淺,卻因身體過於虛弱,再度暈死了過去。
—
仙界,清風殿
玄風淺正在整理著欲帶往妖界的體己之物,無意間從妝奩中翻出了浮塵親手贈她的骨哨。
她秀眉輕蹙,隨手將骨哨丟至一旁,眉眼間盡顯嫌惡之色。
“帝姬,這骨哨不是掃把星君贈予你的麽?”
綺鳶將燕窩椰子盞端至了玄風淺跟前,笑盈盈地問了一句。
“是麽?瞧我這記性,竟給忘了。”
玄風淺不動聲色地斂下了眸中的險惡,輕聲答道。
她識人的眼光極準,倒是從未擔心過綺鳶會背叛她。
隻不過浮塵太過狡猾,極有可能利用綺鳶對他的迷戀,趁她毫無防備之際,肆無忌憚地套著她的話。
沉吟片刻之後,她終於還是將由浮塵的手指幻化成的骨哨攥入了手心之中。
“帝姬,這燕窩椰子盞得趁熱喝。您若是覺得有些膩,不妨先嚐嚐掃把星君命人送來的蜜餞青梅。”
綺鳶轉眼又將一小碟青梅端至了玄風淺跟前。
“你先放著吧。”
玄風淺淡淡地掃了眼梳妝台上的蜜餞青梅,旋即端起了燕窩椰子盞,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小口。
“椰子盞可是涼了?”綺鳶不明所以地問道。
玄風淺搖了搖頭,輕聲細語道:“隻是單純地不想吃罷了。”
不知為何,她總感覺有大事要發生。
這會子,即便是山珍海味擺在她跟前,怕也是難以下咽。
她雙手緊捂著突突起跳的心口,略顯緊張地詢問著綺鳶,“浮塵人在何處?”
“掃把星君送完吃食之後,就走了。”
“九幽可有動靜?”
“聽說,九幽魔尊無故昏迷,至今尚未轉醒。”
“當真?”
玄風淺聽聞冷夜陷入了昏迷之中,壓在心裏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她尋思著,等冷夜轉醒之後,她已然嫁入了妖界。
而妖魔兩界關係甚密,他即便再不甘心,也不可能為了她,壞了妖魔兩界的邦交。
綺鳶重重地點了點頭,如實說道:“自然當真。據說,魔尊這次無故昏迷,純粹是因為太過思念帝姬,害了相思病。”
“難道不是因為昨夜同女人激戰正酣,傷了元氣?”
玄風淺無語地聳了聳肩,根本不在意冷夜究竟是因為什麽緣故才陷入了昏迷之中。
隻要他不來搶親,他做什麽事都與她無關。
可話音一落,屋外居然就傳來了一陣輕緩的叩門聲。
叩叩叩——
玄風淺一邊收拾著體己之物,一邊微微偏過了頭,問道:“誰?”
“阿淺,是我。”
“你來做什麽?”
玄風淺聽聞冷夜尤為低啞的聲音,並未打算給他開門,隻淡淡地問了一句。
“別怕,本尊沒有惡意。”
冷夜深知玄風淺絕不會主動給他開門,猛一使勁,便崩斷了門閂,堂而皇之地入了她的閨房。
玄風淺倏然抬眸,正欲下逐客令,得見消瘦得不成樣子的冷夜,顯得尤為驚訝。
不過是兩日未見,他竟把自己折騰得這般憔悴?
冷夜察覺到玄風淺詫異的眸光,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別擔憂,本尊沒事。休養兩日,便可大愈。”
“我沒在擔憂。”玄風淺小聲咕噥著。
“之前的事,是本尊太過魯莽.……”
“那件事我不想再提。要是沒有其他事的話,請回吧。”
“阿淺,可以先聽完本尊的解釋嗎?”冷夜雙手輕扣著玄風淺的肩膀,聲音放得極輕。
“我不想聽。”
玄風淺正欲掙開冷夜的桎梏,可當他的手無意間觸碰到她的脖頸之時,她的身體居然顯得有些亢奮,好似在渴望著他的觸碰一般。
這種異樣的感覺,讓她愈發不安。
她下意識地向後退去,尤為防備地道:“你究竟是來做什麽的?”
冷夜瞅著雙頰暈紅的玄風淺,亦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
不過,他並不想再次激怒她,忙向她遞上了九節魔鞭,緩聲道:“你將九節魔鞭落在了九幽,本尊便想著親自將九節魔鞭,歸還於你。”
玄風淺本就不願收下這厚禮,又經玄千凝這麽一折騰,更不可能收下他的饋贈。
她沒好氣地道:“這髒東西,我不要。你愛送給誰,就送給誰。”
“除了你,本尊還能送誰?”
冷夜闊步上前,將九節魔鞭硬塞到了他手中,耐著性子同她解釋道:“阿淺,除你之外,本尊當真從未喜歡過其他女人。不瞞你說,自本尊喜歡上你之後,就從未同其他女人有過任何逾矩的行為。”
“這和我有關係嗎?”
玄風淺根本不在意冷夜究竟同多少女人好過。
不過,一想到昨兒個夜裏冷夜還同玄千凝交頸廝磨,今兒個又在自己跟前山盟海誓,還是覺得有些惡心。
“阿淺,我們之間當真沒可能了嗎?”
冷夜聲色微顫,灰敗的臉色盡顯頹然。
他其實什麽都明白,若是再這麽糾纏下去,勢必會給她造成更大的困擾。
可他實在太喜歡她,根本沒法笑著看她離開。
他恨自己為何覺悟得這樣晚,恨自己在她最需要他的關心的時候,總是冷眼相待。
直到即將要失去她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一次,真的來不及了。
玄風淺搖了搖頭,尤為理智地道:“冷夜,你可知我們根本就不是同一類人?橫亙在我們之間的,並不隻是沒完沒了的誤會,還有我們南轅北轍的想法。”
“難道,你和帝俊算得上同一類人?找這麽多借口,不過一句話。你從頭至尾都沒有喜歡過本尊,是嗎?”
“是。”
玄風淺回答地很篤定,不留絲毫轉圜的餘地。
“本尊知道了。”
冷夜生來驕傲,即便是被玄風淺拒絕了,也想著體麵地退出她的世界。
可轉身之際,他再也控製不了自己全麵崩盤的情緒,猛地將她擁入了懷中。
“冷夜,別讓我說第二遍,快鬆開。”
玄風淺的身體如同火爐般滾燙,此刻的她,一邊費勁地推搡著他,一邊又拱著身子恨不得緊緊地貼在他身上。
“帝俊要是敢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本尊。也別太過要強了,男人都不喜歡太過要強的女人。本尊不是說要強不好,本尊隻是擔心你受委屈。”
“我知道了。要是沒有其他事,你請回吧。”
玄風淺已經意識到自己被下了藥,這會子根本聽不清楚冷夜說了些什麽,隻能使勁兒地擰著自己的大腿,以保持清醒。
“阿淺.……”
“冷夜,後會無期。”
玄風淺猛地將冷夜推出了房門,尚未來得及關上門扉,兩管殷紅的鮮血便從鼻尖掛了下來。
“阿淺,你莫不是誤食了合歡散?”
冷夜見玄風淺情況不太對,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你走吧。”
玄風淺渾身如同著了火一般燥熱難安,再顧不得冷夜是否已經離開了清風殿,便心急火燎地扯著身上的衣服,一頭紮進了浴桶之中。
冷夜聽聞屋內嘩然的水聲,不敢貿然闖進屋,又沒法扔下她不管不顧。
她這副模樣,明顯是中了媚藥。
若是尋常媚藥,泡泡冷水確實管用。
但要是中了合歡散之類的烈性媚藥,光是泡冷水,根本毫無用處。
叩叩叩——
約莫一刻鍾的功夫,冷夜再度輕叩著門扉,壓低了聲道:“阿淺,你還好嗎?”
此刻的玄風淺,身體溫度仍在不斷地升高,而她身上的皮膚亦開始無故地冒著血。
更讓她心生恐懼的事,她已經看不清任何事物,也聽不清任何聲音。
冷夜深怕玄風淺險遭不測,再顧不得那麽許多,又一度衝入了她的閨房之中。
他見她虛弱地靠在浴桶之中,眼下還掛著兩行血淚,這才敢確定,玄風淺當真是中了合歡散。
“阿淺,你聽著,再這麽下去,必定會有性命之憂。別亂動,本尊替你解了這藥性。”
冷夜將虛弱不堪的玄風淺輕輕地放到了榻上,正欲褪下身上的衣袍,卻又有些擔憂她中途清醒了過來,會接受不了這一切。
他心下腹誹著,玄風淺既然已經決定嫁給帝俊,應當不會排斥同帝俊親熱。
深思熟慮之後,他終是將自己幻化成了帝俊的樣子.……
半個時辰之後,玄風淺身上的藥性漸弱,她的神誌亦漸漸回攏。
“帝俊?”
她倏然睜開眼眸,卻發現帝俊也在她的榻上,情緒於須臾間趨於崩潰。
“混蛋,你在做什麽?”
她竭力地想要推開他,可不知怎的,她已然提不起絲毫的氣力,就連聲音都顯得混綿無力。
“你被人下了合歡散,不解毒,命就沒了。”
冷夜能清楚地看到她眼裏的恐懼,受傷及絕望,卻不知該如何安撫她的情緒。
他不明白玄風淺為什麽都已經決定嫁給了帝俊,還會這麽排斥帝俊的觸碰。
他隻知,倘若讓玄風淺得知這一切的真相,她這輩子怕是都不會原諒他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出去,你出去啊!”
“乖,等藥性散了,就好了。”
冷夜輕吻著她的額頭,動作輕柔得完全不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