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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魔尊懼內實錘

  九幽,清風殿

  玄風淺手持著花鋤,心不在焉地翻著院前大片的紅土。


  綺鳶瞅著麵容愈發憔悴的玄風淺,心疼得無以複加,“帝姬,先回屋休憩片刻如何?魔醫說了,胎心不穩,不宜大動。”


  驚闕亦重重地點了點頭,作勢欲接過玄風淺手中的花鋤,畢恭畢敬地道:“帝姬,這等瑣事交由屬下即可,您還是回屋裏歇著吧。”


  “你們放心好了,我絕不會讓腹中孩兒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玄風淺聲色如常,麵上亦掛著淺淡的笑容。


  驚蟄深知玄風淺心裏一定不好受,卻又不敢將冷夜的計劃如數告知她,遲疑了好一會兒,終是壓低了聲,在她耳邊低聲輕語著,“帝姬,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凡事,皆需要用心去看。”


  “多謝。”


  玄風淺微微頷首,輕聲道了聲謝。


  事實上,她其實什麽都明白。


  剛剛在紫幽宮的時候,當她看到稚末被扯得稀碎的衣襟之時,心口處確實堵得慌。


  不過,這並不代表她懷疑過冷夜對她的感情。


  僅僅隻是片刻的功夫,她就緩了過來。


  真正刺激到她的,是冷夜周身的血腥氣。


  她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她可以確定的是,冷夜一定是受了極其嚴重的傷。


  此情此景之下,冷夜若貿然替她擋下上神劫,結果可想而知。


  也正是因為如此,玄風淺更加堅定了離開九幽的念頭。


  不日前,她特特去了一趟三清境,問清楚了上神劫的日期。


  故而,才在清風殿院前種下了一院子的鳳凰花。


  鳳凰花開之時,便是她離開九幽的時候。


  “幾個月不見,臭妹妹真是愈發水靈了。”


  帝俊輕搖著瀚海折扇,風度翩翩地信步走來。


  他見玄風淺並未搭理她,不甘心地湊到了她跟前,一把搶過了她手中的花鋤,“臭妹妹種的什麽?不如,朕來幫你。”


  “冷夜讓你來的?”


  玄風淺聲色驟冷,不悅地奪過了帝俊手中的花鋤,語氣不善地道:“清風殿不歡迎你,打哪兒來回哪兒去。”


  帝俊摸了摸鼻子,訕訕而笑,“臭妹妹,當真這麽不近人情?”


  “驚蟄,你且替我轉告冷夜,一炷香之內他若是不來找我,他自己看著辦。”玄風淺全然無視了緊跟在她身側的帝俊,轉而看向了杵在一旁默然無語的驚蟄。


  “是。”


  驚蟄見玄風淺動了怒,再不敢耽擱,轉眼就奔向了噬魂殿給冷夜通風報信。


  “好妹妹心情不好?不若,朕帶你去妖界玩兩天。”


  “沒興趣。”


  “那……朕幫你翻地如何?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幹這些粗活勢必要吃力很多。”


  玄風淺輕蔑地悶哼著,“真要比氣力的大小,你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帝俊隻當玄風淺在開玩笑,一臉寵溺地道:“你說得對,朕確實不是你的對手。”


  “不信?掰手腕試試?”


  “輸了你可別哭。”


  帝俊瞅著她纖細的胳膊,略顯局促地咽了咽口水。


  他倒不是當真想同她比力氣,他隻是想牽一牽她的手,僅此而已。


  玄風淺渾然不知帝俊此刻的想法,倏然伸出了手,“來。”


  “別怕,朕會讓著……”


  帝俊如是說著,剛伸出手,尚未反應過來,就發覺玄風淺的手勁兒不是一般的大。


  這一瞬,他連連收回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卯足了氣力,欲扳回一程。


  意識到自己的力氣還不足玄風淺的一半大,他不甘心地咬了咬牙,竟耍著賴皮用上了兩隻手。


  玄風淺瞅著自己被他抓得通紅的手,不願再耗下去,猛一使力,“哢嚓”一聲竟硬生生地將帝俊的手給掰脫臼了。


  “臭妹妹……你!”


  帝俊疼得齜牙咧嘴,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麵無表情的玄風淺。


  玄風淺接過了綺鳶遞來的錦帕,仔仔細細地擦拭著被帝俊握過的手,尤為冷淡地道:“現在,你們還認為光是憑借你們那三腳貓的功夫,能保護得了我?”


  “你……你在冷夜麵前,也這麽暴力?”


  帝俊向來自信,這還是頭一回被一個女人打壓得連還嘴的餘地都沒有。


  他無意識地咬著下唇,隻覺鼻頭發酸,差點兒沒哭出聲。


  玄風淺卻道:“在他麵前,我還願意裝一裝柔弱。但是在你麵前,沒必要。”


  “為何?難道,朕當真不如冷夜?”


  “你想聽好話還是聽實話?”


  帝俊沉思了好一會兒,尤為審慎地道:“假作真時真亦假,朕選擇好話。”


  玄風淺施施然笑著,緩聲言之,“你是個好人,隻可惜我已嫁做人婦,我們倆注定有緣無分。”


  帝俊不甘心地抿了抿唇,再度問道:“朕還想聽聽實話。”


  “正所謂各花入各眼。在我看來,你連冷夜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再敢上門煩我,小心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玄風淺話音一落,旋即便命魔侍將帝俊扔出了清風殿。


  “臭妹妹,你且聽朕同你細說。你之所以覺得冷夜那瓜娃子還不錯,純粹是因為失去了一段記憶,等你找回那段記憶之後,你就會發現朕比他好上千倍萬倍。”


  帝俊瞅著玄風淺那雙犀銳的桃花眼,突然有些心慌。


  直覺告訴他,玄風淺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上除冷夜之外的其他男人。


  “關門。從今以後,誰要是敢擅自放帝俊進九幽,我見一次打一次。”


  玄風淺一想到冷夜竟想著將她推給其他男人,氣得恨不得衝至噬魂殿,將冷夜那灌了水的腦袋給擰下來。


  一天天的,隻會想些餿主意。


  冷夜聽驚蟄說玄風淺急著找他,瞬間打起了精神,二話不說便瞬移到了清風殿中。


  他瞅著清風殿院前剛剛翻過的土地,略有些納悶地問道:“你想種什麽?本尊幫你。”


  “不必。”


  “那……你找本尊有什麽事?”


  “為何將我推給帝俊?”玄風淺倏然抬眸,直勾勾地看著他。


  若不是見他氣色不好,她真有可能掄起花鋤,替他將腦袋裏的水排排幹淨。


  冷夜喉頭微動,一時間亦不知該如何作答。


  “不說是吧?案上的休書速速簽了。”


  玄風淺雙手環胸,怒氣騰騰地看著他。


  他要是真敢在休書上畫押,她就將他吊房梁上狠狠地鞭笞一頓。


  事實上,自成婚之後,冷夜就沒想過和離這件事兒。


  不過話說回來,若是和離之後,他就算死了,旁人也不能給她安上“克夫”這麽個名號。


  如此一來,對她而言為何不是一件幸事。


  思及此,冷夜終是忍住了心中的不舍,緩緩地在休書上簽字畫押。


  “叫你簽,你還真簽?”


  玄風淺一手扶住了肚子,深怕再度動了胎氣。


  “還有什麽事?”


  冷夜甚至不敢抬眼看她,他就怕多看她一眼,便再也不舍得鬆手。


  玄風淺轉眼就將休書撕得粉碎,惡狠狠地道:“想和離?門兒都沒有。”


  冷夜靜默無聲地瞅著被她撕爛了的休書,心下驟然生出一絲欣喜。


  平心而論,他還真舍不得同她和離。


  “隨我回屋。”


  “本尊若說不,你想如何?”


  “有種再說一遍試試?”


  玄風淺算是發現了,對待冷夜不能用哄的。若長時間哄著慣著,勢必要得寸進尺。


  冷夜這才憶起玄風淺已然找回了全部的記憶,再不是失憶時軟萌溫柔的模樣。


  不過,他似乎更喜歡現下的她。


  此刻的她,全然放下了所有的顧忌,顯得真實又可愛。


  雖然看上去總是一副生人莫近的的模樣,奈何他就好這一口。


  進屋後,玄風淺在第一時間插上了門閂,並反手將他拎到了榻上。


  “阿淺.……你是不是憋久了?”


  冷夜瞅著這般反常的玄風淺,下意識地捂住了前襟。


  “憋你個頭。”


  玄風淺沒好氣地道:“把衣袍脫了。”


  “不。”


  “理由?”


  冷夜信口胡謅道:“本尊隻碰本尊喜歡的人。”


  玄風淺見狀,直接上手,將他扒了個幹幹淨淨。


  她早有預感,冷夜一定受了很嚴重的傷。


  可當她得見他渾身上下已經找不出一塊完好無損的皮膚,心裏還是難過得說不出話。


  “過幾日就好了。”冷夜沒想到玄風淺手勁兒這麽大,略有些恐慌地伸手去夠被她扔在地上的衣袍。


  “別動,都化膿了還亂動。”


  玄風淺深吸了一口氣,一手按在他臉上,將他死死地桎梏在榻上,“九重天雷劫?”


  “嗯。”


  冷夜點了點頭,旋即又開口補充道:“不是很疼,都是些皮外傷。”


  “閉嘴。”


  玄風淺冷斥著他,語氣不善地道:“你不覺得你的所作所為太過分了些?不論什麽事,永遠都隻會一人扛下。你現在已經不是單身漢了,你可知我會擔心你?”


  “抱歉,讓你擔心了。”


  “不論什麽時候,都別將我推開。不論是什麽事,我們都可以選擇一起麵對不是?”


  玄風淺看著冷夜一身的傷痕,憤怒到了極點,“你等著,我給你報仇。”


  “做什麽?”


  “我體內的神秘力量,就是眾神之力對吧?今兒個,我若不把穹頂劈出個洞來,明兒個我再繼續。”


  “你還懷著身孕,別亂跑。”


  冷夜沒想到玄風淺竟還想著和天鬥,啞然失笑。


  “你也知道我還懷著身孕?既然如此,你就安安分分地在榻上躺著。隻要你不氣我,沒人傷得到我。”


  “本尊知道錯了。”


  “若是閑著沒事幹,就去寫檢討書。我回來之前,不許穿衣,弄破了傷口唯你是問。”


  玄風淺撂下一句話,便氣勢洶洶地出了清風殿。


  冷夜有些不放心玄風淺,不過轉念一想,玄風淺恢複記憶之後,周身均透著一股子獨屬於王者的霸氣。


  想來,這樣的她絕不會輕易讓自己受傷。


  猶豫了好一會兒,冷夜終是沒去拾撿零落在地的衣袍,轉而闊步行至書案前,開始奮筆疾書地寫著檢討書。


  有那麽一瞬間,就連他自己也搞不明白為何要這般“聽話”。


  這事兒若是傳出去,他堂堂九幽魔尊的麵子該往哪裏擱?

  思及此,冷夜不動聲色地喚來了驚蟄,試探性地問道:“外頭,可有關於本尊的風言風語?”


  “有。”


  “都說了些什麽?”


  驚蟄尤為審慎地道:“不過是些無稽之談,魔尊無須在意。”


  “本尊的麵子難道不值得在意?”冷夜較真地反問道。


  “……”


  驚蟄默然無語。


  他心下暗忖著,這會子冷夜被玄風淺唬得連衣袍都不敢穿,還談何麵子?

  過了好一會兒,冷夜特特壓低了聲,鄭重其事地囑咐著驚蟄:“切記引導好輿論,務必讓魔眾深信,本尊始終掌控著絕對的主動權。”


  “是。”


  驚蟄原想告訴冷夜,就在剛剛,玄風淺關門訓話的時候,門外還趴著數十人。這會子,他被玄風淺罰寫檢討一事,怕是早已傳揚了出去。


  可轉念一想,冷夜此刻重傷在身,受不得刺激,這才作罷。


  —


  紫幽宮


  傾舞身著一襲正纁色錦服,扭動著水蛇蠻腰,徑自跨入了稚末的臥房之中。


  她滿眼輕蔑地看向清湯掛麵姿容平平的稚末,酸裏酸氣地道:“麻雀始終是麻雀。即便是占著鳳凰窩,依舊粗鄙。”


  稚末緊了緊懷中安然睡下的嬰孩,這才看向了眼光四射的傾舞,“麻雀也好,鳳凰也罷,於這偌大的天地而言,不過是滄海一粟,哪裏來的貴賤之分。”


  “人生來便有三六九等之分。就憑你的蒲柳之姿,又哪裏配得上魔尊?”


  “姑娘在說此話之前,可有照過鏡子?若當真有三六九等之分,姑娘怕是一樣配不上魔尊。況且,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旁人又有何權利對我的容貌評頭點足?”


  “你!”


  傾舞原以為,稚末不過是個可任人隨意揉捏的軟柿子。


  萬萬沒想到,稚末一張嘴就將她懟得說不出話。


  “姑娘,生而為人,務必善良。”


  稚末術法平平,資質平平,不過她看人的眼光極為毒辣。


  自她見傾舞的第一眼起,就知此人心術不正。


  傾舞被她噎得提不上氣兒,若不是此刻的她形同廢人,她真有可能衝上前撕爛稚末那偽善的臉皮。


  過了好一會兒,待她緩過了心神,這才沉心靜氣地同稚末說道:“想不想知道你懷中孽種的生父是誰?”


  “此話何意?”


  “你懷中孽種的生父並非魔尊,而是墮魔。”


  “不,這不可能。”


  稚末瘋狂地搖著頭,情緒變得異常的激動。


  不論旁人怎麽攻擊她,她都可以忍受,獨獨不能忍受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兒被人說成“孽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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