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之災
地上的鮮血沒了,街道又恢複了寧靜,來來往往回家的人,還在無畏踏著這條路,許是無知不見,又或許,回家的路隻有這一條
人散盡,街空落,世界灰暗罩下,伴隨著一盞盞新的燭火,陰陽分界,長安城又會熱鬧起來
“皇兄,這鍾靈九歌被岩卿關到京畿司,就算瞞著,應該也關不了多久吧,父皇那邊”
明珠於黑暗中散發著餘暉,卻能將一間屋子照的通亮,隱綽的光芒散落在屋裏的人身上,無聲處平添熏雅與驚豔,
白日裏在將軍府,本就該找那女人麻煩,結果,讓人意想不到,她竟能三言兩語討好了司徒夫人,安然無恙出了將軍府
不過,若不是她惡毒,隨意草菅人命,皇兄又怎會有機會送她進京畿司
那種好地方
“父皇如何?他不是最強調天羨律法,殺人償命,那賤女人竟然敢當街犯事,就該死,
這樣的事,縱使父皇那邊,也無理可講”
君王,可以談私情,卻注定無法忠於情,他再疼愛那女人,也該考慮到天羨,長安法製,可不是說說就行,
“也是”
柳濱宸沉吟,兄長所言極是,天羨治國最為看中法製,而且,一開始提出守法這東西的,正是父皇,
“我已派人送信予岩卿,這次定讓他好好“招待”,”
對於心狠手辣的人,唯一的辦法,就是比她更狠,
柳濱宸眼底久違落下寒光,之前對那女人莫名生出的感覺,在今日無辜者的斷臂麵前,早已消失無蹤,
她那樣的女子,合該死一萬次,
柳千夜對著弟弟身上的殺氣極為滿意,鍾靈九歌,妖媚的桃花眼落下萬種風情,一念起這個名字,滿心都是厭惡惡心,
既然進了京畿司,你就在那裏好好享受吧,鍾靈,九歌。
“阿嚏——”
在冷冰冰的“監獄”裏待著,連坐的地方都沒有,玲薇隻能靠著牆,邊打嗬欠還打噴嚏,兩隻眼睛也紅紅的,
不得不感歎,京畿司這對犯人的待遇還真不是一般的差勁兒,不管吃還不管住,要知道,本主的晚飯還沒吃呢,
岩卿除了抓人,從踏入這京畿司起,就再沒出現過,
“啪——”
一聲清脆的響指,在空曠的監獄通道裏傳的格外響亮
“主人”
通體漆黑的兩人兀的出現在牢房裏,宛如幽靈般露著兩雙眼睛
“喏,所料不差,我在這裏還要住些日子,別的倒不說,可還缺些東西,去辦吧”
話落,黑影突然消失,一盞茶後,一件嶄新的潔淨空間出現在眼前
幹淨的床鋪,收拾的整整齊齊,簡單洗漱的用品,銅鏡、妝台、還有一套整潔的紅裳,
兩人還腦洞大開,貼心的升起一道紗簾,隔開了外界,熏香繚繞,小桌上還有幾盤剛熟,熱噴噴的食物
做暗衛還這麽全能,技能堪比管家,再次感歎,有個便宜爹,真是好處多多,
玲薇一整夜無夢,睡的比在雪落九歌還舒坦,若不是被悉悉索索開鎖的聲音驚擾,本想還能一直睡下去
“誰啊,大清早的”
擾人清夢,玲薇背過身拉了拉被子,繼續睡覺,
啪嗒,牢門開了,栓門的鐵鏈哐當掉在地上,地板上幾人的腳步聲絮絮響起
“岩卿,這就是你辦的事?”
低沉的男聲起伏,帶著與身俱來的高貴,隻是來人見此景,眉宇間壓不住的黑暗,
輕紗羅賬,清香盈盈,那女人隔著紗簾,舒適的臥休,堪堪腐敗陰暗之地,如生盛苑幽蓮
“夜王殿下,臣也不知”
岩卿俯身,夜王雖怒,但他對其毫不覺壓力,即是龍子,又怎比真龍?
相比之下,倒是這鍾靈小姐,行事為人,真是處處令人意外,
“叫人把她喚起來”
柳千夜紅衣一展,桃花眼挑來挑去,最後隨意的坐在了小杌子上,
岩卿聞言,手臂一揮,身後的司差已聽命去掀那紅簾
“嗬嗬~,岩大人是不知本小姐緣何在此麽?又怎敢叫你的人來送死?活著,難道不好麽。”
紗簾之後,像是悲歎,更甚於憐憫,飄然的女聲柔和,如神降落於凡世,慨歎人性愚昧頑石,
司差一愣,簾裏伸出一雙白瓷般的指節來,紅色的廣袖耀眼妍妍,玲薇隨手挑開了簾子,兩人正對上女子美豔憊懶的容顏,察察驚了神
“兩位差大哥,快回去吧,我自己都下來了”女子笑的溫婉,帶著旭日該有的和善,
“啊,哦,是是”
像是呆頭鵝,默然聽了女子的話,待兩人回過神,正好對上自家大人的冷臉,又驚出一身冷汗,
默默站好隊,剛剛發生的一切,轉折太快,以至於他們望向另一邊女子的目光裏帶上了不自知的畏懼,
“鍾靈小姐這勾引人的本事,可真是好手段”
柳千夜冷嘲,輕佻的桃花眼滿是不屑,
“嗯?”
玲薇披曳著長發,側目而視,瞧著牢裏虎視眈眈防備的幾人,無論何時,這柳千夜連身上的殺意都懶得掩飾,如此深仇大恨,著實,感人,
不過何必呢,本主一介弱女子,實實是手無縛雞之力,遭幾個大男人這般,還真是好笑
“餘聞世間諸常,佛陀降世,故而人世隔百年,便會誕生一位活佛”
隨意言道時,玲薇悠然起身,紅衫從床榻拖迤而下,妍蓮灼灼,一步一步朝著司差走去,款款亭亭,仿若踏在心間,
“曆世間諸惡,遊人情冷暖,於是,他心曾有言:
佛陀常賜凡世女子美貌,為何,不能一而貫之?”
黑眸直直盯著兩位司差,直盯得人心生寒意,而此言,像是在問他們,其實又不是,
“你又做什麽鬼?”
突如其來的大道理,柳千夜可是不耐煩,
反觀玲薇對其惡意,視若無睹,兀自續言,
“佛曰:善哉,那隻是曇花一現,用來蒙蔽”
“世俗之眼”
眼神輕飄飄掠過這幾位俗人,同樣的不屑,還給他們
本主長得美,不過皮相天生,耐不住美.色引誘的貪婪俗人,心性不堅,怎的,還要將罪過冠於他人?
如此,到底還敢不敢,再無恥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