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如幻,過往不可追
“歌兒”
銀麵斐然,黑色的少年就在她身邊低首看著她,無聲帶動縷縷危險的氣息,
“嗯,血殤,我餓了”
自然不過的拉著他的寬袖,玲薇低聲說,
不知不覺,被困在柳千夜入魔心,築就的幻境裏,破虛而出的時候,耗費了太多的時間,乃至現下腹中空空,
“餓了?”血殤不急不慢地反問,
低眸時看她,血紅的瞳子裏波光悠曳地流動,自己,似乎每一次碰著驕人兒的時間,都是她喊餓的時候,
可她不是餓著嗎?還有閑心不遺餘力的一個人跑來這裏,
跑到這個“老情人”的窩裏來麽?
血殤壞心眼兒的想,血瞳裏寒芒韻韻,視線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可真是個養不熟的小白眼兒狼,哼!
“嗯,好餓,我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這話說的好不心虛,忽悠人,玲薇是信手拈來,
尤其,對方還是他,就更得心應手,心安理得了。
這樣的心安理得……,玲薇還未發覺,隻在粗神經地過一天算一天,
正如事實上,她明明自己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吃撐了的,
趁路消食去了南院,聽到女婢們的談話,才來了夜王府,
開始本以為,是個輕鬆的活計,
但,進入柳千夜的魔心幻境,才知道裏麵是個死循環,
寄主自甘困住了他最渴望的過往,於是,時間停滯,無限循環的輪回,就此開始。
任他在魔心幻境裏是甘之如飴也好,難以解脫也罷,
隻要他苦心孤詣,真心地想要去留住那一瞬間,
這樣的幻境,就如寄主心念所致,
心相而生的幻境,非同一般,本就難以打破。
其間,實在費了本主不少的心思。
“血殤,我真的好餓”
不安分地抬手,指節敲敲他額頭的麵具,玲薇上趕著催人,
“歌兒”
身後邊有人的腳步聲,步履急切,
柳千夜急匆匆的撇下柳濱宸趕出來,
就見到這幅鮮紅底色帷幕下,黑白相依相偎的場景,
心尖驟然一痛,眼前這一幕,真是,刺眼至極……
“歌兒,你跑的太快了”柳千夜壓抑著心口不快與苦澀,麵上桃花三千,明豔綺麗,這般言說著,
隱約間略帶嗔怨的語氣,仿若舊時相知,
“早說了我陪你,歌兒也不等等我”
輕快的神情,沒有陰鬱壓抑,也沒有那些難過、悲傷、痛苦、仇恨累積成的千丈溝壑,
你我之間,過往種種,如花如幻,一切的一切,
像極了,一場夢。
玲薇回眸,未言,認認真真看著這人,
本該紅衣妖冶的少年郎,因為執念所求,邪魅叢生間沾染了世俗,墮落凡塵,
變得,與普通世俗之人無二,
佛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
而他,黑瞳流轉深幽,玲薇直視他緋紅桃花眼中埋藏的“真相”,
魔心已生,自生幻境,究竟,緣起何因?
本以為今日一行已解了他心魔幻境,怎料,原來他本人才是“境眼”!
不過,他後續這情況……,應該跟本主沒什麽關係吧?
嗯,不管有沒有關係,反正自己打死都不認!!
血殤老樣子的站在玲薇身後,做個堅實的守護者,一言不發,隻是渾身氣息壓抑,
歌兒?這個男人也敢這麽喚我的小瘋子麽?
嗬~,卑賤的人!
銀麵下紅瞳熠熠泛起若有若無的殺意,被針對的柳千夜自然察覺,
抬眸輕挑狹長的眉眼,眼角肆意橫行的殺氣對上,
瞬然,無硝煙的一場戰爭一觸即發,無聲蔓延的肅殺氣場席卷。
“皇兄”
柳濱宸著急慌忙的追出來,
幾步走到柳千夜身旁,卻見人注意力全在那女子身上,
隻能在心底無奈地搖頭認命,
唉!皇兄果然變了啊!
“現在,也不知前麵情形如何,皇兄,鍾靈小姐,不如還請移步堂前?
想來,父皇與令尊已經等待許久,我們做小輩的可不能一概失了禮”
溫文爾雅,進退有度,一見情形不對,柳濱宸聰明的換場子,
“好啊,本主正有此意”
玲薇趕著填飽肚子,不會想那麽多,自然而然的,就跟柳濱宸站在了一隊,
空著肚子站在這樓外邊半天了,
此時,天色已暗,冷風一陣陣的吹個不停,一堆人站這兒,又不是集體來收風的。
一打定主意,玲薇就隻一心趕著去府前,把人叫上了回府吃飯。
有人領路,玲薇腳步鬆快,也不管還有一名“病患”隨行,四人略至前院,
一處掛著“慎獨警安”的門匾,裏麵門內,隔大老遠就有人聲傳出來,
“五年了吧,自夜王府黎立,本相還從沒機會來過,
瞧瞧,這夜王府果真肅穆,這裏麵比外麵看起來還大好幾倍”
聽著鍾靈蕭由衷的“讚歎”,陪侍的雲澤一眾隻覺得後脖頸涼涼,
這位相爺,從一開始,可就不是個好相與的,整一個硬茬,從頭到尾板著個關公臉,凶神惡煞的,
就試問,天羨滿朝文武,有哪一個願意跟他對上的?
可憐我一個王府管家,在人手底下還不如個螞蚱呢……
不如螞蚱……,人想碾死自己還不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更別說,除了丞相,還有皇上和長公主這兩位大神在坐鎮,
雲澤算是明白了,今日,就算王爺在也沒用,
看這情形,實在是吾命休矣!
即使這樣,雲澤依然翹首以盼,
好歹來個人分擔一下自己的壓力啊,
宸王殿下去千雪樓,怎麽還不來?!
“這要是抄起來,估計沒個三天都抄不完吧”
說這話的語氣毫無起伏,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啊。
就這樣當著皇帝的麵,說要抄人兒子的家,一點兒都不知道避諱避諱……
“黑雲騎在”
柳君涯竟也這般發話,鍾靈蕭點頭應和,
好吧,有黑雲騎在,的確用不了那麽久的時間。
柳飛雪悠閑地坐著品茶,淡定的聽身邊兩人“嚇唬”人,
鍾靈軒則冷著臉,等不到妹妹,神情不善又冷漠,
一股股冷意從頭到腳流竄,雲澤低著腦袋,麵無表情地裝死,
抗著頂天的壓勢,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