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頭銀珠
夜靜悄悄的,烏雲映空籠罩明月,消撤光輝。
皇城嘉德書院屹立最高的一棟樓閣,“珍寶閣”就坐落於此,樓尖高聳攀月,雲澤出運,單單從建築設計來看,還真不愧是天羨第一的藏書閣。
這樣一棟碩大的樓閣,裏麵安置著萬萬藏書就已經很擁擠了吧,沒想到,還居住了個「書鬼」?
外來戶!
夜色靜謐,一到晚上,過了亥時書院夜禁,本就四下無人,外加最近刑部戒嚴,出個書院都難上加難,更別說還有能半夜溜達的閑人,
一個不留神被逮住可就不是簡簡單單能了事的,風聲這麽緊,再加個萬一被當成嫌疑犯抓起來,就是禍不單行,屆時,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邦邦——”
書院四周靜悄悄的,“珍寶閣”更是寂寂無聲,
遠遠都能聽到京都皇城更夫打更的聲音,時間過得很快,已至半夜。
漆黑夜裏,一個人影佝僂著,動作猥瑣,偷偷摸摸地進了珍寶閣,門扉開合,室內晦暗光線出沒又歸於黑暗。
微弱的氣息在閣樓裏移動,來人躡手躡腳,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響,有目標的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閣樓的樓梯很長,連接在一個個書櫃之間直通閣樓頂層,
彎彎繞繞的樓梯總是走不到頭,不敢點燈,黑暗,會讓人的心情變得很煩躁,
這樣的時刻,乍然出現的光亮,會嚇人一跳並不奇怪,
“啊!!!”
“摸黑者”跟持燈的人撞了個正著,身子一彎,就從樓上滾了下去,
所幸,樓梯雖然高,但他人才爬了沒幾步,就這麽直直摔下去也要不了命。
隻是,“摸黑”者還沒從地上爬起來,就被一堆明晃晃的刀圍住了,
昏黃的燭火綴亮閣樓的蠟燭,一時間光線明亮許多,也映出了一眾人的臉,
倒在地上的人臉色慘白,傷的不輕,從樓梯上摔下來時弄傷了胳膊跟小腿,此刻就是想起也起不來了,
“這位小公子,三更半夜,不在寢舍裏好好呆著,跑這裏做什麽?”
“你倒是,很有閑情逸致啊”
紅色侵染燭光,漸沁冰涼,紅衣貴公子姿態悠閑斜倚在椅子上,墨發垂落,打量著今夜上鉤的這位“魚兒”,
“我,沒做什麽”
倒在地上的人額角冷汗滴落,忍痛回答,
“哦?”
這樣的回答……,戰戰兢兢明顯的撒謊,真是不知好歹,貴公子閉起眼沒了心情,問詢這種事就落到了身邊跟著的人身上
“沒做什麽?看你的穿著打扮,是書院學子吧,書院門禁,你鬼鬼祟祟半夜跑來這裏,明顯圖謀不軌,還敢跟本官撒謊!”
問話語氣重了些,明顯,大晚上的,人也沒什麽耐心,
這種打從心底,一開始就沒將自己放在眼裏,看人像看什麽畜生垃圾的眼神,他見的多了,也早看厭了!
“官爺,我是書院學子不假,可這半夜來這珍寶閣看書也不關你的事”
地上青墨衣衫的公子嘴硬得緊,一口咬定,自己隻是來這裏看書,並無他意,隻可惜,在場沒一個人相信他的說辭,
本來,誰叫他行為舉止詭異,出現的時間地點都不該是恰當的,
你見過一個嘴上說要看書的人,放著好好的白天不來,偏偏挑中大晚上這樣的時機,
從頭到尾,連個燈火都不帶,烏漆麻黑,他不是撒謊是什麽?!
“帶下去,把他先關起來,本官待會兒就來審”
今晚已經守到這個時候了,王爺也在場,時間實在是太晚了,寄明不能耽誤。
隨行的官兵聽命,打算抓人,隻是,手還沒碰到,暗處就有冷光襲來,帶動風聲。
“什麽人?!”
寄明一聲喊,泠然安穩的紅色從椅子上離開,紅袖劃過,暗器被一一打落在地,
赫然,掉落在地上的是幾粒碎銀珠,
看不出方位,隻是,對方此番襲擊,很明顯無意傷人,
“什麽人?”
柳千夜桃花眼半眯著,狹長的眸子冷光泛濫,指尖抬起撣了撣衣袖,已然動怒。
無人回應,隻是閣樓上空,幾片白色的花瓣緩緩飄落,隨之而來的,黑色裹挾著白裳悄然落地。
“夜王殿下,寄大人,好巧呀”
黑衣裏掙出來個腦袋,落地後待她站穩,血殤自覺的放開人,
玲薇黑兮兮的眸子帶著迷蒙笑意,一身白裳飄然若仙,裙擺飄逸,白玉銀珠的步搖裝飾在發間,她一動作就發出丁叮玲叮玲的響動,
頭發兩邊編著幾縷小小的麻花辮垂在胸前,紅繩輕綁,剩餘的青絲盡數柔順的披散在腦後,換了個裝扮,整一個人變得典雅溫柔。
“歌兒?”
柳千夜喉嚨澀澀,還從未,認認真真像這般看過她女裝後的樣子,比任何一個女子都要美,
以前不說,如今心態改變,一對上她,柳千夜就下意識收攏了身上的殺意,
“玖……姑娘”
這轉變,不僅僅是王爺,寄明都有點懵,
不是說鍾靈家的小姐……,好吧,傳言不可信,鍾靈丞相家的傳言更是一個都信不得。
“你們怎麽會在這兒?”
驚訝歸驚訝,寄明該有的腦子還是有的,
隻是,玲薇忙著撿地上的“暗器”,沒空搭理人,
這可都是銀珠,血殤這個敗家子兒,說了多少次,愣是聽不進去,
“你是……女人!!”
說話的人被寄明的手下轄製,動彈不得,一掙紮身體就生疼生疼,但眼前這個人,
“陸西風陸公子,哎呀,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你怎麽被逮住了?”
這句話,請別忽視她語氣裏的幸災樂禍,
“玖……”
“寄大人叫我玖空言就好,沒事”
“哦,咳,那個玖空言,你認識他?”
寄明看出兩個人態度有異,必然相識,雖然不至於懷疑鍾靈小姐,但,多問幾句總是應該的,
“嗯,認識”
撿完了銀珠,玲薇就站了起來,撥拉著手心裏的珠子,
好可惜,就是碎了幾顆,玲薇怪有點心疼的,
“歌兒過來,別傷心了,待回去了我重新澆築,它們就能恢複原樣了”血殤深知她秉性,喚她,
“還能恢複?”
“嗯”
答案很令人滿意,玲薇前腳剛一抬,
“好你個……玖空言,你…他媽居然敢騙老子!”
“你居然……,是個…女人”
陸西風罵人罵的有氣無力,問題是罵人一句自己還要疼上半天,史上真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