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覺不同
“就是就是,你們倆提什麽舊事,平白惹得我家寶貝丫頭不開心”
“是我說錯話,小鍾靈你別生舅舅的氣”
哪壺不開提哪壺,主要是玲薇前後轉變,存在感太強,以至於很多時候,都讓人忘了九歌之前有多喜歡柳千夜那臭小子了,
“本主不會生氣”
玲薇老實回答,柳千夜,左右無關緊要,單就這個人還真不至於能讓本主生氣,
一桌子四個人,剛才尷尬,搞的鍾靈蕭柳君涯兩個人說笑話一個勁兒討玲薇開心,
唯有柳飛雪,從玲薇無意說了那句話開始,就低頭不言,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如願以償……
人之所以為人,總會,是會有諸多遺憾難填……
不過這樣一兩句話,在柳飛雪聽來,卻是聞者悲愴,為何,女兒會有如此無望的心態,
她,到底經曆過什麽?或者說,這縷殘缺的靈魂受過什麽樣的磨難,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我跟夫君終是錯過了女兒很多,而今想要彌補,也無從插手。
世間很多事就是這樣,遲了,就是遲了,
錯過了那些,往後,也從來不是後會有期,而是,隻有追悔莫及。
相聚的時間總是很短,總覺得還沒跟女兒說夠話,時間就到了,就算鍾靈蕭再無賴拖著不想走也是沒有用的,
玲薇陪著他們用完了晚膳,還是柳飛雪艱難的拖著這兩個依依不舍得走的“累贅”回了。
“長公主也是不容易啊”
目送人遠去,血殤跟鬼影一樣飄在了玲薇身側,有此感歎,
一個當堂丞相,一個當朝皇上,這兩個全天羨最難纏的男人碰到了一起,長公主既是為妻又是親妹,真難為搞得定。
“分明不容易的是本主!”
懶得看他,都大半天了,可算是把人送走了,他倒是知道避清閑,從頭到尾人也不見,本主一個對三,就一個字,累!
“歌兒辛苦”
血殤喉間笑意濃濃,跟上玲薇進門的腳步,
嬌人兒就是愛嘴硬呢,明明,很高興吧,皇上丞相跟夫人來看她,如果是真的發自內心的不喜討厭,又怎麽可能委屈自己耐心十足的去應付甚至遷就其他人?
她可,從來就不是一個恭順溫良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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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貴人,這次來書院算是暗訪,從一開始就沒驚動任何一個人,除了盧掌傅這個知情者外,
也正因為這樣,這次招待借用的也是盧掌傅的院子——三習院,
所以等這邊結束,玲薇血殤回到自個兒的院子時,就看到盧掌傅和裴昭兩個人在院裏池塘邊的桌子上下棋打發時間,看這架勢,也不知道在這兒多長時間了,總歸,不會是太短。
“玖小姐,您忙完回來了啊”
一見人來,裴昭連忙起身行了一禮,玲薇回之一笑,
“盧掌傅,小書童,天色已晚,怎麽不去裏麵坐著?”
“小姐,那幾位……走了?”
盧掌傅停下棋局,將手中白棋放回了棋盅,站起來問,
“嗯,是啊,剛走”這半天可不容易呢,
“即是如此,我們也就不便多加叨擾,小姐您早些歇息”
“是,今日之事有勞盧掌傅了,回去後,還望”
“小姐放心”
話不用明說,盧掌傅就心理神會,能這麽上道,玲薇也很滿意,
事關天羨三大龍頭的事情,就算是雞毛蒜皮掛不上檔次的小事兒,想來,也沒誰會不要命的去嚼舌根。
盧掌傅示意裴昭收拾棋局,幾下便告辭了。
血殤陪同玲薇進屋,點燃了燭火,人影幢幢,盡心盡責的鋪好床鋪,
“歌兒,累了吧,要早點休息?”
退下床帳,血殤轉頭問坐在桌邊等候的玲薇,燭火中的玲薇,看著這邊分明有些出神,
“嗯……”
“那我在隔壁,歌兒照舊有事喚我就好”
照舊?睡著的時候叫他一聲他還能答應?
“我能聽到的”
血殤輕笑著打保證,看她表情就知道又在想什麽了,
“等一下”
眼看都快要走出去了,玲薇一聲又把人叫住了,血殤轉過身,眼底疑惑不解,
“現在,時候還早,本主並不覺得累,相比較而言,本主晚飯吃的不多……”
玲薇話說到半截卻頓住了,奇怪,為何本主要同一個人類這麽說話?又是從何時起變成這樣的?
“我懂,歌兒等著,我去”
“不必,我自己來就可以”
黑色的晴眸倏然變化,玲薇兀自生笑,到底,他雖不同,自己卻也不敢奢望什麽,
人類啊……,進入這嘉德書院的這些天以來,玲薇總感覺自己有些古怪,起初不明白,隻當自己生性本就憊懶了些,拖延症發作,也就在不知不覺中,太過依賴了這個人。
明明,是衝著功德而來,一開始的目的,哪怕這書院裏一而再再而三的死人,玲薇也從未放在心上,不過一個簡單的命案,就算靈力不再,也不影響她的能力,
可就是這樣,半月過去了,拖到了現在。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話說的可真不假,自己,貌似真的太過沉湎於現在的安穩,而忘卻了初衷。
“歌兒喜歡吃什麽我最清楚,一頓飯而已,若是想換換口味,正好,我新學了一道菜,今天做給你嚐嚐”
玲薇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血殤說的話也隻得聽進去了後半截,但就算聽不全,也不妨礙玲薇的回答,
“本主可以自己”
“歌兒不用著急,馬上”
完全不理會人說什麽,血殤招呼她一聲就出門拐去了廚房,像這般輕而易舉就打斷了玲薇本來的打算,可他也開心不起來。
夜幕低垂下,世間日光盡斂,西邊的天空被太陽落山的餘韻染紅,如血一般的顏色,何等綺麗,
“小瘋子,我才不會,讓你舍得離開我呢”
院裏冰冷的銀麵泛著冷光黑衣男人就此說道,身形映在殘陽裏,淡雅如霧,銀麵掩藏下的唇角半挑著,這一刻,眸色與光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