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關己,因果有勝
“刑部困擾許久都解決不了的案子,你的主人簡簡單單就能解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本王也很期待”
“可貌似你說的這些,我們都很清楚”
“濱宸”
柳濱宸說話少有的這般自稱,也是明顯的以權壓人,柳千夜隻得出聲提醒,叫他壓製一下脾氣。
“小一,退下”
玲薇語氣微微不悅,按理來說,以修煉刺殺護衛為主的暗衛,生平懂得適時掩藏情緒,也是一門必修課。
暗衛身穿黑袍,要遮蓋的是身形,而少言冷語,往往隱藏的是本質,一字一句,其實是最容易披露一個人的性情,
單就這一點上來說,比起其他四位魂衛,他,還不夠穩重,也就是說,不合格。
魂翊自知失言,無聲無息的聽命退下。
“宸王,魂翊所言的消息的確乃是刑部熟知,嘉德學院的這五名死者,身份各異,家事懸殊,他們當中有一個世家千金,兩位貴族公子,剩餘的就是普通不過的平民百姓”
“雖然幾人皆在書院學習,平日也是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少有交流,說是未曾相識的陌生人也不為過”
“查案,尋根問源是必要的,死者親疏關係,京畿那邊有完整的記錄,刑部也已經抄錄下來,我看過,並無異常,的確如歌兒所說,是陌生人”柳千夜回應著說,
“三千世界,泛泛之眾,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並不總像我們表麵看到的那樣,更多的時候,總有因果維係,一個不經意的舉動,往往會帶來一係列的後果,比如,這樣”
隨著漫不經心的話落,玲薇指尖一動,放在桌邊的茶盞,應聲而碎,砸在了地上,
碎片炸裂,
“小姐!”
“歌兒!”
“有沒有被傷到?”
誰都沒想到,她說著說著突然有此一舉,柳濱宸不動聲色,看了兩眼,這個女人又玩什麽把戲?
柳千夜速度挺快的,一個眨眼就已經移到了玲薇這邊,
茶漬汙染了湛藍的裙擺,玲薇屁股都沒挪,
比起他們的著急,她顯得是一點都不在意,
就是可惜了本主的杯子,再怎麽說,也是個陶瓷的,市麵上也是要值幾文錢的。
“唔,看來,這杯茶我是無福消受了”
玲薇用無可奈何的語氣說話,對著錯失的一杯茶,似乎很是不舍得,
“不過一杯陳年殘渣,有什麽可無福消受的?
你若是真的這麽想喝,我跟兄長的,喏,還沒動,給你便是”
說著,人就把茶都送到跟前了,這麽“好心”的挖坑?柳濱宸,可真是看不出來啊。
“小,小姐……”
有什麽比當麵拆穿更讓人難堪的嗎?青依隻恨連累了小姐,受人低視。
“沒想到丞相府也不怎麽樣,連放了幾十年的陳年茶渣都拿出來待客”
“濱宸,不許再多言!”
柳千夜是真頭疼,胞弟性子傲,之前還好好的,可近些時候,知道自己明了心意,對歌兒換了態度,就變得“吝嗇”了許多。
“歌兒,濱宸他”
“唉,你這個哥哥當的,也是不易”
看這左右為難的模樣,何止是不容易啊,作為一母同胞的兄弟,又有一個隻管生不管養,“事不關己”,胳膊肘一心往外拐的父親,
柳千夜這是操了一顆老父親的心哪!
“依兒,傻站著做什麽?還不換茶?”
“是……,小姐”
青依趕忙收拾了碎茶杯,心裏真是要愧疚死了,
“隻,換我一個?”
青依收拾完,就要端著殘渣出去,玲薇看著,背後涼涼“提醒”了句,
“是”
一路兒走回去,把柳濱宸端到玲薇桌上的冷茶也端走了,
“鍾靈九歌,你這身邊的小丫鬟,脾氣也都如此,看來,是你這主人的欠缺”
“欠缺?”
玲薇對柳濱宸的明嘲暗諷很是不在意,
用一副事不關己的淡漠語氣回應,
“我本就不是風骨之士,更無教書育人的先賢之信,一個人,她的究竟能成長到何種地步,未來景象如何,與我何幹?”
“既不能替人者生,也不能替人者去死,無權幹涉所有的一切,隻能,任其自由。”
“歌兒……”
柳千夜難以置信,她不過碧玉年華,怎能如此……,
像是看透了俗世凡塵的女尼,一心青燈古佛,對人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帶著對塵世的冷漠。
為什麽……
“照你這麽說,天下所有人都該任由自生自滅,虧你還是長公主的女兒,你方才之所言,真是有辱皇家名聲”
“柳濱宸,閉嘴!”
“兄……”
這樣連名帶姓的叫,兄長第一次這樣生氣,情緒波動這麽大,柳濱宸也被嚇到了。
“夜王殿下不必惱怒,宸王所言並非無禮,坐”
玲薇含笑,拂袖示意他坐下,
“哼!”
說好話嗎?假惺惺!
“歌兒,我”
“坐吧”
柳千夜在欲言又止中被玲薇要求著坐了回去,
“人各有誌,每個人生來就有所不同,就像世界上相同的兩棵樹不會擁有相同數量、外觀的葉子”
“本主性格如此,宸王殿下即使不願,也是,無用”
“至於說本主所言,有失娘親或者皇族的名聲?”玲薇言之一笑,
“名聲這種東西,娘親爹爹貌似一向並不怎麽在乎,再者,相府是相府,在普通百姓之列,與皇族何幹?”
在這個世界,玲薇對很多事情都抱著置身事外的態度,一個“外來者”,本來就不該牽扯太多,
而相府,這個屬於原主的“家”,本主的暫居之所,
這裏的人,就是“名義上的親人”,久而久之,也有所了解。
“不論以前如何,姑姑姑父的身份始終在那裏,血脈為係,歌兒,不要直接否認可好?”
這麽多年,長公主跟皇族的關係一直都很隱秘,在旁人眼中,就是說親不親,論仇非仇,
當年,長公主好好的就突然決意要與皇族一刀兩斷,皇上竟也未曾多言一句挽留的話,那之後,鍾靈丞相也就漸漸淡出朝野,不論朝政任何事情。
以前柳千夜不知原因,父皇也從不解釋,從一開始,錯的,就是皇族,而不是像外麵瑤傳的那樣,長公主“不識抬舉”。
“夜王,陳年舊事,不必再提,多說也無益。
我們這些做小輩的,也不應該總是掛念著上一輩的事情,嘴上念念叨叨,躊躇不前”
玲薇瞧不見柳千夜眼底的哀傷,就算看見也隻會視若無睹。
她不是鍾靈九歌,陳述事實或許可以,但,感情,又是個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