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於暗處
柳千夜“守株待兔”,玲薇足不出戶,“運籌帷幄”,為的等的,就是暗中之人可能走的下一步棋。
隻可惜,在此之前卻發生了一件大事,打亂了一切——長公主失蹤了!
鍾靈蕭和柳飛雪是外出的時候被人襲擊的,對方明顯是衝他們有備而來,隻有一個人,一出手,連丞相府暗衛絕殺都堅持不過一息,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可說是毫無還手之力,鍾靈蕭被打暈,醒來時,雪兒已不見蹤影,現場並沒有多餘的血跡,應該,被人擄走了,鍾靈蕭隻能往好了想,至於其他的可能……,
不,不會再有其他!
鍾靈蕭瘋了一樣的外出找人,考慮到這件事造成的影響太大,整個丞相府在沉寂中展開了搜捕,暗處的人被全部派了出去,就是為了尋找他們的女主人。
當丞相府鋪天蓋地找人的時候,一處破落的院子裏,灰塵遍地,蜘蛛盤曲在陰涼的房簷上,織網獵殺,靜待獵物,蜈蚣鼠婦避開了陽光,隱藏在石磚瓦縫裏,到處都是陰暗動物爬行棲息的足跡。
“人,已經給你帶來了”
“你真的做到了”
嘶啞的聲音掩不住語氣的起伏,這個神秘人,起初一見,自述能將長公主帶來,作為籌碼威脅那個人,他還以為是信口開河,沒想到居然還真的做到了!!
“能從鍾靈蕭手底下把她奪過來,丞相府這兩年倒是外強中幹,不像外麵看起來那樣硬氣得很”
談話的兩個人都跟見不得人似的裹著一身黑袍,其中一個人正在說話的人看著還在昏迷中的柳飛雪,
到了如今,她已是三十出頭的婦人,時間過得可真快,對她卻是仁慈,一如當年一麵,孤高矜傲輕雲出岫,不由得眼中閃過幾番懷念。
“看不出,你也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人”
平淡不屑的語氣,昭示著跟人說一句話都是在施舍,說話的人身影裹在黑袍下,聲音男女莫辨,一雙眼靜卻淡靜如海,冷漠無情,
對方並不介意她說的這句話,隻將身上的黑袍脫下鄭重地蓋到了柳飛雪身上,
無關乎其他,這麽多年來,丞相府雖不涉政,卻能處處壓他一頭,自從十二年前長公主離宮,至今,在朝廷餘威尚在,而這個女人,本就是個,讓人值得尊敬的對手。
“以物易物,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
“自然”
“交出來吧”
黑袍下,年輕素淨的手優雅的伸了出來,那是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指尖細長十指尖尖,是——女人的手,
“等等”
“哦?你想違約?”
黑袍人語氣清淡,對於他人的半路反悔,看不出有生氣的樣子,隻是伸出來的那隻手又款款收了回去,像是毫無情緒的木頭人。
“當然不是,隻是我們一開始約定的,可不僅僅是長公主,你說過,要把她帶到老夫麵前,長公主這一步,不過是引出她的棋子,
隻要老夫得償所願,你也就能如願以償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兩人合作,各取所需,他一輩子的夙願,因為這個人的出現,終於有了達成的可能。
雖然聽起來是個天方夜譚,不可能實現!
可這麽多年悲哀的活著,一個人煎熬到現在,就算是孤注一擲,也終於,有了與命運相爭的機會,他又怎能放過。
“希望你能言出信諾,否則”
黑袍人警告一聲,話裏多了份淺薄可藏的殺意,就此化煙憑空消失在人眼前,他也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正是因為這個人有這樣神出鬼沒的實力,他才更有理由相信這個人所說的是真的,而不是虛妄一夢。
“長公主殿下,微臣,得罪了”
他恭敬的朝著昏睡的柳飛雪行了個大禮,才謂然身不由己的退了出去,
殘院的門啪的剛合上,詭秘的一幕就發生了,身後剛剛的破落大院就這樣憑空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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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失去了重要之物,所以時間變得無意義了,被無端放大的時間界限,不再可愛,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冗長,如此煎熬……
丞相失了女主人,就好比花朵失了顏色,淡了芬芳,明明是生命的濃重色彩,卻變得,一片死寂。
“人心,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剛從前院回來,鍾靈蕭久乏貧困,連休息都未曾,被女兒盯著才囫圇吞棗地吃了個飯,就又跑出去找人了,沒頭沒尾,毫無音訊,像這樣做無用功……也能甘之如飴嗎?玲薇頭一次這麽自問,也是第一次有這樣的問題,
別說鍾靈蕭了,這兩日,不知道為什麽,丞相府的廚房做出來的菜總是沒有以往的好吃了,主人哀傷,人心散亂,氣氛低沉,就連院子裏的桃樹也沒有以前的精彩怡怡,弄得她連睡覺也沒了興致。
真奇怪,明明是同樣的飯菜,同樣的景致,偏偏就是失了……那份心情。
“阿九,你別擔心”
血殤站在她身後,語氣少有的擔憂,
“我?”
玲薇輕笑,“阿殤為何這麽說?”
隻是周圍的人做什麽都蔫蔫的,沒了精氣神,這樣的氛圍並不適合我罷了,
“娘親雖然失蹤,下落不明,可實則,安然無恙”
她雖不信天道,可身邊人之命格,從她睜眼的那一瞬間就看了個分明,丞相府、夜王包括那個便宜舅舅,皆是天道護佑之人,福澤深披,無人可及。
要說這些人裏,唯一一個看不透的,也隻有……他一人,玲薇看著血殤眼底晦澀難懂。
“阿九知道?”
“是啊,知道”
玲薇肯定的說,落日餘暉,西邊烏雲掩住了殘陽,火燒雲開始泛濫了,隻是烏雲太過厚重,看起來,明天的天氣不會太好,
天色漸晚,夜裏風涼,血殤從屏風後走來,駕輕就熟地拿了件披風抖了開來,
“阿殤,時間,快要到了……”
他一走近,就聽到嬌人兒若有若無的歎了句,呢喃細語入耳,時間?什麽時間?
玲薇不多解釋一下,隻將背靠在他懷裏,連同那件披風一起,血殤能感覺到她對自己若隱若現的依戀,這幾日更甚,
這本是一件極好的事情,可,天性的反常總讓他心中感到一股莫名不安,
“阿九不開心,可以跟我說說”
他有點期盼,雖不是女子之身,很多事情都可以值得她坦誠相待,但如若嬌人兒願意同自己透露心事,不管怎麽樣,都一定是出於彼此的信任,這,對他來說,是很難得的。
“本主不會不開心”
玲薇並不在乎他心裏所想,這個世道,本就非異人可居,雖然打心底裏很不想承認,但是事實就是如此,而她留戀了很長時間,過上了不屬於自己的安穩生活,這本是不該被允許的。
所以,到如今,即使離開,對她來說也沒什麽……不同,的吧。
一定,沒什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