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薇公堡的活死人
“就是啊,我的妹妹希望自己的哥哥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塔洛斯,你既然認了九歌……,反正就是我妹妹做主人”
“她的命令,你敢不從?”
鍾靈軒終於過了把“狐假虎威”的癮,妹妹厲害了也可以罩著哥哥了啊。
“塔洛斯不敢”
淩修燁:“那就有勞閣下講明始末”
在場的,除了血殤一如既往,剩下的這三個,沒了主人在,一個個仿佛變了個人,
桃花眼的男人慵懶自如,居上位掌控;主人的掛名哥哥煞氣蓬勃,血腥之性,立殺伐決斷,另有端方優雅的男子,身上有把控全局謀略氣勢竟也毫不弱於其他二人。
這可真是打了一輩子的鷹到頭來反被啄瞎眼的實際舉例,塔洛斯剛滅下去的念頭這會兒看見他們蹭蹭蹭的又開始往出冒,
這些可都是最好的活體,劃掉,人才啊!!
“三位”
有實力的人往往總能得到尊重,塔洛斯也是如此,
比起一開始說話的態度,塔洛斯明顯變得和善了很多,
“在此之前,請容我說出另一件事,那是你們,必然會感興趣的事”
…………
“各位可能不知,靈主的意義,從來不僅僅是作為一種稱號,它更多的象征的是“宿命”,或者說,“輪回”。”
越看似強大的存在,背後往往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以前的主人早就死了,在很早很早的時候”
塔洛斯沉吟著,開始慢慢回憶講述起來,不是“故事”而是“真實”
“家族記載中每一任靈主的誕生無一不是遊走於死亡之端,隻要活下來,就可得到力量,成為繼任者”
“向死而生來獲得力量,在眾多的靈主中,主人,稍有區別”
“她自信又耀眼,但,是活死人”
一言出,鴉雀無聲,塔洛斯神情暗沉,掙紮於回憶,無法自拔。
獄薇公堡頂樓的狹小房間的床邊坐著一個女子,是本該深眠的玲薇,可現在的她卻是十分的清醒,沒有一點點的睡意。
血殤那會兒送她上來的時候輕輕地不敢打擾,將她安置在莊園臥室,設定好的那一間屋子,而那裏,是聯通獄薇公堡的一扇“門”,
門裏是永遠處在黑暗死寂裏的獄薇公堡,它裏麵有跟薔薇莊園一模一樣的景象,卻是“囚禁”玲薇的牢房,公堡裏永遠盛開的黑薔薇,是她方寸之間畫地為牢,是自己為自己,尋找到的墓葬。
“風夷”
低啞的聲音像漏了的破風箱,呲呲拉拉,
“前邊,已經開始了吧”
玲薇環抱著自己的雙腿,緊緊的,汲取溫暖。臉埋在膝頭,玲薇想著,她在另一個國度過得太恣意,忘卻了很多,若不是回到這裏,她差點都要忘了……
忘了,什麽呢?
外麵的風在暴戾地撞擊著窗戶,迫不及待的想衝進來,歘——,玻璃四分五裂,風氣成型,黑色的風像是把刮骨刀,衝著她來,刀刀見骨削在她身上,骨肉分離的痛苦,骨血沁透了床單被子,而她人,毫無反抗之力,被一次次地片成了虛無,
黑暗裏,床邊空餘一副染血的骨架自摟著自己,黑鴉啼血,白鳥哀鳴……
一點,都不痛呢,小九。
白骨哢哢作響,仰望著黑夜天空上的烏雲。
“我想要三位做主人的靈使,以主人的靈力為起點,我會想辦法幫助各位掌控靈力,讓你們,變得更強
擁有人類不可企及的生命與力量,相對應的,我需要,你們靈魂對吾主絕對忠誠,直到死亡那一日的到來。”
雨停了,薔薇莊園的大廳燈還亮著,
這一場解說,到頭來,塔洛斯最心神不定,
主人啊,塔洛斯半垂著眼,神色淒然,那麽堅強的人,這麽久的時間,折磨,也該結束了吧。
“用一生來侍奉主人”
“愛她,保護她,免受世間所有邪惡侵染”
擲地有聲的言末,這也是,塔洛斯的心聲,當年他的遲到,在他心裏留下的,何嚐不是痛苦?
害那個孩子日日年年受著痛不欲生千刀萬剮的劫難,他良心的譴責從沒有一刻停下來過。
“塔洛斯知道三位能力不俗,但底子說到底隻是人類,我若真心想強求,哪怕最後是作為一隻傀儡,也能製出來,達到最初的目的”
塔洛斯是真心想不管不顧主人的意願,他們的身上擁有主人靈力,就算是隻傀儡也該生有靈智,像艾裏那樣,隻要懂得保護主人,遵從命令,也沒什麽不好。
“可是主人說,投票自選”
“主人之命,塔洛斯莫敢不從”
即使再想,主人始終是主人,塔洛斯最不願的就是傷害到她,就當他高估了主人會對人類抱有情感吧,他也期望著,最後在她眼裏永遠不會看到失望。
“九歌不愧是我的妹妹,她永遠不會”傷害他的……
鍾靈軒最是相信,可是,塔洛斯說,九歌死了……?
這怎麽可能,他同妹妹從小就在一起,搶過東西吵過架,騙過皇上,誆過父親,也看她一心傾慕夜王,不撞南牆不回頭,最後,心死魂殤。
中間離開了幾年,可家裏九歌的消息從未間斷過,在今天以前,她是活著的,還在這一秒,有人卻告訴他,他的妹妹,死了?
他本來,應該一刀斬了這個異想天開的怪男人,可為何,心卻會相信,相信,他說的是真實……。
“不論怎樣,小鈴鐺不會讓人做她“兵器”,即使你的初衷是為了保護,她也永遠不可能同意”
淩修燁手按在鍾靈軒肩上幫他穩固情緒,這個人說的話,是真是假,究竟如何,還有待闕實,萬不可因此亂心。
隻是啊,一個衷心的靈仆,會有理由去因為幾個無關緊要的人就詛咒自己的主人嗎?
淩修燁真的一點兒都不敢多去懷疑,
三人裏麵,柳千夜才是最難以相信的那個人,塔洛斯說了那麽多,他沒一個聽進去的,隻有那一句,她是死人,占據了他所有的心神,眼裏痛苦不盡,
是他嗎?兒時他也曾,殺了歌兒。
所以,從那時候起,歌兒,就是個死人了嗎?
“當然,關於這一點,蔽下看得很明白”
“所以,各位最後會如何選擇,塔洛斯絕不幹涉”
“希望如此”
淩修燁對塔洛斯的防範意識很高,這個古怪的男人太狡猾,甚至於,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有深意,隨時隨地都在算計人心,
這樣的人,願意“免費”給他們講故事,而且這個故事本身定然就是一個禁忌,能將一個禁忌,慷慨大方的說給無關緊要的人聽,再考慮到當下的環境,孤立無援,對方若是想要做些什麽,即使有小鈴鐺在,他們也難逃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