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種結局
對於鍾靈軒的疑問沒有人回答,也可以說是他們四人對此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能夠在這樣的黑暗中摸索前進,也多虧了幾個人都是習武之人,在黑暗中視物能力遠比普通人要好,不然兩眼一抹黑的話,在這裏隻有迷路的份兒。
永恒的道理中說:在極致的黑暗和死寂裏是不會有生命存在的,因為是人就應該站在光明之下,受神以及世間的一切美好所蔭蔽,所以,人間的罪惡會逃到了黑暗裏,他們隻能在光明的夾縫裏苟延殘喘,奄奄掙紮。
獄薇公堡本身就是要隔絕光明的黑暗之地,囚禁罪惡,償還孽債,如同東方異聞裏的地獄一般,因果輪回與地獄無間,存在的意義都是為了同一個——極惡。
一路走來,淩修燁他們途徑的走廊兩邊都是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門,而門上雕有的花紋千篇一律的都是黑藤,有的是含苞吐萼,亭亭玉立,有的則盛開怒放,爭妍鬥豔;一花千姿百態,勾勒盡致。可想而知,這裏的主人是有多喜歡那根瘋起來要人命的草啊……。
在這裏呆的越久,越往前走,柳千夜他們越覺得頭腦昏沉,視線也一點點的開始變得灰暗,
“你們……,這些花紋”
“活的……?”
鍾靈軒看著走不到頭的走廊,附著在門上的花紋一個又一個的蠕動著,活了起來,然後就是頭暈眼花,腦袋裏一片黑暗,
“兮何……?”
身邊是死一般的寂靜,張嘴他說出來的話沒有一點的聲音,他聽不見也看不著,伸手探去,能觸及到的也隻有虛無,他的感官,失去了。
柳千夜和淩修燁那裏也是一模一樣的狀況,其實幾人真實相距不過三步的距離,隻是黑暗是溝壑,即使一步也是難以企及的天塹。
迷途的羔羊無心踏入了禁地,迷惘的找尋不出向前的方向,於是,罪惡趁機伸出手,說:來,隨我,墮入黑暗吧!
哧——————
湛藍的火焰雀躍,周遭還伴著血紅的火焰,照亮了黑暗,罪惡遁形,落荒而逃,
“呼——”
鍾靈軒抓著淩修燁的手,身邊坐著柳千夜,三人此時是一樣倉皇的表情,仿佛方才經曆了一場什麽可怕恐怖的事情,
“你沒事”
柳千夜看著那個男人,表情親昵的將身邊的一團血藍色的火焰捧在掌心,看火的表情都比看人溫柔,
“嗯”
不過好歹還是應了一句,柳千夜腦袋裏一片混沌,複閉起眼,手心的汗連帶著整個人也微微顫抖,想起剛剛的一刻他看到的,虛幻又切膚的真實,那是另一個,他的結局。
雨下的很大,兩年前的今日他終於如願以償的,完成了夙願,
鍾靈九歌死了,是被他親自送上了黃泉路,那期間的過程既漫長又淒慘,她走的時候也是人不人鬼不鬼,正如一開始他所設想的那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春風得意時,丞相府白綾盡染,長公主和駙馬痛失愛女,舉朝悲痛,就連父皇也“假惺惺”的在丞相府的靈堂長跪不起,似乎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悲傷裏的時候,隻有夜王府在光明正大的設宴慶祝,徹夜不休,不過要慶祝什麽呢?隨便一個名頭就可以,他隻知道,前半生的他終於,達成所願,
這場暢懷持續了整整一年多,而丞相府也在這陰霾底下煎熬了同樣的時間,仇人的悲痛一向是他的良藥,直到,丞相府知曉“內情”後對上夜王府,說起來挺可笑,也就是昨天的事,夜王府卻在頃刻間就倒,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丞相府。
枷鎖加身,他在刑部死獄裏等死,許德,那個號稱父皇身邊最忠心的狗帶他去了一個地方,他妹妹的永蕙宮,昔日輝煌,今朝頹敗,這宮殿與他如今的境遇何其相似。
永蕙宮下的暗道裏,父皇同他講述了十四年前的舊事,跟他模糊印象中曾有人說的分毫不差,隻是那個時候他想不起來是誰說過,又有誰會跟他說,
最後他說,你妹妹,還活著。
這是他短暫的一生聽過的,最值得笑上一場的……笑話!
第二日,他走上刑場,一路渾渾噩噩,有的事,他曾經怎麽也想不明白,困擾了十四年,突然間有了答案,卻也原來,沒什麽可期待的。
雨下的很大,最後的一刻,他躺在漫天血色裏,周圍刀劍槍戟兵器碰撞的聲音無休無止……。
柳千夜的腦袋嗡嗡嗡的疼,眼前的視線所及,“你要做什麽?”
鍾靈軒的腦袋湊到他跟前“欲行不軌”,幸虧他醒的及時,
“醒了啊,醒了就行”鍾靈軒留這麽一句人就奔著血殤那邊去了,半天了,要得照顧柳千夜,隻能在一邊兒看著,真是要眼紅死他了,這火焰血殤摸得他卻碰不了?鍾靈軒今天還真就不信這個邪!
“夜王殿下方才想來是入了幻境,心緒受了影響,才會有短暫滯停的現象”
“人沒有大礙就好”
淩修燁過來笑著解釋了一下,“可還要再休息一下?”
“不用,我沒事”
他們中隻有血殤沒有受到這裏的影響,一直保持著清醒的狀態,淩修燁和鍾靈軒也蘇醒過來沒多久,這裏的幻境就依淩修燁他自己的來看,也並非全是虛幻,在很大程度上有對現實的映照與延伸,對人身體也並沒有什麽傷害,就是情緒波動大,有點太費腦了。
接下來的路,有青焱照明,不僅不費眼睛,一路上也不會有什麽不長眼的“魑魅魍魎”殺出來嚇人,路途可謂是順遂多了。
走著走著,火焰乖巧的歸臥在血殤的掌心,在一扇大門門前停下來,眾人心領神會,終於到了,
眼前的這扇門是和扇而非單門,理所當然的也是他們這一路走過來所見到的最大的一扇門,三個成年人高的門梁,門上也終於不是那討人厭的黑藤花紋,取而代是的,是兩骷髏頭,鬼氣森森,多看兩眼都攝人,
“要”
“先敲個門嗎?”
鍾靈軒十分禮貌的問,在手還沒碰到門的那一刻,門緩慢的從裏麵自己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