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病

  駙馬府裏,天香在屋內修養身子,桃兒和杏兒在廚房熬製湯藥,冰蘭則守在天香床前,陪她說說話,隻是從她醒來後一個她最想見的身影從未出現過。


  門窗突然輕扣了兩下,一道黑影就閃了進來,天香知道是餘倫,餘倫除了白日在戶部,晚上都一直在暗處跟著馮紹民。


  餘倫半跪在地上,放低了聲音:“公主,下官也不知道駙馬去了哪裏。自從公主暈倒在宣德門外後駙馬已經連續三天未上朝了,皇上已經心生不悅。”


  天香微蹙了眉,“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


  天香病的這三天,馮紹民從未出現,天香心裏也不禁起了疑惑,難道出了什麽事?漸漸的駙馬府裏開始出現了一些不一樣的聲音。連天香都這樣想,更何況駙馬府裏有些喜歡嚼舌根子的下人,總是有幾人聚集在偏僻的角落裏,探討著府中的辛秘。


  “唉,你說,公主都病了三日了,駙馬也都未曾回府,是不是出啥事了?”


  “我猜多半駙馬外麵有人了哦,男人水性楊花,三妻四妾的多正常。”


  “就是,男人都一副德行,駙馬也是人,公主病著,忍不住去找女人了唄。”


  “不會吧,駙馬對公主如此深情,怎麽會背著公主出去找女人。”


  ‘得了,我們說也沒用,要不去問問管家,說不定他知道。“


  ”沒錯,走走走。”


  一陣陰陽怪氣的笑聲後,幾人散了開來,隨著時間的流逝,府裏的留言也如落葉般散了開來,一時間駙馬為何幾日不回府,成為了飯後談資


  桃兒正拿著熬好的湯藥準備進屋,恰好聽見了那些人話,匆匆進屋,一臉不悅,“公主,駙馬府的下人們真該好好教訓了,都在亂傳些什東西。”


  天香冷著臉,“傳什麽事?”


  桃兒愣了一下,“傳。。。傳駙馬外麵有女人了。”


  天香眸色更沉,“你去把這些背後嚼舌根子的人,每人各罰二十大板。”


  “是,公主。”。說著就退了出去


  天香握緊了被子,仿佛下一刻被子就要被撕碎。她倏忽捂著胸口,麵色陡然蒼白了下來。


  “皇姐,姐夫肯定不會背叛你的,你別嚇我,來人,去請太醫。”冰蘭大聲道

  自己病了那麽多日,她醒來卻沒有看見她,難道真的。。。。


  杏兒去宮裏請太醫的路上,正好撞見崇恭,他二話沒說就來了駙馬府看望天香。


  “這個馮紹民,她這個駙馬和丞相是怎麽當的,公主病著不在,也不上朝,陸承,讓蘇冽把馮紹民給我抓來。”


  天香呼吸了一下,才緩緩開口,“皇兄,她一定有事耽擱了,您別怪她了。”


  崇恭一時哽住了嗓子,不知該說什麽好,“香兒,你是大熹朝高貴無比的長公主,不需要這麽委曲求全。要不,回公主府吧,有宮女太監還有太醫照顧,一定很快痊愈。”


  天香搖搖頭拒絕了,“我哪裏也不去,就在這等著她。皇兄不必擔心,冰蘭一直在身邊,香兒不會有事的。”


  崇恭見她執意不肯,歎了口氣,“好吧,那你好好休息,皇兄過幾日再來看你,宮裏藥材多,我讓人給你帶來。”


  “好。”天香虛弱的點點頭,“皇兄,別為難駙馬。”


  崇恭看著天香蒼白的麵容,心裏多少還是覺得對不起這個皇妹,隻好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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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駙馬,您再不回去,天要塌了。”


  大理寺的停屍房裏,如豆的昏黃燈光下,馮紹民一身白衣,帶著手套一直查看王閣老的屍體。


  窗外,夜深沉,靜無聲。沒有一絲風,叫人覺得憋悶的緊。


  馮紹民扯了扯嘴角,清瘦麵頰上淌出一絲苦澀,“劉大人,天就算要塌,也塌不到你大理寺。


  劉俊翻了個白眼,自從三日前,這位駙馬爺臉色蒼白的來了這大理寺,就未曾離開,外頭都鬧翻天了,她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可是誰也不知道這三日馮紹民是怎麽熬過來的。


  “爺,你可真會開玩笑。”


  紹民脫下手套,拍了拍劉俊的肩,“劉大人,難得看你不板著張臉。不讓你為難了,我這就給公主請罪去。”


  劉俊沉吟了片刻,“爺,您多保重。”


  馮紹民踏出大理寺,暗處的餘倫就出現在了她身旁,“沒告訴公主吧?”


  “沒有,公主確實找過下官,下官隻道不知道爺去了哪裏,但是午後皇上去過駙馬府。”


  紹民點點頭,“打聽到墨寒閣在京城的人了嗎?”


  “打聽到了,在杯莫停。”


  紹民停住了腳步,沉思了片刻,戲謔一笑,“我估計走不遠,錦衣衛就會直接把我帶走了。駙馬府都傳出這樣的謠言了,皇上豈會善罷甘休。”


  餘倫語聲一頓,“爺,需要去告訴公主嗎?還有您的身體可以嗎?”


  馮紹民一驚,“你怎麽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老人家走前,特意囑咐了下官注意爺的身體。”


  馮紹民神色間添了幾分恍惚,老人家。。。。


  她剛走出大理寺沒多遠,腦袋突然一暈,人就昏了過去。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胭脂水粉味道,這條長街不遠處正是一處女子賣笑的煙柳之地塵凡澗。


  “把錦衣衛引過去了?”墨寒目視前方,唇角一直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意

  “是的,閣主。但是有人比我們早了一步”


  “哦?”墨寒挑眉,“哈哈,看來明天駙馬府會很熱鬧。墨寒閣收錢替人辦事,本閣主想陪他們玩玩,一個人玩太沒意思了,這遊戲才剛剛開始。”說罷摩挲起手指上的指環,那是個翡翠指環,但是確是綠中帶紅的指環,名喚含鑾 ,“快二十年了。。。”,思緒回轉,“你們好好準備接待咱們這位絕世駙馬爺,本閣主可是期待已久了。”


  “是,閣主。”


  墨寒眯著眸子,眼裏閃動著光芒,“馮紹民,你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


  當馮紹民蘇醒時,眼前之見幾絲光從鎦金鏤花的門框和牆壁中漏進充斥著龍涎香燃燒的香氣的屋子,厚重的簾子用金線繡著精致的祥雲邊,簾麵上的山河隱在一片繁華之下,銀絲織出四字暗紋“海清河晏”。


  “把她給朕架起來!”崇恭臉色黑如鍋底,胸腔之中的的怒氣節節攀升。馮紹民極力想讓自己清醒,可是腦袋頭疼欲裂,整個人酥軟,毫無力氣,隻得任由太監擺弄。


  崇恭狠狠掐住她細嫩脖頸,“馮紹民,你不配做香兒的駙馬。香兒病重昏迷不醒,你呢,煙花酒樓,你就是這麽對待香兒的嗎?”


  馮紹民感受到脖子被人桎梏,回憶起昨晚自己離開大理寺,行至夕水街後就暈了過去,醒來就發現自己在鴻寧殿中,以她的經驗立刻了然自己被人下了迷魂藥,“皇上,微臣沒有。。。”


  崇恭本就陰沉鐵青的臉頓時黑的徹底,“蘇冽帶著錦衣衛在塵凡澗的門口找到的你,你自己聞聞身上讓人惡心的胭脂味道。真不愧是狀元爺,演戲演的真像,讓香兒死心塌地跟著你。”崇恭掐著馮紹民脖頸間的力道越來越大讓她有些呼吸苦難了。“


  “皇上,微臣。。。微臣。。。真的沒有去過塵凡澗。”


  崇恭登時瞳孔緊縮,驟然鬆手,“你這話留著去和香兒說吧,今天朕看在香兒麵子上留你一命,如果你讓朕發現再對不起香兒,新賬舊賬一起算!來人,把駙馬綁了送回駙馬府,公主什麽時候讓她起身,才能起身,否則就給朕一直跪在駙馬府門口。”他瞥了馮紹民一眼,大手一揮,讓人把馮紹民帶走了。


  崇恭看到天香這樣心裏不免痛苦如斯,他此時渾身帶刺,心裏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讓馮紹民生不如死。


  駙馬府


  天香和冰蘭正在用著早膳,一道輕微的推門聲打斷了兩人的閑暇,杏兒貓著腳步進來,“公主,駙馬回府了。”


  “她還知道回來,人呢?”天香一邊說這,一邊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駙馬她。。。。她。。。。”


  天香看著杏兒支支吾吾,眼神有些恍惚,眸底湧出焦慮,唰的站起,“到底怎麽了,你快說啊。”


  “駙馬她。。。她。。。正跪在府門口。昨晚蘇大人帶著錦衣衛在塵凡澗的門口找到了駙馬,說是找到駙馬的時候身上還有胭脂味,皇上的旨意是如果公主不讓駙馬起身,那就一直跪著。”


  天香聞言怔怔的後腿了兩步,耳朵嗡嗡作響,都快聽不清了,冰蘭一把扶住天香,“皇姐,姐夫不會的,你要相信姐夫,她不是水性楊花的人。”


  天香沒有想象中那麽激動,聲音甚至可以稱作死寂,“蘇冽都在那種地方找到了她,還有什麽可以說的,本宮出去看看。”轉眼天香的神情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冰蘭和天香一起出了屋子,轉身就看見在門口跪著的馮紹民,還被人綁了,冰蘭急切的走了過去,“你們這是幹什麽,還不給駙馬鬆綁。”


  蘇冽恭敬俯首,“郡主息怒,這是皇上的旨意,微臣不敢抗旨。”


  “郡主不要為難蘇大人了,公主什麽時候原諒微臣,微臣在起身。”雙眸不敢直視天香。


  冰蘭半蹲著,低語道,“姐夫你。。。為什麽不告訴皇姐,明明事情。。。”


  “郡主!是微臣對不起公主,皇上開恩沒有殺了微臣已經是看在公主的麵子上,郡主無需多言。”


  馮紹民話音剛落,天香揚起手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到她的臉上,頓時她白皙的臉上就染上五個鮮紅的指印。臉上火辣,好似頭頂的烈陽,嘴角也溢出鮮血,她抬眸看到天香眼裏噴薄而出的怒氣,一時語塞。


  “塵凡澗的姑娘們好看嗎?動人嗎?居然可以讓駙馬爺三天未歸,皇兄讓你跪,你就跪著吧,你們誰要是敢給她求情,你們就一起跪。”天香眼神如千年的寒冰,衣袖一揮,頭也不回的進了府門。


  天香諷刺的話如同鋒利的刀,一刀刀割在馮紹民的心髒深處,心中暗自呢喃,“天香,既然不能與你相愛一輩子,那就讓你恨我一輩子。”


  一絲愁緒,幾抹悲涼,日落黃昏曉。紹民已經在門口跪了一天,時不時有路人對此指指點點。


  “你說,做駙馬有什麽好的,出去找個女人都不行,動不動還要掉腦袋。”


  “公主是金枝玉葉,怎麽能忍容駙馬去外頭找女人。”


  “都說公主駙馬恩愛非常,我看都是假的,男人都是一個樣,水性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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