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太不男子漢了?
馮紹民靜靜坐在窗下,默默喝著茶。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天香踏著獨有的梅花香氣走來,她穿著家常的貂絨鬥篷藍色妖姬。
一燈如豆,幽幽搖曳。
馮紹民放下手中一本,又捧起另外一本,仔細翻閱著,翻閱的速度越來越慢,幾乎要僵在那裏,神情漸漸冷寂。
“民,你在看什麽。”
馮紹民慌忙將本子蓋住,著急掩飾,“沒,沒看什麽。。。”
天香長眉緊蹙,“你藏了什麽,給我看。”手已經伸了出來
馮紹民心煩意亂,她不想給天香看十幾年前的那宗案卷。嘉德二十五年先皇巡幸江南,先皇,儀惠妃,太子,公主一行人住在行在,洛家作為江南富商,上供了上好的藥材,可是公主生病,太醫就用了洛家上供的藥材,惠妃以身試藥,可是誰曾想惠妃喝下公主的藥便毒發身亡,先皇震怒,將洛家誅滅九族,滿門抄斬。
馮紹民閉一閉眸,歎一口氣,緩緩道:“香兒,不要問,等我們去江南以後,或許可以知道陸承為何這般了。”
天香挑眉望著馮紹民,眸色深沉,亦點點頭。
馮紹民順勢環摟住天香,略微溫熱的唇觸及她冰冷的額頭,“一切都會查清楚的,別擔心。”
天香眸色黯了黯,心中了然,陸承的事情可能和自己有關。她身體都這樣了,還在為了自己。想至此,天香麵色有點愧疚,“民,你身體不好,不要再費心費神了,好好休息下。”
馮紹民掩住薄唇,咳了一聲,“你是從紀君塵那裏過來?”
天香眉間含笑,斂眼,“你都晾了他三天了,也不見他,隻是讓人把這幾年景國公府在江南的鋪子的賬簿丟給了他,他倒是耐得住性子,不驕不躁的。”
“哦?”馮紹民理了理衣袍,“那我去瞧瞧。”說著天香便推著馮紹民走去,走至門口,突然停住腳步,回衣櫃拿了一件厚袍子,還有一個暖手護,替馮紹民係上,暖手爐放在了她手裏,“這樣就不會冷了,走吧。”
馮紹民眉心一顫,唇角蘊著愉悅,“香兒,就算我們沒找到解藥,在我死之前能有你相伴,此生足以。”
“什麽死不死的,你以後再說死,我要你每天喂我吃甘蔗,每天伺候我沐浴,每天替我暖床。。。。”自己說出的話讓天香自己紅了臉。雖然馮紹民如今身重劇毒,雙腿殘廢,但是兩人相愛相守,夜夜耳鬢廝磨,醒來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對方,這樣的日子如細水般長流,心中舒暢。
書房離紀君塵住的院子不遠,這一路兩人都麵帶笑容,心情極好。杏兒在一旁看的甚是羨慕,“阿元,你以後也會像駙馬對待公主一樣待我嗎?”
“你有手有腳自己可以動,又不像那個榆木腦袋。”
杏兒的臉黑了,斜睨了他一眼轉身就想走,可是一手被阿元拉住。杏兒使勁想要掙脫他的手,卻被阿元按在了牆上,一時怔愣了一下。
“你幹什麽,你放開我?”
從紀君塵來了以後,杏兒總是往他那裏跑,臉上竟是花癡般的樣子,心裏早就醋意翻湧。他的黑眸漸沉,直接俯身堵住了杏兒的唇。
“唔。。。。”杏兒驚大了眸子,而後雙眸閃出一絲喜悅,迎合著阿元這個突如其來的吻。
“我可不會像那個榆木腦袋一樣,我愛誰就會勇敢的說出來。”
杏兒兒臉一熱,咬了咬唇,害羞的跑了出去,可是阿元眼底有多沉重的複雜誰也沒有看到。
天香和馮紹民悄悄的進入紀君塵居住的風鈴院,透過窗欞看到正在埋首的紀君塵。眾人正想請安,馮紹民輕輕擺手,“香兒,我們進去看看吧。”
滿室書香中,紀君塵孑然立於西窗梧桐影下。紀君塵見她們兩個來了,忙上前喚道:“小民參見公主,駙馬。”
“世子請起。”馮紹民對自己信任的人總是淡然的笑容,讓人看著很舒服。
馮紹民接過桌上的幾本賬簿,翻看了一些,忍不住讚歎,“世子,國公府在江南的有不少鋪子,世子這麽快將賬冊整理出來,沒想到世子還有經商的頭腦。”
“國公府看似榮耀,可是在江南的鋪子實帳上確是沒有多少銀子,父親如今年歲漸長,母親又不插手這些,大多數鋪子都是二弟在打理。”紀君塵哀歎一聲
“那本官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你可願意去金陵?”馮紹民十分好奇紀君塵的回答,天香則笑著在窗邊坐下。
紀君塵麵色變得有些遲疑,停了停,微微思忖,旋即堅定道:“小民願意。”
馮紹民沒想到紀君塵會答應的如此爽快,對他的讚許也多了幾分,“希望本官和公主沒有看錯人。你如果還想開其他鋪子,也可隨意,本官不會阻攔。你今日就回國公府跟國公和夫人說一聲,晚上就出發去金陵,我會派兩個可靠的人保護你一路的安全,這封信你到了再打開”
紀君塵微微行禮,“小民多謝公主和駙馬。”
兩人離開時,天香注意到馮紹民晶亮的雙眸中閃過的狡黠,“民,我怎麽感覺你在耍君塵老哥?”
馮紹民聽罷,笑不語,天香越覺得紀君塵被馮紹民騙了,“快說,不說晚上讓你好看。”
“天機不可泄漏。”
天香後來才知道馮紹民的心思,讓紀君塵去江南表麵是經營店鋪,實在是讓他默默打探十幾年前的那宗案子,也是替紀君塵在仕途上鋪路。但是天香後悔當時沒有追問,如果早一點查出真相,她和她的駙馬會不會就不會經曆那幾乎滅頂的災難,她和她的駙馬會不會就不用分隔兩地,唯用眼淚寄托相互的思念,她不忍看到她的駙馬屈辱的樣子,她也不想她的駙馬看到自己毀容的麵龐,或許這就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同生同死,同苦同難,可是老天還要怎麽樣折磨她們?
馮紹民讓紀君塵去江南的事情,驚呆了景國公,紀君塵以後是要出將入相的,對於經商的事情一竅不通,馮紹民居然要他去江南經營店鋪。“我去找她,她到底什麽意思?”景國公一臉不悅。
“父親,駙馬讓我去江南自然有她的道理,父親不也說讓孩兒虛心請教嗎?”紀君塵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語氣平緩的說道。
景國公聽了,臉色頓時變了,“你就這麽相信她?”
“孩兒相信自己的眼光。”
“老爺,你別在晃來晃去了,能入君塵眼的沒幾個人,他相信駙馬,我也相信駙馬,你就放心吧。”
“你怎麽也為她說話,都吃了她的迷魂藥了嗎?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了。。。”
老國公爺氣的胡子一翹一翹的,“我倒要去問問她給你們灌了什麽,一個個都為她說話。”
“站住!”國公夫人怒喝一聲,“你要是踏出國公府一步,今晚你就別進房間。”
老國公爺停住腳步,“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
“你閉嘴!”國公夫人平時極少發火,一旦發起火來,老國公也得乖乖聽話,她看向紀君塵身邊的小廝,“去了金陵好生照顧世子。”
“是,夫人。”
“不準去!”老國公怒瞪,“開春就要科考了,這個時候讓君塵出京,她別有居心!”
“她別有居心?你別忘了,你的夫人,我在青雲寺被她救了兩次,她有向你索要過任何嗎?”國公夫人冷冷問道
老國公張了張嘴,良久沒有出聲。他細想這幾年,每次馮紹民見到他都會尊敬的喊一聲舅舅,每逢節日,她也會和天香上門拜訪,他隻是單純不喜歡馮紹民,覺得她就是空有其表,覺得她太。。。不男子漢了。
“今夜你自己睡,好好想想。”國公夫人說完,轉身就走,紀君塵恭敬告退後,房間中隻剩下老國公一人呆坐在房間中。
方容學也是草草的接了案,馮紹民和天香也無甚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