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毀容
遠遠的有晨鍾自寺內傳來,那一聲聲濃重舒緩的鍾聲含著悠遠的禪意,令人寧靜。
天香睜開眼睛,隻看到略有有些破敗的房梁,側頭看到一個身穿灰色袍子的中年女人在看著他,“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天香眨了眨眼睛,全身傳來火熱的灼痛感,她想起了被大火吞噬的自己,嗓子粗啞,“我沒有死嗎?這是哪裏?”
那人走到桌前給天香倒水,“這裏是龍飛寺,我的徒兒把你從大火中救出來的。”她站在桌前身形一動不動,“你的臉要盡快找人給你瞧一瞧,否則怕是要。。。。。”
天香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凹凸不平,疼痛入骨,“我的臉,我的臉。。。。。。怎麽了?”
“你別亂動。”中年女人連忙拉下了天香的手,“你因為有□□幫你擋了一部分,但是你的臉中了南疆的蠱毒,傷口都化膿了,你在亂動,到時候會更嚴重。”
她的臉,她的臉,不可以!天香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自己的臉。她不顧那人的阻攔,掀開被子下床,可是就在那一刹那,突然停止了步伐,她忽然不敢看了。
“謝謝。”天香繼續躺回到木床上,怔怔的望著房頂,似乎被抽離了魂魄,自己如今就和這破敗的房梁一般,如何還能再配得上馮紹民,她不配!。
那人隻是輕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天香看到窗邊有一把鏡子,她鼓起勇氣走了過去,拿起它,看著自己現在這幅容顏。
醜陋不堪。
天香隻看了一眼,眼淚就像決堤一般傾斜而下,這樣一幅容顏哪裏配得上一國長公主,哪裏配得上是一國攝政王的妻子,嘴邊蔓氣了淒楚的笑容。
她不知不覺走到一口井邊上,井水倒映著天香恐怖的臉,方才隻看了一眼就不敢看,現在確是真真切切看清了這張臉,大吼了一聲,臉色蒼白,這一聲惹得剛才那女人匆匆趕來
“姑娘,你可千萬別做傻事。“那人趕緊抱住了天香的身子,“你還年輕,臉固然很重要,但是身子更重要,你如今身受重傷要好好養身子,臉上的傷日後再想辦法,總會好的。”
“想辦法?我這張臉還如何去見人,去見我的相公,去見我的孩子,去見我的好友。我這一生大概都要頂著這張臉過了。”天香雙眸盡是絕望,那眼神看的那女人心被針刺了一般
“你先在這裏好好養傷,等好一點再去告訴你相公。”
天香抱著頭拚命的搖著,“不要,我不要見她,我不要讓她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天香崩潰的哭著,她如何再敢見馮紹民,她不能。
那女人讓天香靠在她肩上,不停地摩挲著她的背,嘴裏不停的安慰,“不見,不見。”
天香在那女人懷裏睡著了,身旁的一個蒙麵人跟著女人將天香放回了床上。
“師父,能救她嗎?”說話的正是剛才跟在女人身邊進屋的蘭溪
“溪兒,當年你中的毒和她是一樣的,為師雖然知道如何解南疆的蠱毒,而且當時你身邊有冰蠶,雖然不能徹底解毒,但是能讓你活下來,不過你的臉終歸被那場大火毀了。
“師父,徒兒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又怎能奢求更多,如今對徒兒來說,能多活一天都是恩賜。莫不是實在擔心王後,今日悄悄進宮了一趟,也不會機緣巧合救了她。”
師父輕歎一聲,“若是有南疆聖女一脈的血,就可以救得了她,如果有冰蠶那她的容貌也會恢複”
馮紹民這邊已經派出了所有的暗衛去尋找天香,還飛鴿傳書給了司空鵬,要他集結軍隊待命,如果香兒少了一根頭發絲,她就要踏平卲國。
客棧裏,靜寂無聲,唯有屋外幾聲烏鴉叫。
馮紹民坐在椅上,俊美緊緊皺起,在她麵前的茶水早已涼透了,好似她現在的心境,三天了,還是沒有一點消息。容硯安靜的垂目站在一邊,公主如果出事,容硯不知道馮紹民會幹出什麽事,她這幾天一直強撐著,未曾合過眼,雙眸早已布滿了血絲。
冷雪突然從屋外進來,“主子,有消息了。”
馮紹民突然睜開了眼,“在哪裏?”
“我們的人在龍飛寺看見了公主,雖然那人帶了麵紗,但是身型很像公主。”
馮紹民雙手在案上一撐,站起身子,沉聲道:“立刻帶本王去!”
知道天香還活著她頓時鬆了一口氣,但是她為什麽要戴著麵紗,難道受傷了?不行,她一定要馬上見到天香,一刻都不能等。
幾人剛準備離開客棧前往龍飛寺,就看到幾輛馬車行駛而過,馬車上掛著的是南疆的牌子。馮紹民隨著馬車的視線望去,冷笑一聲,這一切八成都是南疆搞的鬼。
天香這幾日精神好了很多,但是臉上的傷一直沒有起色,而且身上也開始了潰爛,這是毒蠱在作祟,她隨著那個師父雲姑還有蘭溪每日誠心禮佛,她能放得下嗎?可是她這張臉又如何去麵對她。
天香跪在黃色的蒲團上,抬頭望著佛祖慈悲的容顏,心慢慢的靜了下來,就算一輩子不見她,但是在這裏為她,為兩個孩子,為皇兄祈福她是願意的,可是這份情她真的能放下嗎?
馮紹民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龍飛寺,不知道是不是因緣巧合,或又是誤打誤撞,她看到一個身形很像天香的人穿著灰色的袍子正在打井水。一陣疾風吹過,浮動那人身上的袍子,隱約可見袍子下瘦小的身子。
她哽咽的喊了聲:“香兒。”
天香一怔,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馮紹民一步步靠近,那熟悉的氣息越來越近,多日下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的心,此刻因為馮紹民的到來而再次亂了起來。
黃昏下的龍飛寺在群山包圍中顯得甚是肅穆清淨,空中一群飛鳥掠過,天香抬眸,把眼淚逼了回去,十分平靜的道:“施主,你認錯人了。”在這平靜的聲音下,是唯有天香自己才能察覺到的顫抖,她想見她,可又不敢見。她要她記住的永遠是自己美好的一麵,而不是現在這個醜陋的她。
她想逃離,可是馮紹民從身後一把抱住了她,馮紹民剛到山門,看到她的背影,她就可以確認這個人是她的香兒。
“不要走,不要走,你就是香兒,你是我的妻子,你哪裏別想去。”
一路帶飛的袍角直到這一刻才慢慢平緩下來,可是心再也無法平靜下來,這三天她徹夜未眠,也不曾吃多少東西,隻要有一點消息她就好像驚弓之鳥一般,一次次的期望,一次次的失望。
天香心中百味雜陳,她怎麽也想不到馮紹民會這麽快找到這裏。
“香兒。“這一聲香兒聲音柔到了骨子裏,可是天香卻不敢答應。
天香使勁掙脫她的雙手,“施主,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她不敢麵對她,疾步回到了禪房。
人背靠在門上,身子顫抖的慢慢跌坐了下去,天香終歸沒有忍住一直充盈在眼中的酸澀,化為一滴透明的液體緩緩劃過臉頰。
她怎麽舍得離開她,可是她不能,一統中原是她的心願,日後她登基身邊的人是個醜陋無比的人,多少人要笑話她,她不能這樣自私。
馮紹民知道是這裏的雲姑和蘭溪救下了她,自是要去感謝。馮紹民撩袍跪了下來,“多謝兩位師父救了內子。”
這一動作,讓容硯和蘭溪,雲姑嚇了一跳,那兩人自是不知道馮紹民的真實身份,可是容硯知道,他立刻喊了聲:“王爺,使不得!”
容硯立即上前,拖住了馮紹民的胳膊。
蘭溪和雲姑對視一眼,紛紛驚住,他剛才叫她王爺,這。。。。。。
馮紹民摘下了麵具,真實的容貌展露在兩人麵前。
蘭姑一愣,這不可能,這怎麽可能,她臉色煞白,攥住馮紹民的手腕,顫聲道:“你。。。。。。你是誰。。。。。你娘是誰?你爹是誰?”蘭姑急的都快哭了起來。
馮紹民滿麵疑惑,自己這個樣子有什麽奇怪的嗎?可是這位蘭姑那麽激動,其中定有原因,她把容硯遣了出去,自己獨自留在屋內
“蘭姑,在下馮紹民。”
“馮紹民!”蘭姑更是震驚,“你是大熹的攝政王,長公主的駙馬,那。。。。。那個人。。。。。”
馮紹民頷首,“沒錯,那個人就是在下的內子,天香長公主。”
蘭姑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溪兒,你去看看公主。”
蘭溪會意,蘭姑這是要單獨和馮紹民說話了,這位蘭姑身上一直有著一些秘密,她從不願意提起自己的過往,她也從未見過蘭姑有如此激動的時候。
蘭溪走後,蘭姑從一個盒子裏拿出了半塊玉佩,“王爺,你可認得這玉佩?”
馮紹民沉默了,這半塊玉佩她好像在哪裏見過,蘭姑一直用期待的眼神看著馮紹民,她希望自己所想的那件事是真的。
片刻,馮紹民眸光一閃,“我想起來,我娘親也有這半塊玉佩,可是這半塊為何在您這?”
蘭姑喜極而泣,一波一波的喜悅在心中蔓延,她疏忽跪了下來,“小主子,奴婢終於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