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
“蘭姑,是有什麽事?”天香微微一笑,心裏有牽掛,眼神一直往容硯方才那個方向瞧去。
“你隨我來。”蘭姑引著天香往裏處走去,天香跟在後麵沉默的一句話也沒有說,更沒有多問什麽。
“咳咳咳。”咳嗽聲不停的從屋裏傳來,門虛掩著,容硯在給馮紹民喂著藥,“主子,這是卲國最好的藥鋪開的藥,您多少再喝點。”
馮紹民半靠在床楞上,搖頭,帕子一直捂著嘴巴,“不喝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也不差這一回了。”
容硯邊擦眼淚,便泣道:“主子,咱回江南吧,您這身子受不起折騰了。在江南大師給您調理著,身子好不容易才有所好轉,如今為了公主,連續五天,每天都是一大碗血,再這樣下去,奴才真的擔心。。。。。。”
躲在門外的天香就好似被雷擊中一般,原來那都不是夢,夢裏嘴裏的血腥味居然是馮紹民的血,短短五天她真的瘦了那麽多,她捂著唇,盡量不讓哭聲傳到裏屋。
“她本不願讓我們告訴你,可是我覺得你有權利知道。小主子的身份,她自己會和你說,但是我希望公主以後好好待她。小主子的身子什麽情況您比我更清楚,她如今為了替公主解毒,已經消耗了太多,要想再調理回來沒個半年是不行的。”
天香眼神從未在馮紹民身上離開過,容硯將有些滑落的薄毯往上提了提,就連和這毯子相比,都覺得馮紹民比毯子還要脆弱,還要瘦小。
“小主子不想讓公主知道,公主就當不知道吧,以後千般萬般的對她好就行了。”
思緒萬千,天香沒有說話,蘭姑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去,隻留下了天香一個人,她站在裏屋子不遠處,靜靜的看著她,馮紹民不想讓她知道那是不想讓她有任何的愧疚感,可是這讓她如何不愧疚,現在她居然喝了馮紹民的血,她多想替她難受,替她痛啊,兩人真的無論從身還是到心融為了一體,彼此再也不能分割了。
馮紹民在寺院休養了七天,看上去臉色有所恢複,和往常沒有太大的區別,她準備去見天香了。
大殿內,天香雙手合十跪於觀音像前,自知道真相以後,她每日都會為馮紹民祈禱,希望佛祖能保佑馮紹民快點好起來,她情願折壽十年,換取馮紹民一世的平安。
而在這個時候,馮紹民緩緩出現在視線中,雖然這半個月無數次悄悄的去看天香,但這樣毫無遮掩麵對麵相見,依然令她激動,垂落在衣袖中的手輕輕顫動著。
“香兒。”這一聲香兒她等了將近半個月,盡管她從蘭姑的口中知道天香已經完全康複了,而且容貌更勝從前,但是不親自看她完好,心中一直不能完全鬆口氣。
天香起身緩緩轉身,兩人四目相對,時間仿佛靜止了。靜默之中,馮紹民深深凝望著天香,她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天香心中亦是泛起了陣陣漣漪,隻不過半月,馮紹民好像老了好幾歲,眼角竟出現了些許皺紋,黑發之中時不時可以看到遮不住的銀色。
看到她黑發之中的銀色,想到自己的毒是用馮紹民的血來解的,還有腦海中馮紹民蒼白脆弱的樣子,天香的心忍不住隱隱作痛。
不知過了多久,馮紹民緩步上前,被陽光照射的影子蓋住了天香,身後拉出了長長的影子,本有許多話想對天香講,臨到嘴邊卻慢慢吐出了幾個字,“你回來了。”
天香凝視著馮紹民這張有些蒼白,卻抵不住俊美的臉,眼角慢慢濕潤起來,“我回來了。”
馮紹民頷首,哽咽道:“以後不要隨便離開我身邊了。”
天香眼角的淚不自覺的落下來,“不離開,以後把我綁在你身上,一步也不離開了。”
馮紹民忍耐許久的淚水,終於在這一刻落下,劃過精致的臉,“一刻都不許離開!”馮紹民用力抱緊天香,那種失而複得的感覺早已讓她淚如雨下。
天香用力環緊馮紹民的腰,心中有著比之更甚的激動,從毀容到恢複容貌,再到馮紹民用自己的血救自己,這一切仿佛發生在昨日一般,她對馮紹民得好遠不如馮紹民對她得好,她要用自己的餘生全力的對她好。
兩人準備離開寺院時,十指交扣,“蘭姑,您和民兒一起走吧,我和香兒會孝順您,為您養老送終的。”
蘭姑含笑,“老奴既然找到了小主子,自然是跟在小主子身邊,等小主子辦好了事,老奴再和小主子一道回去。”
馮紹民告訴了天香她的身世,自己是南疆聖女一脈的後人,而這位蘭姑就是當時娘親身邊的奴婢,馮紹民想了想父皇在駕崩前給自己下毒藥大抵也是這個原因。
馮紹民頷首,“那溪公主也暫時繼續留在這,等宮裏的事情解決後,本王會讓公主和王上他們相認的。”
“多謝王爺成全。”
回到客棧以後,冷雪,容硯都跪在馮紹民和天香跟前,“奴才保護公主不利,還請王爺責罰。”
天香親自將兩人扶了起來,“這不怪你們,要怪就怪那個假的端木溪。”
一提到端木溪,天香就一肚子火,若不是她自己怎麽會毀容,若不是自己毀容,馮紹民又豈會用血來救自己,這一切都是那個假的端木溪造成的,她發誓一定要將她碎屍萬段。
馮紹民蹙眉想著一些事情,“容硯,你去打聽下這段時間宮裏有沒有發生什麽事。“容硯剛要離去,馮紹民忽然叫住了他,“把端木玉找來。”
“奴才遵旨。”
這些天因為天香的毒自己都沒有細想這一切,餘光瞥到放在桌上的銀針盒子,隻有出事前一天這個盒子被天香帶出去過,莫非是銀針出了問題?
“冷雪,去抓隻鴿子來。”馮紹民吩咐道
“鴿子?“冷雪狐疑
馮紹民點頭,冷雪閃身離去,天香也是好奇馮紹民為何要冷雪去抓一隻鴿子,但是她做事從來都有緣由,所以隻要靜靜的等著就行。
很快,冷雪就抓了一隻鴿子來,馮紹民用帕子打開銀針盒,又戴上手套取了一根銀針刺在了鴿子身上,天香也是盯著這個鴿子的反映,不出所料,這隻鴿子很快就死了。
馮紹民恍然大悟,“原來問題出在這裏了,天香那日除了你還有誰動過這銀針。”
天香思索了一番,“端木玉!他碰過你剛才用的這根銀針”
可是不應該啊,端木玉沒有理由去害自己的母後,所以肯定不是端木玉,這問題出在哪裏了?
馮紹民負手在屋子裏踱步,天香體內的南疆蠱毒哪裏來的,如果是那場大火,宮裏應該已經有很多人中毒了,如果不是那場大火。。。。。。
正思索間,容硯回來了,“主子,端木玉也中毒了,跟王後的症狀是一樣的,而且那晚救火的宮人們都死了。”
這一切都明白了,問題就出在這裏了。
“這問題就出在這裏了,香兒和端木玉一起用膳,這毒可以下在任何地方,隻要端木玉的手接觸的到,這銀針自然就會染上毒,所以王後就出現了中毒的症狀,但是真正的蠱毒是下在火裏了。”
“主子,除了端木玉的事,宮裏還發生了一件事。”
“什麽事?”。
“南疆的使者暴斃身亡。“
馮紹民突然大笑了起來,”好一招一箭三雕。王後中毒,將這罪名扣在本王身上,大火香兒失蹤,本王必定離宮尋找,這個時候南疆派使團到卲國,卲國王子加上王後同時中毒,邑國已經放了消息給卲國玄冰草在南疆手裏,所以端木寅必定求取玄冰草,割讓城池這是在所難免。但是南疆太子的野心不僅在此,他要吞並卲國,使者在卲國身亡,南疆名正言順的可以發兵攻打了。“
“那這個使者不是白死了?”容硯追問
馮紹民冷笑,“如果這個使者就是卲國派去的奸細呢?”